洛长安被他直白的话激起些这些日子如同死去了的悸动,呼吸也紧了几分,看得出来他小心翼翼,生恐吓到了她,和以前强取豪夺的他全不相同。
她自己也不确定了,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想必已经是一种邀请了。
他何其敏锐,又深谙人的心理,必然读懂她的犹豫了。
帝千傲见她眼底有着一缕矜持的潋滟之色,她能如此,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他便主动将吻落下,压上了她的唇瓣,使他微凉的舌尖深深的品尝着她口中蜜意,终于在烧了信物后,再一次吻到了她,恍若隔世的失而复得,倍感珍惜,属实来之不易。
他轻柔的动作慢慢的温暖着洛长安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使她慢慢的松懈下来,她攀上他的颈项,在他引导的动作下,有了点点尝试性的回应。
他吻了她很久,最后止于与她鼻尖相触,他的呼吸浓烈而急促,却没有占她身子,因为他顶在她膝盖时,她是收紧抵触的,他不能说不气馁,将她抱在怀里,呼吸分外的沉重,他揉着她的发丝,声音发紧道:“等你接受我,宝贝。”
***
长春宫的清晨。
冬阳娇暖。
昨夜帝君到底留下了,和洛长安同寝而眠了一夜,自那个失而复得的吻后,他仅轻轻拥着她入眠,她也终于安稳地睡了一晚,而他却似乎并未睡下,一夜里借着烛火深深的凝视着她,似乎总看不够似的,或许也是怕下次和媳妇儿同寝不知又要多久之后,这些年分怕了。
洛长安之所以知晓他未睡,是中夜她梦靥缠身,张了眸子,心慌之下,即刻便迎进了他那双温暖的眸子,而他的手则在她身上轻轻地拍抚着。她惊恐的心缓缓的平静才渐渐又入睡了。信任便是在我需要你,你正好在的契机下,一点一点建立的吧。
独她自己知道,对帝君关心着,牵挂着,却失了当年的悸动,就如爱着爱着就不会爱了,可为其生死,可为其赴汤蹈火,却这心如麻木不仁了,凭他怎么,她都折腾不动了。
梅姑姑和海公公这天就喜上眉梢,将洗漱用水和衣服拿进屋内,两人脸上的笑容就没消过,帝后,昨夜住一屋了,并且没有后夜分道扬镳,好兆头!
帝千傲起身后坐在铜镜前,洛长安为其梳理发髻。
帝千傲捏着他自己的炫黑色的发带,轻声道:“朕的发带...断了。”
洛长安将目光投向他手里那考究的炫黑色发带,完好无损,她轻声道:“没有断呀。”
帝千傲将真气催至修长的手指尖上,自那发带划过,登时断成几条,掉落在地,他抿唇笑道:“现下...断了。”
洛长安好容易将发髻给他束好,正攥在手中要去拿发带,梳头期间他就各种不满意,要么说发髻束的高了,要么说束得低了,左右缠着她让重新束。
她被磨得没脾气,最后问他要不扎两个马尾辫儿上朝,他才俊脸一赧稍稍配合一些不再挑剔,现在竟又把发带给断了,真像是想尽办法和她多待片刻。
“马上早朝了帝君,单梳头花了两刻钟了。”
帝千傲轻轻一咳,抬手捏在她发丝旁一条素锦色的宽发带,轻轻一捞从她发髻将发带扯下,她的发髻便倾泻了下来,他将发带递到她手里说道:“朕...赶时间,就先用你这条发带束发吧。”
赶时间还各种摆布她...!
洛长安无奈极了,也别无办法,教人去龙寝再拿发带也来不及,她便用自己的素锦色发带为他束了发。
帝千傲嘴角便噙着一丝得逞的笑意,就如得了什么绝世宝贝一样,皇后的发带。
梅姑姑进得屋来,“回禀娘娘,您给九道门外面的守门人孙伯伯做的两件袍子已经送去给他了。爵爷有次喝醉酒倒在九道门,就是他帮忙通知的随侍,不然大冷天恐怕爵爷冻坏了。”
洛长安点了点头,“知道了。”
帝千傲:“......”
九道门外的守门人伯伯都有皇后亲做的衣裳,独朕没有...?!
洛长安给帝千傲束完了发,为他打理着穿上制衣局缝制的衣裳,便打算与槿禾一起去国子监。
帝千傲却将手撑在屏风上,挡了皇后去路。
洛长安一怔,不解道:“帝君还有事吗?”
“谈到杂技的话......”帝千傲说着俊脸有些红了,轻轻一咳,又道:“胸口碎石和走悬丝,你更喜欢哪个?”
