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秉承的原则,向来是钱不愁多,只要一逮着机会,他便想方设法的赏赐身边人。
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变成富翁富婆。
论资产,现在最寒酸的人,便是陈玉姝,可也有超过三千两银子的存款了。
至于朱琏,这位大夫人的小金库到底有多厚实,连赵桓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初步估计,支持赵桓打一场像模像样的局部战争,已经绰绰有余了。
就在这时,侍女传话,李家姐妹已经在御前侍卫的护送下,安全进宫。
所谓的李家姐妹,自然就是李师师和李玉兰。
虽然现在赵桓已经是一国之君,但是和当初在王府内宅一样,顷刻间,现场所有视线,全部汇聚到朱琏身上。
就连赵桓都不例外,等待着正宫夫人发话。
朱琏却白了赵桓一眼,没好气道:“看我做什么?”
“我都允许你去扬州找她了,如今到了家门,又岂能再从中作梗?”
赵桓感动的稀里哗啦,抱着朱琏便狠狠亲了一口:“媳妇,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朱琏红着脸,一把将赵桓推开。
“少来!本宫还在生你的气呢!”
“小夏,你去把李家姐妹带来,本宫有话跟她们说。”
“陛下,你要去哪?休想脚底抹油,本宫对李家姐妹说的话,也是跟你说的!”
当惯了甩手掌柜的赵桓,哪里招架得住家务事?
尤其是这种“迎新会”。
不过既然朱琏发话了,赵桓也只能听命行事,谁让朱琏才是这个家,真正的老大?
就在赵桓身陷群女之中,只顾着傻乎乎的赔笑,一句话都不敢插嘴之际,赵构已经抵达艮岳。
赵构亲口将朝堂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赵佶。
得知赵桓及时回宫,并且力压完颜宗赤,本来还逍遥快活的赵佶,瞬间脸色煞白。
赵佶就是下意识说道:“我要去太后宫里住上几天……”
听到这话,赵构眼神尽是不可思议。
他当然明白,赵佶此言的用意,明摆着是被赵桓吓破胆了,准备去显肃皇太后宫里,避避风头。
普天之下,若是说谁能让赵桓投鼠忌器,自然是向来以养母自居的显肃皇太后。
可问题是,昔日的一国之君,怎能如此胆怯?
竟然被亲儿子吓成这般模样……
赵构眉头紧锁,沉声道:“父皇何须惊慌?”
“就算赵桓已经继承大统,但您依旧是他的父亲,赵桓再猖狂,也绝不会对您动手,否则必被唾沫星子淹死。”
赵佶想想也是,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地。
自从被轰下台以来,赵佶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绝无胆量亲自面对赵桓。
曾几何时,最不受赵佶待见的废物儿子,已然成了赵佶心中的梦魇。
“康王,你欲与赵桓争斗,为父自然支持你。”
“但现在那逆子势大,就算是我,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我昔日的心腹之臣,尽数归于你,但以后若无必要,你也不要来艮岳。”
“我已与皇位无缘,现在只想颐养天年,不愿再卷入争斗之中。”
对这个愚昧荒唐的父亲,赵构也不禁心生鄙夷。
好在从一开始,赵构也没指望太上皇并肩作战,只要得到昔日帝党的支持,也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眼下最麻烦的是,赵构手里没有兵权。
准确来说,是在汴京这片地界上,缺乏硬碰硬的手段。
若是能将人手安排进殿前司,日后与赵桓争斗,便可事半功倍。
当得知赵构的意图后,赵佶想都没想,直接摇头拒绝。
“死了这条心吧。”
“殿前司早已被那逆子牢牢掌控,而且连带着削减冗兵的政策,也一并开始削弱殿前司的职权。”
“就算将来,你真把人塞进殿前司,殿前司的价值也已经大打折扣。”
“那逆子的意图,是将兵权集中于内廷和兵部。”
“内廷掌管禁军,兵部掌管天下兵马。”
闻言,赵构眼前一亮:“既如此,就干脆对兵部下手!”
赵佶再次摇头:“没用的,逆子最先清理的就是兵部,自兵部尚书,至员外郎,全都是逆子的心腹嫡系,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而且兵权,乃是逆子的底线,你若轻易触碰,他必展露獠牙。”
“到那时,就算是天下悠悠众口皆向着你,他也必杀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构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作罢。
其实,赵构心里也明白。
他今天能够活着离开皇宫,除了准备周全,没有落下把柄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京畿无兵权。
赵桓犯不上为了一个次要威胁,付出太大的代价。
就在这时,赵佶的声音再次传来。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想当初,我着了逆子的道,一失足成千古恨。”
“而现在,身在艮岳颐养天年,反倒看的更清楚了。”
“你……赶紧离京。”
“只要你还在汴京,就翻不出逆子的五指山。”
“唯有去地方上,携地方势力,才能制衡逆子。”
赵构也想过离京,只是一直无法下定决心,此时听到赵佶这番话,他再无任何纠结。
告别太上皇,离开艮岳后,赵构甚至连家眷和行礼都不要了,带着亲信,驾马就往外冲。
只要离开了赵桓的控制范围,他就摇旗呐喊,以皇室正统的身份,携天下,拨乱反正。
赵构狂奔了一天,一鼓作气抵达京畿最后一座驿站。
正准备换马歇息,却见驿站里走出来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
这男人,三十来岁的样子,身穿粗布麻衣。
乍一看之下,与贩夫走卒无异,可是一开口,便令赵构冷汗直流。
“拜见康王殿下,属下在此已经恭候多时了。”
“饭菜已经准备好,恭请康王用餐。”
即便到了此刻,赵构还抱有一丝幻想,倘若对方是昔日帝党派来的接应呢?
赵构深吸了口气,故作镇定的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等候本王?”
男人微微一笑:“属下区区无名小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