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一天一天的过，就到了年关。
除夕这天一早，一家人整装齐发，去了四合院儿。
街道早上街道上没什么行人，少有的都是拎着礼品，大早出门串门的。
胡同里格外的热闹，小孩子们有追逐打闹，偶尔还会听到鞭炮的声响。
大家都休假，进来出去的人也就多了。
见面问候，打招呼的人特别多。
“伯山这是老岳丈和丈母娘？”
“对，杨叔这是去卖肉了？”李伯山也笑着随口问候，大家相互点头打招呼，也就算是认识过了。
“割了二斤肉，晚上包饺子吃。”
“伯山回来了？带你媳妇儿一家来京城过年啊？”
“对，婶子这是要出门买菜啊？”
“可不是嘛，昨天上了一整天的班儿，到晚上才放假，只好今天早上再去买菜了。”
“姐，姐夫在这里很吃得开啊？”冯艳军看了这一路，就没有不认识他姐夫的，而且无论大人小孩，还都跟他打招呼。
“都是老街坊，大家都很热情。”
她早就习惯了，冯艳军之所以会这么问，大概是觉得李伯山不是在这里长大的，不会跟这些人这么熟悉。
好不容易进了院子，到门口的时候，又见到了不想见的人。
郑巧珍端着一个缺了一小片角的瓷盆，站在不远处，像是很为难的样子。
李伯山的脸色很不好，眼神也没了刚才的柔和，变得凌厉起来。
“咦？你怎么在这里？”
冯艳军虽然说不上对这个女人有好感，但好歹也算是认识的熟人。
已经半年多没见过她了，原来是到这里来了。
“艳军，你先带着你姐，和爸妈进去。”
冯艳红没跟她打招呼，捧着肚子先进了院子。
郑巧珍想追过来，被李伯山一个冰冷的眼神吓得退了回去。
“我、我就是想借点儿面，今天除夕，包、包顿饺子。”
郑巧珍怯怯地往前挪了挪，又往后靠了靠。
“要、要是方便能再给点儿菜吗？”
“我去，你这日子是怎么过的？买面买菜的钱都没有？”
冯艳军掉头又出来了，原本是想去找伯青的，没想到听到郑巧珍这么说，心里大受震撼。
“我、我挣的钱不多......”
“呵呵......”冯艳军冷笑两声，似乎是完全不信。
“真、真的，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你姐一样，那么好的运气，我没钱，也就挣不到什么钱......”
李伯青上了厕所回来，看到郑巧珍的瞬间，脸也垮了下来。
“自己蠢，就别怪运气，拖着个又赌又喝酒的男人，你挣多少钱也不够他造的。说白了就是你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这女人真的是脑子不好，蠢得要命的！
“这十块钱，用不着还，好好过个年吧。”
冯艳军觉得，就算是个讨吃，除夕讨饭到他家门口，他们也会给口吃食，给些零钱，更何况还是认识的人。
“艳军，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十块不够......”
李伯青和郑巧珍几乎是同时出了声，众人都惊讶地看着她。
冯艳军更是觉得匪夷所思，之前看着还挺正常的一个人，怎么到了京城成这样了？
“就给十块，你爱要不要。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可别不识好歹。还有记得我的话，别骚扰艳红，要不然我就让你们两口子，滚出这条胡同！”
李伯山紧锁着眉心，把十块钱丢到她的瓷盆里，将冯艳军推回去，给李伯青也使了眼色。
李伯青心领神会地跟着进了院门，回头撇了一眼郑巧珍，满眼的不屑。
“还不走！”李伯山半眯着眼，警告道。
郑巧珍接连受过几次教训，也算是摸清了李伯山的脾气。
这个男人，要是真想动手，绝对不会手软。
今天已经拿到了十块钱，只要能藏好，过到初五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初五之后，她就能开摊了......
张云现在也不肯接她电话了，果然人人都是势利眼，谁都会看不起穷人。
要不是因为耿强好赌，她日子也不至于过成这样，怎么可能连过年钱都没有呢？
她怎么就没有冯艳红那么好的运气，哪怕有她家里人的一半好也行啊？
“都怪那个狗东西！”郑巧珍抱着盆子，进屋之后，见耿强还在呼呼大睡，更是一肚子气。
拿起扫炕的扫帚疙瘩，就重重地朝着，耿强的后背抽去。
“哎！哎～你个臭婆娘，干什么！”
耿强被她打得后背生疼，一轱辘从床上坐了起来。
“都怪你，家里现在连包饺子的面都没有了！你跟我保证过的，你说你不会再去赌了！”
郑巧珍胡乱地挥动着手上的扫帚，着急了另外一只手也跟着上去了。
“给你脸了是不是！”耿强被打急了，一把握住郑巧珍手里的东西。
“啪！”郑巧珍一巴掌打在了耿强的脸上，听到脆生生的声音，自己也愣住了。
“臭婆娘，还真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了！”耿强气得不行，一把将郑巧珍抽下了炕。
“要是没老子，你tm早就被人赶走了！”
“再敢动了老子一下，看老子抽不抽得死你！”
郑巧珍翻仰下了炕，后脑勺被磕到生疼，眼里噙着泪，却没敢往起爬，怯生生地盯了耿强半晌。
“真tm得扫兴，没有面你不会去买？”
耿强气呼呼地站起来穿衣服裤子，领出门前，瞧了一眼缩在墙边的郑巧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自己吃吧！我晚上不回来。”
耿强前脚一出门，后脚屋里的郑巧珍就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声。
院子里其他三户的人家，原本都在洗菜准备做饭了，听到这震天响的哭声，皆是一愣，回头相互望了一眼，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可别大过年的这么闹，多晦气啊？”
“可不就是，以前就强子一个人，只是隔三岔五地有人来闹。本来以为他娶个媳妇儿能好些，没成想啊！成天不是别人来闹，就是他们自己在家闹。”
“哎呦喂，可别说了，我都快被他们闹出神经病了。手头儿但凡是有点儿钱，我也不愿意留在这里受这罪！”
“这年头儿，物价这么贵，上哪儿存钱去啊？凑合住着吧，真没招儿，得了进家包饺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