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得知杀猪佬和上海阿姨准备去买别墅,心里不知为何一下子空落落的慌。整个身体瘫在理发椅上不想说话,不想搭理任何人。
王木匠和包打听一开始在店里吵闹,唐青觉得烦,想坐起来大喊一声制止他们,甚至赶他们出人民理发店,可没有这个劲头。
王木匠和包打听为特大新闻打赌,还像小孩子一样相互击掌,唐青被逗乐,精神头重新上来,坐正身子听他们说到底是什么特大新闻。
“王木匠,你说呀。”
“包打听,我可真说了哦。”
“说呀,你是不是说不出来,想打退堂鼓?”
“你才打退堂鼓呢。”
“王木匠,我告诉你,你如果说不出来,你得每天请我喝两盏。”
“还喝两盏呢,你准备好做你的专职司机吧。”
“那你倒是说呀。”
“包打听,你听好了啊。”
王木匠挺了挺干瘦的身板。
“我听着呢。”
包打听的癞子头歪向王木匠。
唐青坐正身子,通过理发镜看两个活宝说相声一般说特大新闻。
“包打听,你这特大新闻的主角是不是大毛?”
“哎哟,王木匠,你还真有两下子呀?我这特大新闻的主角就是大毛。”
唐青一听包打听所谓的特大新闻原来是关于大毛,坐正的身子又瘫了下去,眼睛又闭上。
“包打听,其实你这根本不算什么特大新闻,这个事情九斤师傅早就知道。”
“九斤师傅早就知道?不会吧?九斤师傅坐在人民理发店里怎么会知道这个特大新闻?”
“当然是在下告诉九斤师傅的喽。”
“王木匠,算你有两下子,不过你一定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怎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大毛买别墅的事情估计你确实已经知道,可你知道大毛买别墅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吗?”
“这个我确实不知道,刚才我还和九斤师傅在说呢,杀猪佬和上海阿姨买别墅有可能,这大毛要买别墅不可能,他哪里来的钱?”
“嘿嘿,我这特大新闻还是特大新闻吧?”
“你知道大毛的钱从哪里来?”
“我当然知道。”
“那你快说。”
“你得答应每天请我喝两盏。”
“小事体,你说了我马上请你去江滨路一口香喝两盏,猪头肉下酒。”
“那敢情好,王师傅不愧是王师傅,一品香的猪头肉全剡城最香,蒸的火候刚刚好,香糯香糯。”
包打听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上嘴唇和下嘴唇,仿佛已经吃到一品香的猪头肉。
“喂,你能不能先不吃?快说说你的特大新闻?”
王木匠伸手敲了一下包打听的癞子头。
“王师傅,你听好喽!”
包打听癞子头一缩,身子往旁边挪了挪,舌头却又忍不住舔了几下。
唐青瘫下去的身子重新坐正,她也想知道这大毛买别墅的钱从哪里来?
“话说今天一大早,杀猪佬和上海阿姨打扮一新出了门……”
“哎,叫你说大毛买别墅的钱从哪里来?怎么说杀猪佬和上海阿姨了呀?”
“王师傅,你别急,你说大书的时候不是也这样吗?要原原本本地说,把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
“好,你快说。”
“话说杀猪佬和上海阿姨打扮一新来到大毛家,邀请大毛和傻姑一起去看新房子,大毛说好,傻姑说不好。”
“傻姑怎么说不好呢?”
“傻姑说,你们去买别墅,我们连套房只能买最小的,和你们一起去难为情,还是各自去吧。”
“傻姑说的有道理。”
“上海阿姨一定要拉傻姑一起去,傻姑坚决不去,两个人僵在那里。怎么办呢?大毛说,杀猪师傅,你们还是自己去吧,我们等等再说。”
“对,买房子不能心急。”
“杀猪佬说,不是我们硬要拉你们去,是一起去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
“什么好处?”
“上海阿姨告诉傻姑,说售楼小姐说过,我们买别墅你们买套房,一下子成交一幢别墅和套房,可以送你们一个自行车棚。”
“那估计送上海阿姨他们的更多。”
“王师傅,你真聪明,如果大毛他们跟上海阿姨他们一起去买房子,那房地产商送给上海阿姨他们一间小汽车的车库。”
“一个自行车棚,一个小汽车库,悬殊也太大了吧?”
“就是说么,就好像当初,我踏黄包车,李老板坐豪车,这个没法比呀?”
“喂,说你的特大新闻,不要瞎七扯八去说李丽。”
唐青开口说话。
“好好好,九斤师傅,你知道那傻姑怎么回答上海阿姨的吗?”
包打听见唐青探头望向他,自己的癞子头也忍不住伸向理发椅。
“你快说,小心九斤师傅剃你个金光灿烂!”
王木匠一拍包打听的癞子头。
“九斤师傅才不会无缘无故剃我个金光灿烂呢,倒是那傻姑,几句话就说的上海阿姨金光灿烂,还让大毛娘从箱子底里掏出无数个金光灿烂。”
“喂喂喂,包打听,你慢慢说,傻姑她说了怎么样的几句话?上海阿姨怎么就金光灿烂了呢?大毛娘从箱子底里掏出了什么金光灿烂呢?”
“王师傅,不是你叫我快点说的吗?”
“好好好,你自己说,你自己说,我们听就是。”
“我给你们说,那傻姑其实并不傻,灵光着呢。她对上海阿姨说,你上海人精明也不要精明到我西北人头上来,我不稀罕那自行车棚,剡城的房子我不打算买了,我准备带大毛回西北老家,那里有的是地方盖房子,你们买别墅,我盖宫殿,到时候欢迎你们过来参观。”
“哈哈,这傻姑还真敢说,上海阿姨这么要面子的人肯定金光灿烂。”
“不光上海阿姨金光灿烂,大毛娘在屋里一听傻姑要带大毛回西北老家,也金光灿烂的慌了神。”
“不会是一口气上不来,出大事情了吧?”
“你才一口气上不来呢,大毛娘厉害着呢。她颤巍巍出来对傻姑说,不要急,上海阿姨买什么样的别墅,我们也买什么样的别墅,还要比他们大一点,他们小汽车库,我们大汽车库。”
“这大毛娘不会是被气糊涂了吧?”
“嘿嘿,我告诉你,王师傅,这大毛娘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大款姐。”
“大款姐?包打听,你瞎七扯八说什么呢?你知道款姐的意思吗?”
“我当然知道,款姐就是有钱的女人,以前的李老板就是我们剡城的大款姐。”
“喂,包打听,你又扯上李丽做什么?”
唐青重重地拍了一下理发椅的靠背。
“九斤师傅,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言归正传,言归正传。”
包打听忙满面赔笑。
“快说,大毛娘怎么是深藏不露的款姐了呀?”
王木匠起身为自己为包打听加满水。
包打听喝了一大口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俗话说,高手在民间,大隐隐于市,露相非真人,真人不露相,这大毛娘可真是深藏不露呀。”
“我叫你神叨,我叫你神叨!”
王木匠伸手拍了好几下包打听的癞子头。
包打听也不还手,只是稍稍往长排条凳的另一侧挪了挪,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
“王木匠,只许你神叨,不许我神叨?那样不成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况且你连这人民理发店的店官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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