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不过是利益冲突而已。
当利益足够的时候,周文宴觉得不光是喊爸,就是问对方喊爷爷也行的。
只要对方能够救下他这一双腿,让他不要当残疾人。
周文宴觉得,他都可以。
到了这一步,他已经不在乎所谓的自尊心了,因为自尊心是最没用的东西,帮了他,也无法让他不当一个残废。
只是,显然投入感情的许向国,并未看到周文宴这幕后的利益。
他这会只是剩下慢慢的激动和感动。
因为,从未叫过他爸爸的儿子,终于开口,问他喊爸了。
就冲着这一声爸。
许向国深吸一口气,“文宴,你放心,爸一定会救下你的双腿。”
这话,让周文宴悄悄松了一口气,感情牌有用就行,他怕的是感情牌没用。
那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方。
“不过——”
许向国又说了,“要救你的腿,肯定要去市里面大医院,找那厉害的大夫给你看?”
“看病是需要钱的,给爸一点时间,爸去筹钱。”
既然对方喊了他爸,他就不可能不管对方了。
这话,让周文宴的脸上带着一丝喜色,不过,他还是说了一句,“如果爸太为难的话,就不要做了,我的腿就是不治也行。”
这一招以退为进,是他在姚慧茹身上学到的。
不得不说,运用的是炉火纯青。
从来没见过这种手段的许向国,又哪里是对方的对手呢?
更何况,许向国现在还被亲情蒙蔽了双眼。
他甚至还非常感动,“你放心,爸心里有数。”
这个儿子是真好,到了这一步,还在为他着想。
等许向国离开后,母子二人对视了一眼,姚慧茹捂着刺痛的耳朵,难得夸赞了一句,“不错。”
她还以为这个儿子就这样废了。
没想到,还算是有点心机。
能够把对方哄的天花乱坠。
这也算是本事了。
周文宴扯了扯嘴角,没有半分笑意,走到这一步,实非他所愿。
这种下作的手段,他以前也不屑用,只是到了这一步,由不得他了。
“妈,你说,许向国能凑到钱吗?”
这姚慧茹是真不知道,她摇摇头。
周文宴又问,“妈,这些年,你就真没藏一点小金库?”
姚慧茹还是摇摇头。
她工资不高,向来都不够自己用的,再加上之前周文宴娶媳妇,为了凑够廖胜男的彩礼,她不止把自己的钱拿出来了,还把周文宴父亲当年牺牲时候,赔偿的抚恤金给拿出来了。
这下,几乎是把她老本掏完了。
当初以为,廖胜男嫁过来,定会拿着丰厚的陪嫁,在加上眼馋廖家的身后的人脉资源。
这才把彩礼利索地给了过去,哪里知道,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彩礼没了不说,还离婚了,离婚了不说,还被赶出周家。
周致远手段是真狠,要是他当初没那么狠辣,他们多少能回周家拿点东西出来。
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听完,姚慧茹说的这一切,周文宴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只能把希望全部都寄托在许向国身上了。
但是,到底有几分,周文宴也不知道。
许家。
许向国其实没脸回来了,但是想到周文宴还等着他回来救,实在是没法子,还是敲开了许家的大门。
许家人一开门,就看到许向国一个人,身后也没有那狐狸精和野种。
顿时松了一口气。
“向国,你总算是想通了,那狐狸精算什么?我们才是你一家人。”
是许向国的大嫂说道。
许向国有些尴尬,没有解释自己的来意,而是问道,“娘和红梅呢?”
这话一问,“在屋内呢。”
“你一走,娘和红梅都被气病下来了,从昨儿晚上到现在,滴水未进。”
这话一说,许向国也有些愧疚,在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顿时动摇了几分。
但是想到,周文宴的那一声爸,他顿时要下定了决心。
“我去找她们说下话。
许家大嫂,还以为他是回来认错的,顿时拉开门,让他进来了。
只是——
等到许向国进屋后,看到那炕上的人,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家里的钱呢?”
这话一说,不止是许家大嫂惊了,连带着许老太和红梅也跟着心凉了。
她们婆媳两个,从昨晚上开始就气的睡不着觉。
一直到今儿的,硬是气出病来。
原先,外面听到许向国和大嫂的声音时,红梅还抱着一丝希望的。
希望对方是回来认错,回归家庭的。
但是在听到许向国开口后,那一丝希望顿时没了。
红梅眼里有的只是冷寂,死水一样,没有任何波动。
“你回来就是要钱的?”
声音透着无边的冷。
这让许向国有几分不自在,他嗯了一声,“红梅,你就看在我们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把家里存钱,给我吧。”
“文宴那孩子,急着救命。”
这话一说,红梅踉跄着扶着墙坐了起来,“文宴?叫的好声亲热,他急着救命,你就不想想,你儿子不急吗?”
“老大马上就要考大学了,他读书不要钱吗?”
“许向国,你告诉我,你哪里有脸说出这种话的?周文宴是你儿子,难道老大就不是你儿子了吗?”
这话一说。
许向国脸色顿时难堪了起来,“红梅,你别胡搅蛮缠,文宴这边是救命的事情。”
“老大考试,晚一年也不是不行的。”
这——
听到消息,连夜从公社高中赶回来的许家学,怎么也没想到,一进来竟然听他爸说出这种话。
他当即踹开房门,红着眼,“爸,什么叫我可以晚一年,对方就急着救命?”
“周文宴是谁?”
谁都没想到,许家学这个时候回来。
许向国顿时有些不自在,但是那不自在,在对上儿子那健康无忧的身体时,心里的天平顿时偏了。
“家学,你还有哥哥,他现在等着钱救命。”
这话一说,许家学声音尖锐,“你怎么不说,我寒窗苦读十几年,就为了今年的高考!”
“你凭什么让我让他?凭他是野种吗?”
这话还未落,一记耳光,就响亮的扇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