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武馆。
因为赵凤声等人踢馆行为,导致前来学功夫的人,走了接近大半,生意变得更加萧条。
其实倒不是学艺不精的问题,踢馆嘛,有胜有负,谁还没阴沟里翻过船呢,就连郭云深和孙禄堂等国术大家,年少时也吃过败绩,没有什么丢人之处。而是馆主陶墨未战先怯,失了武者的气节,让门下弟子心寒,这才造成如今局面。
陶墨有苦说不出,父亲淳淳教诲的隐忍哲学,竟然成了败家的导火索,代代相传的武馆,要毁到自己手里了吗?百年之后,如何跟列祖列宗交代?
几天的功夫,才四十出头的陶墨已经两鬓斑白,除了唉声叹气,就是懊悔不已。
“师傅,您喝茶。”一名年轻弟子端来热气腾腾的绿茶。
“不喝了。”陶墨挥了挥手,强打起精神,抬头问道:“你大师兄呢?伤势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医生说修养一个月就可以出院。”年轻弟子恭敬答道。
“回头把咱们馆里的药膏给你大师兄送去,治不了伤势,能治治心病,别说我这当师傅的无情无义。”陶墨叹气道。
“是,师傅。”年轻弟子答应一声,脸色为难道:“咱们武馆的人走的七七八八,要不要再重新招人?”
“名声都毁成这样了,拿什么招人?谁肯跟一个没动手就认输的懦夫学武,那不成了笑柄了。”心如死灰的陶墨苦笑道:“先暂时关门休息几天吧,陶家的招牌,不能再砸了。”
“师傅,要不然……咱们找那几个人去,再打一场。不管能否打赢,只要您出了手,那些人就无话可说了吧。”年轻弟子出谋划策。
再打一场?
陶墨精神一振,可想到无法撼动的魁伟身影,瞬间就泄了气,最好的下场,就是跟韩喜一样躺在医院不能自理,即便挨了揍,悠悠众口又指不定会说出什么难听话,打与不打,自讨苦吃而已。
陶墨神色黯然道:“人生的转折点只有一次,错过了,无法再去弥补,算了,先把大门关上吧。”
年轻弟子点点头,走到门口,正要将大门关闭,一柄刀鞘突然插了进来。
“白日关门,不太吉利吧。”
有些生硬的国语。
年轻子弟退后两步,望向来人,发现是一男一女,穿着东瀛服饰,诧异道:“你们找谁?”
“陶馆主在吗?”面部扁平的男人微笑道。
“有事?”陶墨看到后有些气愤,这两人抗把刀来到馆内,明显不是来谈生意喝茶的,难道见到自己落难,想要趁火打劫,再踢一次馆?真要是那样,他丢了命也得扞卫正阳名誉。
小野弥生昂首阔步走向陶墨,视线朝四周打量,“地方不错,不愧是传承多年的名家。”
不提名家还好,一提到曾经峥嵘历史,陶墨臊的脸都发烫,沉声道:“我好像不认识你们。”
“在下是一位酷爱武术的学生,对陶馆主久仰了。”小野弥生谦逊笑道。
“不敢。”陶墨问道:“阁下何事?”
“我想借贵宝地一用,替陶馆主一雪前耻。”小野弥生笑道。
“一雪前耻?”陶墨眉头挑起,语气不善道:“你什么意思?!”
“我约了踢馆的几个人,想要在这里,打败他们,然后给陶馆主挽回颜面。”小野弥生傲然道。
“就凭你?”陶墨一笑置之,个头还没自己高的小鬼子,竟然想打败宛如金刚的男人,天大的笑话。
一张支票放在桌上。
“你们有句老话,叫做无利不起早,哦,对不起,或许我用词不当,请多多见谅。”小野弥生将刀放到后背,“这里是十万,当作场地费用,无论谁打坏了物品,就从这里扣。贵馆年久失修,我想这些钱,应该足够了吧。”
快要揭不开锅的陶墨纠结了片刻,大手一挥,“里面请!”
一小时之后。
小野弥生身穿传统东瀛武士服,脚踩白袜,跪坐在地板上,腰部悬有一柄长刀,刀把刻有恶鬼图案,并有“乱鬼”二字,刀鞘呈暗红色,整把刀给人一种阴森恐怖感。
小野弥生双目紧闭,坐姿挺拔,呼吸节奏平稳,细微而绵长。
旁边的樱子也是和服装扮,低头弯腰,正往香炉里添加香料,等到香烟袅袅,樱子轻启朱唇道:“小野君,财团要派你去欧洲跟罗旺家族的继承人接洽,放着如此大的事情不去做,为何要来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比武?你要知道,如果能搭跟罗旺家族交好,你这第二顺位继承人,或许能够再进一步。”
小野弥生将双眼打开一条缝隙,目视前方,不屑笑道:“接管财团又如何?还不是成为一名没了自由的奉献者,鸟儿,就应该自由翱翔,困在笼子里,哪怕锦衣玉食,也不能接触白云蓝天。樱子,我的梦想,就是极致的武道,打败每个国家的强者,才是我毕生追求。”
长相温婉大方的女人倔强道:“生在这种家族,就要肩负起家族使命,带领家族,走向荣耀,这是男人首要责任,所以我不赞同你的行为。”
小野弥生轻轻哦了一声,侧过脸,眼带厉色,“哪怕是我的未婚妻,也没有资格对我指指点点,你只不过是羽田家族的私生女而已,想要教训我吗?”
“对……对不起,是我胡说八道,小野君,请原谅我的冒失。”樱子急忙低下白皙脸庞,卑微如一只虾蟹。
小野弥生转过头,手指在刀鞘缓缓划过,“妇人说教,可笑至极,我们小野家族,从来没有女人发表意见的资格,希望你们羽田家,也不要存在这一陋习。”
樱子匍匐于地,屏住呼吸,汗珠从脸颊一滴一滴滑落。
大厅响起杂乱脚步声,踩在地板上格外响亮。
小野弥生耳朵微动,大笑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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