洛长安被彻底问愣了,听这意思,喜欢哪个,帝君是打算亲自表演还是怎么着,她兴趣缺缺道:“都不喜欢。”
帝千傲竟松了口气,若真喜欢胸口碎大石,朕倒不知怎么办了...夜鹰的主意不如秋颜的好,他微微笑着又温柔地搂住她肩膀,“朕给你朗诵一首诗,可好?”
洛长安:“......”
昨晚唱东冥国的国歌,现在又是碎石又是走悬丝,还要朗诵诗歌,帝君...是被下降头了么。
洛长安皱眉道:“能不能不听啊?我...还有事呢。”
帝千傲沉声道:“不能。”
洛长安叹口气,“那您朗诵吧。”
帝千傲面颊仍有些红,沉声道:“朕颇为欣赏项羽的《垓下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长安长安奈若何!”
“您...最后一句朗诵错了,西楚霸王的绝命词,最后一句该是虞兮虞兮奈若何。”洛长安面颊有些发热,被他拥在怀里读诗改词儿,还是挺肉麻的,“霸王行至绝路,不知该拿虞姬如何是好。”
“西楚霸王自然是不知当拿虞姬如何是好。”帝千傲温温笑着,“朕却是不知拿长安如何是好。没有诵错啊。”
海胤这时通报道:“帝君,吴书业的线索追到了。军机大臣在书房等您议事。”
帝千傲便敛了容颜,准备去理政,拨了拨洛长安的发髻,“朕忙完来看望你。”
帝槿禾却拉住父皇的衣袖,欲言又止,帝千傲回过头来,见儿子似乎不舍他离开,便蹲下来问道:“有话和父皇说吗?”
帝槿禾小声道:“父皇,你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帝千傲连忙摸摸儿子的头,马上回答,以免回答慢了显得不真心:“要啊。从没有不要。”
帝槿禾又小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接我们回龙寝呢。我想回家。父皇。”
“好,父皇和母后商量一下。”帝千傲睇了眼洛长安,随即对帝槿禾小声道:“你...多帮为父说说好话啊。靠你了儿子。”
帝槿禾认真地点点头:“好的!交给我吧!”
洛长安见父子俩特别亲热,只觉眼眶发热,见他背影渐行渐远,只觉心中惴惴不安,他每次离去,她单看背影都觉得有种牵肠挂肚的感觉,他每次经历的事情必然都是危机四伏的,她的心始终揪着,她明白和他会和叛党有一场权力角逐。
接着,洛长安将槿风交给梅姑姑,随即牵着槿禾的手送他去国子监念书。
在路上,帝槿禾小脸不是特别如意,洛长安看出小家伙有心事,于是蹲下身来,问道:“怎么了宝贝,为什么不开心呢?”
“母后...我...”帝槿禾说着,就停了下来,然后又摇了摇头,“禾儿没事。”
洛长安看儿子小脸皱着,一定是有心事的,便温声道:“告诉母后,发生了什么事呢。”
“母后,为什么你和父皇总是不在一起呢。禾儿好少和你还有父皇一起用膳,父皇和你也从没有一起送禾儿去国子监过。”帝槿禾说着就红着眼睛低下了头。
洛长安看着三岁多的儿子,回想过去这三四年,自己和帝君的确聚少离多,疲惫应付恩怨情仇,虽然对槿禾槿风都很关心,可是似乎一起陪伴孩子的时候的确是太少了,她不由心疼起来,“父皇忙,等父皇有时间了,母后请父皇一起陪陪你和弟弟,好不好。”
帝槿禾眼睛红红的,“别的同窗说他们的爹爹和娘亲,会陪他们一起荡秋千,还会一起和他们养小马驹儿。禾儿从来没有和父皇母后一起荡秋千过,也没有一起饲养过小马驹儿,即便那次我故意在太傅脸上画了雄鹰,父皇和母后也没有一起出现,哪怕是批评禾儿都是分开批评的。母后先在长春宫批评了,父皇又将禾儿叫去了龙寝批评。”
洛长安心疼得不行,马上把孩子抱住,温声道:“原来是因为想父皇母后多陪陪你,才调皮在太傅脸上画雄鹰的啊。母后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我们一起批评你,不...母后是说,以后父皇和母后会多陪伴你的。”
帝槿禾这才露出一丝笑脸,想了片刻,又道:“倒也不用一起批评啦......”
洛长安笑了。
帝槿禾小声道:“母后,虽然父皇脸很臭,嘴巴又不甜,话又很少,然后又和很多姨姨奇奇怪怪,但他好歹是我父皇啊!...母后,你理解我是在说父皇的好话的,对吧?”
洛长安:“......基本意思是懂的。”但好像有些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