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艳红脸上笑容一滞,激动的语气都结结巴巴,“周同志,三万全买吗?”要知道,周同志可是他们行里面的大客户,要是他买了三万的国债,今年业绩都不愁了。
周致远嗯了一声,看了一眼茫然走神的宁宁,说,“嗯,听我侄女的,全部买了。”
张艳红一听,身后跟有狼追一样,麻溜的进到柜台里面去办理了,生怕周致远反悔,这单大生意就算是跑了。
眼见着宁宁还没动静,周致远奇怪,“不是你让我买的吗?怎么不说话了?”明明先前还那么激动。
宁宁幽幽道,“你买了三万!”
“是的!”
“你买了三万!”
“嗯,我就三万的存款。”
“你买了三万!”
完了,这孩子成复读机了,周致远揉了揉眉心,有些跟不上小孩儿的思路,他反问一句,“不能买吗?”
宁宁顿时回神了,她语气酸的冒泡,“你买了三万,可是我就买了八百!!!”他的身价整整是她的三十八倍!他在八十年代就成为三万元户了,而她还在为赚了八百块钱而沾沾自喜。
穷人竟然是她自己。
周致远代入她的思路思考了下,“觉得自己太穷了?”
宁宁,“……”您能别说话吗!?
察觉到似乎伤到孩子自尊心了,周致远弥补了下,“穷不怕,将来努力赚钱?”顿了顿,“或者,如果真赚了的话,我把收益分你一半。”
宁宁猛地抬头,双眼放光,接着,她谦虚地摆手,“五五分太多了,这样吧,二八分,就当我带您入门好了。”做人不能太奸商,尤其是羊毛不能一个劲儿的薅,容易薅秃。
很快张艳红柜员就出来了,拿了厚厚的一打整整齐齐,崭新的国库券,她笑容满面,“好了,明天周末,你们周一可以过来银行看下国债涨幅情况。”
当国库券真到手上的时候,宁宁才有了几分真切的感觉,这是三万零八百的国库券,相当于后世的上百万块,要是亏的话,一天能亏的人倾家荡产。
宁宁有些后怕起来,她摸了摸带着油墨香味的国库券,问周致远,“叔叔,你不怕亏吗?”竟然敢投入了全部身价。
周致远思考了下,谨慎回答,“我觉得你这个人比较靠谱。”从她果断和自家侄儿子退婚,并且保留着好名声,他就知道她心里是很有成算的。
哦!除了遇到顾瑶时候,那时候她智商只有三岁,熊孩子嗷嗷叫只会打架。
宁宁顿时多了几分感动,她拍着胸脯保证,“叔叔,你放心吧,我肯定让你赚的,起码赚三台电视机,不对,五台电视机以上。”
现在一台熊猫牌台式机要1380,三天一晃,白赚五台电视机。
哪里找这种好事呢!
周致远看着她信誓旦旦的财迷模样,唇角浅浅勾了勾,一晃而过,“好了,你在外面玩了一天了,快回家!”
宁宁,“……”这个人是真煞风景。
……
银行内。
宁宁他们一离开,柜员们顿时八卦起来,大家都在讨论之前周致远那豪气冲天买国库券的模样,真是把钱砸水里面去了,连个响声都没有的。
其中一个男青年没参与,他在默默计算自己的钱,发现最多就买五百的,有些发愁。
先前接待宁宁他们的柜员张艳红问道,“小薛,你在楞什么呢?”小薛是才毕业的大学生刚进单位新人,平时话不多,但是干活倒是利索,很的领导喜欢。
小薛不好意思,腼腆道,“红姐,我想买五百的国库券。”
张艳红瓜子皮一吐,“你该不会信了先前那傻姑娘的话吧?真以为这跌破天际的国库券会涨?怎么可能呢!”
小薛挠挠头,固执己见,“我就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红姐,你就让我买五百的吧。”
“好了好了,你买就是了,到时候跌了,你可别哭的像个二傻子啊!”张艳红起身去拿国库券,她却不知道一语成谶,三天后她哭的像个二傻子,后悔捶胸自己怎么就没买呢!
……
周致远送宁宁去车站坐车的时候,宁宁翻遍了口袋,都没能找出两毛钱来,有点尴尬,算了,我不尴尬就是尴尬的别人。
宁宁一脸坦荡荡,“叔叔,我没钱坐车了。”借钱也是间接的攻略对方,拉近关系吧?宁宁头一次不确定的想道,就是借的两毛有点磕碜人。
周致远,“……”第一次见这种心大的,身上八百就敢全部花掉,一分不留的。
最后还是周致远掏了两毛钱给宁宁买了一张公交票,另外还预支了她两张大团结,“拿着吧。”
宁宁麻溜儿的收下,扬起笑容,嘴甜,“谢谢叔叔,叔叔你人美心善肯定会发大财。”
紧接着周致远随意看了她一眼空荡荡的手腕,宛若不经意地问道,“给你的手表,你怎么没带?”
宁宁的笑容顿时戛然而止,卖了——这个理由当然不能说的。她脑子转的飞快,鬼话连篇,“太贵重了,舍不得带,放在家里打算当传家宝呢。”她没说假话,当时复制了一只卖了,还有一只在她炕柜里面丢着。
周致远定定的看了她三秒钟,手伸到口袋摸了摸,那只手表原封不动的放在他口袋里面,至于她刚说的——全部都是假话!
察觉到对方一直看自己,宁宁觉得不太对,原以为对方在听了她那马屁后,肯定会愉悦的,但是他没有,反而脸色越来越冷,眼神越来越奇怪。
宁宁这个人越慌张就越面无表情,语气无辜,“叔叔,怎么了?”她突然想到了件事情,黑市八百块钱,她有点害怕对方问下去,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好在周致远说冷声说,“没事,你上车吧。”
宁宁松了一口气,好危险,差点就露馅了!
目送着宁宁离开后,周致远把兜里面的手表拿了出来,细细摩挲,良久后,他薄唇轻起,幽幽道,“小骗子!”
……
顾家堂屋,这会气氛严肃的可怕,十几口人全部都聚集齐了,三堂会审!
赵桂花坐在最上面的位置上,一拍桌子,“老三媳妇,我知道你惦记娘家穷,日子过不下去,但是不带你这样唆使宁宁把好东西搬到老刘家的。”她从小就受过这种罪,她娘是扶弟魔,他们兄妹几个经常饿肚子,所以赵桂花特别讨厌这种吸血小家扶娘家的事情。
这种大事,刘淑珍可不敢做,她被吓的立马站了起来,“娘——我没有。”
顾建设也帮衬着说,“娘,是不是弄错了,今天淑珍一天都跟我一起干活,根本没有回娘家啊!”
“那可不好说,她本人没去,不会让孩子们去吗?”马铁兰阴阳怪气,“今早可是有人亲眼有人看见,宁宁提着大兜小兜出门的,那袋子里面装的就是茅台和麦乳精。”
“不是去老刘家,她能去哪里啊?”一说这话,家里人顿时眼红了,那种好东西顾家人都没吃上,精穷的老刘家凭什么啊!
“老三你们也太过分了。”所有人都在指责他们两口子,
顾建设和刘淑珍两口子本就不善言辞,更是被怼的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儿道,“宁宁不会的啊!”
马铁兰继续,“是瑶摇亲眼看见的,是吧?瑶摇?”
顾瑶下午回来的,她脸有些肿,停顿了好一会才说,“是,我亲眼看见的顾宁提着东西去老刘家的。”她知道顾宁是去了黑市,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你瞎吗!??”从门口传来一阵高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