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人,赵凤声不怕,遇到再大的阵仗,他也敢跟对方比划比划,大不了手底见真章,都是肩膀扛个脑袋,谁怕谁啊?可对这些玄之又玄的邪门东西,赵凤声从小就怕,看得见,摸不着,打也不敢打,跑也跑不过,咋和人家叫板?所以打心眼里发怵。
姑奶奶经常大肆宣扬着封建迷信,经常给小凤声讲一些鬼怪志异,什么舌头一尺多长的吊死鬼了,棺材里蹦出僵尸了,回家太晚会遇到鬼打墙了,新娘子撩开盖头变成骷髅了,虽然老人家都是以开玩笑的口吻在讲故事,可小凤声听得一惊一乍,再加上有个常年阴风恻恻的九条杵在旁边,小凤声对这些玄幻莫测的东西毛骨悚然,整夜整夜吓得睡不着觉,每次夜色降临时经过那条鬼胡同,小凤声都要深吸一口气,闭起眼睛,嘴里大喊着“我乃天蓬元帅麾下马桶将军,妖魔鬼怪速速回避!”然后用起百米冲刺的速度,拼命迈开大腿,一股脑蹿回家里。
至于他嘴里喊得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是因为觉得猪八戒比较可爱,而且听李爷爷说过,猪八戒在电视里窝囊,在天上可是大官,掌管十万天河水军的天蓬元帅,别说妖精小鬼,就连千年道行的老妖精都打不过他。小凤声信以为真,再给自己扣了个能辟邪祟的马桶将军称号,琢磨着这样一喊,鬼条里的小鬼就不敢打他的主意。也许这个称号真起了作用,小凤声一直平安无事,他长大后堪比国家一级运动员的匪夷所思速度,有一多半,是鬼条帮忙打下牢实根基。
刚才幽幽的女声哭泣,在漆黑的夜里甭提多瘆人,要不是大刚在旁边站着,赵凤声真敢从带着铁栅栏的窗户跳出去。
老街四害对鬼条都留下深刻阴影,大刚也好不到哪去,靠着墙根瑟瑟发抖,忘记了赵凤声前一刻还嘲笑他胆小怕事,兄弟俩很识趣的没有在这个节骨眼耍嘴皮子,大刚硬着头皮打开房间灯,赵凤声提到嗓子眼的小心脏才算放回肚子,颤声道:“他妈的!这是人还是鬼!”
很久没有爆粗口的赵疯子,终于忍不住破口咒骂,这时候,他甚至有点想念段美人,那娘们虽说姿容难登大雅之堂,可人家长得辟邪啊,浑身透着一股凛然煞气,像是身经百战的常胜将军,眉头一拧,啥妖魔鬼怪都得望风而逃,有她坐镇,万鬼避让!
大刚抹了把额头冷汗,心有余悸道:“听动静好像不愿,应该就是隔壁,要不咱俩去瞅一瞅?看看到底是人是鬼。”
赵凤声打死都不想去,可接连被这动静骚扰,睡觉都不安稳,想换地方,又不舍得,患得患失之后,赵凤声还是很没义气说出一个办法,“你在前面打头阵,我断后。”
“滚蛋!”大刚白了他一眼,意思是小样我还不知道你的小九九?气呼呼道:“有个蛋的后路让你断啊,谁家女鬼站在院子里喝西北风?你是怕我块头大,挡住你逃跑吧?”
被一语道破心机的赵凤声嘿嘿一笑。
“老样子,猜拳。”大刚想起了小时候发生争执后的管用伎俩,给出一个折中方案。
“猜就猜,就你那黄豆大的脑仁,还敢跟我足智多谋的小诸葛斗?”赵凤声撸起袖子傲然道,大有一回合将对方挑落马下的势头。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大刚出剪子,赵凤声出布。
大刚笑的露出了嗓子眼,大手一挥,趾高气昂道:“生瓜蛋子,赶紧前面带路。”
赵凤声垂头丧气郁闷一会,眼珠滴溜溜转,翻来覆去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干脆破罐子破摔,发扬着你奈我何的不要脸精神,“谁赢谁在前面!”
大刚气的眉毛都飘了,大吼道:“你个骚爷们!说话还没放屁管用!”
赵凤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姿态,扭了扭拳头,挑着眉头说道:“要不咱俩干一架,输的在前面带路?”
大刚心知打不过这个变态,直接往床上一倒,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抓鬼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这小子看样子比自己还害怕,没准一会就得吓尿裤子,谁也别去,到头看谁忍得住。
又是一阵啼哭声传来,赵凤声这回听得很清楚,八分像人二分像鬼,没有刚才那么瘆人。谁家娘们大晚上不睡觉在那吓唬人?赵凤声突然想起了白天碰到那个眼神复杂的小妹妹,思前想后,好奇心作祟,赵凤声叫起大刚,准备去一探究竟。
室外温度达到冰点以下,寒风呜咽,光是这种氛围就挺恐怖,俩人心里还有点小怕,走三步退两步,磨磨蹭蹭,用了几分钟才挪到隔壁房间。
见到房门拴着的将军锁,赵凤声头皮都炸了!
一个看着很普通的锁,却蕴含着几条信息,房间十有八九是空的,否则谁会没事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面?
只有一个可能性,哭的是女鬼。
不是人。
赵凤声魂飞胆裂,正准备提着绵软的双腿逃跑,听到里面隐隐喊道:“救命……”
这次听得真真切切,绝对是人,只不过语气有些模糊,像是嘴里含了什么东西。
赵凤声顿住身形,强忍着恐惧感,提着胆子问道:“里……里面有人吗?”
“有!快来救救我们!”还有些稚嫩的声音传出,比刚才清晰了许多。
救?
里面的人已经连续用了两次这个字眼。
赵凤声哪怕是个不入流的痞子,但他有自己的底线,从不会干昧良心的勾当,依然怀了一份侠义心肠,最见不得别人身陷囹吾,仅凭声音猜测,应该是白天里的那个小妹妹,难道她们是被坏人劫持了?
赵凤声不再多想,找了根铁丝,用起屡试不爽的开锁技巧,几下就把将军锁捅开。
眼前的一幕令他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