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夜晚的缘故,能见度很低,从画面中,依稀能看到漂浮在海面的快艇,跳下来一群群黑衣蒙面人,手持枪械,动作迅猛,如狼似虎杀入岛心。凡经过处,如快刀斩乱麻,人畜不留,其狠辣程度,令目睹者遍体生寒。
赵凤声对火家军较为了解,看到黑衣人身手远超普通士兵,再辨别出衣服的火焰标志,沉声道:“这些人是警卫团精锐,看来火帅是把家底都掏光了。”
韩反帝悠哉悠哉喝着红酒,乐呵道:“韩某人搭起这么大一台戏,老伙计再不拿出点家底,也太不给面子了。”
岛屿表面的演员,大部分是不知情的普通人,他们蒙在鼓里,扮演着一个个诱饵。当警卫团的人冲上岸,手无寸铁的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余地,只能任人宰割。
赵凤声不忍心再观看残忍画面,眉心挤出川字,点了一根烟,说道:“你放的饵足够多了,可以收网了吧?”
既然有饵,肯定就有钩,否则拿什么来对付火家军精锐?诺大的海岛,能够藏匿数万人,对付百八十悍卒,又是敌明我暗,只用两倍的数量碾压,足以能够全歼对方。
韩反帝悠闲晃着大脚,笑道:“不急,大鱼还没露面,现在就收网,未免太草率了。”
赵凤声面沉似水,嗓音沙哑说道:“这可都是人,不是鸡鸭猪狗,早一分钟动手,能挽救多少条人命?!”
“心软了?”
韩反帝轻蔑一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们收了我的钱,替我卖命是理所应当。老话说杀一人为罪,屠万人为雄,磨磨唧唧像个女人,成不了气候。对了,女人之中也有豪杰,看看白寡妇,再看看自己,羞愧吗。”
赵凤声咬牙道:“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还要放任他们滥杀无辜,我没觉得这是不拘小节,反而是孽障!你这辈子做的孽够多了,是该给后辈积点福报了。”
“后辈都没有,积个屁的福报!”
韩反帝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黯然,稍纵即逝,随后轻声说道:“我韩某人行走江湖,靠的就是损人利己。没听过那句话吗?在金三角生存,请收回可怜的仁慈,这里不需要虚伪的信仰。神明都管不了的事,你干嘛要同情心泛滥?如果不想变成他们,请把心肠变的和钢铁一样硬。大侄子,你年纪也不小了,冲动可以理解,天真就有些荒唐了,你以为我跟变态一样,喜欢看活人变死人?杀猪宰羊的场面,有啥好看的。”
韩反帝喝了一大口酒,继续说道:“你太不了解火帅了,虽然警卫团倾巢而出,但不见得他会亲自到场,即便杀掉火家军所有人,可跑了一个火帅,那就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想要再引他上钩,那可就难如登天。被一位了解你又心思缜密的对手惦记,睡觉会做噩梦的。”
赵凤声默默抽着烟,缈缈烟雾环绕着带有愁容的脸庞。
韩反帝说的没错,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一旦没有抓住火帅,或许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可是这样沉重的代价,他心理实在承受不住。
画面中依旧像是修罗屠宰场,血腥的令人作呕,好在多数人都藏匿了起来,杀人的场景越来越少。
“我眼神不行,花了,看不太仔细,你在火帅身边呆过一段时间,熟悉他的身材样貌,在画面中见到他了吗?”韩反帝眯着眼问道。
赵凤声仔细寻遍每一个角落,最终摇了摇头。
“这老伙计,就喜欢藏着掖着,给亲儿子报仇,也能憋住一口气,真是又可笑又可敬。”韩反帝站起身,说道:“那座岛离咱们这不近呢,出发吧,现场观看,比这玩意痛快,说不定还能送老伙计一程,不枉费几十年情谊。”
“假如火帅真不在场呢?”赵凤声低声问道。
韩反帝笑了笑,轻松说道:“那咱就不上岛,扭头就回,权当是欣赏夜晚海景了。俗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可憋屈的事经常遇到,往往屈九次也不见的伸一次,我这辈子,光撅腚不放屁的事没少干,所以才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
赵凤声低头苦笑。
大奸大恶的人,活的也那么憋屈吗?
坐上飞机后,不仅见到了白娘娘,那帮墨西哥人的飞机也跟随启动,赵凤声纳闷道:“他们也去?”
“刚签订完盟约,现在正是表达善意的最好时机。火帅能够查到我的位置,墨西哥人功不可没,站在火帅身后的集团,以前跟诗人做过生意,赚的钱不多,交情自然就少。老伙计万万没想到,我这么快能跟诗人达成同盟关系,活该他倒霉吧。能够找到藏身地点,就是墨西哥人提供的,要是不把他们放到前面当幌子,老伙计也不敢贸然行动。”韩反帝淡淡笑道。
赵凤声感受着咸湿海风,忽然问道:“赚的钱不多,不代表交情就少,况且人家合伙赚过钱,跟你仅仅是纸上谈兵而已。假如墨西哥人联合火帅,把你卖了呢?”
韩反帝一愣,拍了拍手,大笑道:“有怀疑精神,值得表扬,符合你叔我的一贯作风。”
赵凤声竖起耳朵,静待下文。
可韩反帝慢悠悠喝起了酒,竟然没有了下文。
劲风扑面,再加上飞机轰鸣声,使得赵凤声心中有些杂乱。
沉寂了半分钟,韩反帝开口道:“对你说的越多,我的危险就越大,万一你回国后,报告给了警方,是不是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知道你信因果,重道义亲情,假如以赵立军和你孩子的名义发誓,我或许会考虑,但也只是考虑而已,未必会说实话。”
看到赵凤声阴沉的表情,韩反帝笑道:“还要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