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天瑜正式入主泰亨,成为了新钱总,这不仅仅是在公司内部成为重要谈资,更在省城商圈引起轩然大波。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二十多岁女人究竟能将企业带到什么样的位置,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又或者掉进换帅的黑洞,陷入万劫不复境地?大多数人还是秉持男强女弱的思想,不看好钱家女人能够在商界呼风唤雨,看热闹的成分居多,也有人持观望态度。只有忠于泰亨的老员工,担心饭碗被砸,跑到几十里外颇为灵验的寺庙里,上三炷香,祈祷泰亨跟它的名字一样,泰和永亨。
最先嗅到气味的是鼻子灵敏的记者群,几十名肩抗长枪手拿短炮的男女堵住了泰亨大门,经过精心筛选,钱天瑜接受了几家网站和知名杂志采访,其它媒体也不敢得罪,碍于时间有限,只是让升级为总经理的沈大民左右逢源,以防那些玩惯了颠倒黑白的群体口诛笔伐。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沈大民因为在新王加冕中劳心劳力,一跃成为权势滔天的总经理,而居功至伟的赵凤声当然也会受到提携,各种职位任他挑选,其中空闲下来的副总经理位置尤为令人眼馋。
赵凤声自付不是那块料,拒绝了钱天瑜好意,继续扮演着司机角色,就连调换办公室提议也委婉推脱。倒不是他怕曲高和寡,只是觉得一个人在屋子里太闷,不如跟马陆他们吹牛打牌爽快,可当他去钱天瑜那晃了一圈,得知办公室内只有他和那位风姿妖娆的女秘书俩人,后悔的直想咣咣撞门。
自从赵凤声来到泰亨第一天,见到了那位熟到盛开的女秘书,心里就蠢蠢欲动,即便见过了易文心冠压万林的绝代芳华,他依旧对温柔似水的熟女念念不忘,连赵凤声自己都莫名其妙,怀疑美女见多了,审美能力是不是退化到了母系氏族,咋对着一个大姐心里痒痒呢?
作为新董事长身边的大红人,赵凤声受到了司机班同事们一通马屁乱拍,什么貌若潘安,武比霸王,到后来大老粗们词穷了,开始对着肾功能一通褒奖。听着听着,赵凤声突然觉得有些反胃,觉得自己留在司机班实在是一次天大的失误,怀着后悔莫及的心态,溜溜达达来到十二楼休息处。
点燃一根烟,远处走来两位窈窕婀娜的女人,赵凤声眼神多毒,一下分辨出是商楚楚和白小眉,招了招手,露出一个善意微笑。
“喂,大叔,听说你成了首席红人了啊,公司上上下下都在传言,说你比总经理社大民权力还大。哎呀呀,可喜可贺啊,咱是多年的老交情,一定得照顾一下,行行好,把我和楚楚先转正了?”
白小眉首先抛来一个媚眼,扭动着身体,挺起从32a变成34d的庞然大物,勾引意味十分浓厚。
“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只是一个小司机,不过我可以在沈总那求求情,能不能成功却不敢保证。”赵凤声急忙后退,远离了咄咄逼人的硅胶填充物。
他对造假行业相当鄙夷,感觉白小眉现在的模样,还不如当年的雀斑、平胸、方脸、粗腰女孩明媚动人,以前丑归丑,但起码看着不害怕啊。
“哎呦喂,当了领导,果然语气都带着官腔,那我只能先谢谢你喽。”白小眉突然拉近两人之间距离,嘟起丰润的嘴唇,悄声道:“假如需要潜规则的话,提前通知哦,本姑娘订好一个情趣酒店,保证让首席红人乘兴而归。”
赵凤声躲开近在咫尺的模板脸庞,尴尬一笑。
“小眉,你不是要去打印文件么?赶紧去吧,办公室那边等着要呢。”秀外慧中的商楚楚见到赵凤声陷入困局,急忙上前解围。
“哎!~这年头潜规则都得排队,先要紧着貌美如花的员工,咱这种姿色,哪能入的了首席红人的法眼,还是努力工作争取名额吧。”白小眉说出几句牢骚,扭着修改过的臀部自行离去。
“那个……实在不好意思,你别介意,小眉说话向来是有口无心,她不是故意在为难你。”作为相互陪伴了大学生涯的好闺蜜,商楚楚不留余力替她进行辩解,似乎是心情不佳,她的脸上充斥着一种死气沉沉的味道。
“没事,习惯了。”赵凤声无所谓笑道,“怎么,实习期快到了?”
