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岑太妃语声渐歇,整个空间愈发安静,甚至能听清每个人的呼吸声。
给永平公主施针的太医直觉气氛不对,当即顾不得许多,手指飞动之间,密布的针灸瞬时飞出。
“娘娘,臣已施针完毕,永平公主无恙了。”
“哦?”盛蒽闻言,侧首遥看向躺在软榻上的永平。
太医当即领悟,忙说:“永平公主之前情绪过于激动,以致脱力困乏,此时乃熟睡中……若您有需要,微臣可以在此用针将其唤醒。”
“算了,就让她睡吧!”盛蒽摆摆手,朝太医温笑,“劳烦你了,若无事亦可到外面暂候。”
“喏!”太医听闻,简直如获大赦,当即拱手行礼,快步倒退着走了出去。
直到双脚踩在外面的青石板上,他才彻底松了口气。
唔,这活着的感觉,可真好!
……
岑太妃瞧着太医双脚都快走出火星子了,不由失笑出声。
“老身在这后宫生活了数十载,却从未见到太医这样失态。”
“算不得失态吧,不过是步伐走快了些。”盛蒽面色淡淡地应了句话。
“皇后觉着他只是步伐略快些,可吾却看出他对皇后你的敬畏啊!”
“哦?敬畏?虽不知他这番敬畏从何而来,可知敬畏方能晓本分,挺好。”
盛蒽不咸不淡的话,让岑太妃发起的尬聊没法继续了。
不知是之前说话多了,还是情绪波动大了,此刻的岑太妃,脸上显出几分乏意。
“皇后,刚刚……老身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也算守了承诺,现在,该轮到老身略问一二了吧?”
她眼底带着疲倦的注视着盛蒽。
盛蒽忽而展颜,颔首:“您问。”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老身只想知道,永平会受到什么惩罚。”
岑太妃问这话时,语气里饱含着无奈。
饶是她谋算良久,偏偏漏算了永平这个变数,她瞧着果决狠辣,可真到关口却根本豁不出去,她能把别人当棋子把玩于手掌之上,却不肯让自己卷进丁点儿危险,以至于到最后,不该动手的宫人动了手。
盛蒽看着岑太妃面上颜色变来变去,嘴角微微勾起:“太妃,想来您也很清楚,有了您刚刚的口供,那么案卷到了御前,她姜瑜醒最大的过错也只是大闹思宫。
没办法,谁让您想让她做的事情,她都没做完呢!真要细究,传位诏书是您的人偷的,造假的诏书是您描摹的,她不该有的想法儿是您引导出来的,她对思宫动手是您让人刺激的,而最后对皇上动手的宫人,也是您的手下。
皇上就是想处置她,也要经过宗人府和大理寺,甚至都察院和刑部亦要旁听,案卷放到大家面前,您猜,到最后是您的过错多,还是她的罪责大呢?”
盛蒽每说一句,岑太妃的面色就要难看几分。
虽然她坚信皇后盛蒽不是善茬,必不能给永平躲避重罪的机会,可对于而言,永平只要活着,只要比她活得更久,那就是她给儿子复仇失败。
“呵呵,功败垂成于卑鄙,小人苟活于无耻!”悲愤之极处,岑太妃痛声大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