“嗯。”
商楚楚点点头,坐在木椅上,精巧的五官浮现一抹黯淡,“实习了这么久,有一些感慨不吐不快,你愿意当我的倾听者吗?”
“没问题,尽管说,我这人就喜欢听别人掏心窝子的话。”赵凤声单腿盘到椅子上,笑容可掬。
“以前在大学的时候,总是有种自我膨胀感,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老师是错的,家长是错的,同学是错的,狂妄自大到了顶点。可走出校门才发现,我只是芸芸众生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太阳不会单独照耀我,星星也不单单是为了我而璀璨,无论是哪个方面,有无数人比我优秀,他们才是这个社会的精英层次构成者。”商楚楚摩挲着一个蝴蝶发卡,深有感触道。
“切莫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他特定的社会价值,拿弱项跟别人的强项去比,不是聪明人的做法。”赵凤声笑着宽慰道。
“从前我也这么想,可进了公司以后,我才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英语八级竟然没有一个英语四级的翻译能力强,操作办公系统也没有一个本科生熟练,参与会展活动,只有我这里漏洞百出,成了别人的笑柄。其实我一直在反思,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我的失败,是自负?是无知?还是能力不足?或许三者兼有。我父母这几天一直在劝我回去,以前我愤怒他们的捆绑,现在才明白自己的无知,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商楚楚轻轻叹息道。
“在咱老家,你这叫和秃子比脑门亮。”
赵凤声调侃一句,继续说道:“他们全是工作多年的老员工,熟能生巧,闭着眼睛都能把工作完成,并非能力凌驾在你之上。就像我,跟我比开车,你那叫自讨苦吃,可其它方面呢,我看到英语和数字,脑袋都发涨,跟你比连提鞋都不配,所以说一个萝卜一个坑,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才是实现人生自我价值的开始。就拿上次的事件来说,你为泰亨立了大功,抓到了内奸清洁工大姐,换成别人,他们有那种敏锐的洞察力?僧帽同志,一定要先树立起自信心,你的年纪,人生刚刚开始,哪有那么多感触可发,挺起头破血流的勇气,往前冲才是硬道理。”
听完一番话,商楚楚眼神逐渐恢复往日光彩。
“没说到心坎里?”赵凤声见她没什么反应,叼着香烟郁闷道。
“其实我已经打算好回武云了,沿着父母铺垫好的道路走完这一生,但是听完你的言论,我好像又变成了他们心里的叛逆女儿了。”商楚楚容光焕发笑道。
“人的前半生是不犹豫,后半生是不后悔,怀揣两种不要脸的信念,总能活的比别人精彩。”赵凤声眯起眸子,缓缓吐着烟雾,额头叠起细纹,挺有那些成功学大师忽悠人时的几分风采。
“你的劝人为善的功夫好厉害,难道专门研究过心理学?”商楚楚解开了心中一团乱麻,五官逐渐灵动,一颦一笑,篆刻着独属于青春的味道。
“屁的心理学!当年在部队里净捅娄子,我们指导员天天语重心长地给我开小灶,我当年可比你叛逆多了,指导员嘴皮子磨出血泡,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得多了,记住点诀窍而已。”赵凤声回忆起往事,心里还对指导员存了几分愧疚。
“那然后呢?领导总不会对你放任不管吧?”商楚楚疑惑道。
“还是团长给力,二话不说,直接拿出皮带一顿猛抽,疼的我边骂街边求饶,团长吼道着要么滚蛋,要么每天三次皮带伺候,要不说领导就是领导呢,一下就把我抽成了老老实实变成了乖宝宝,总结归纳一下,其实那会就是皮痒痒了,欠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提到向黑脸,赵凤声右手不由自主摸到臀部位置,火辣辣的疼痛似乎久未离去。
“啊?!那么凶?打人?你不恨他吗?”商楚楚皱着小脸问道。
“当儿子的,哪有恨老子的。”
赵凤声弹掉烟灰,轻声道:“我们团长看着是一个粗暴汉子,可出了名的护犊子,只要我们在外面挨了揍,甭管是对是错,他都得先去替我们找完场子,因为霸道的性格,迟迟升不上去。那会帮我们涂着药,团长还顺便踹上几脚,骂几句娘,说以后打架打输了,直接卷铺盖卷滚蛋,别说是他带出来的兵。遇到这样的领导,我觉得挺好。”
“我怎么没觉得好呢?”商楚楚疑惑道。
“我也不明白一个受到无数爱慕者追求的大校花,为何变成了轻度抑郁症患者。”赵凤声瞥了她一眼。
商楚楚哼了一声,笑着说了句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