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生效才叫苦肉计
尉迟倒下后,小楼上下就乱做一团。
因为小楼的地板和楼梯都是木质,即使鸢也关了门在房间里,也听得到那些复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她定定地站了一会儿,面上看不出她在想什么,然后躺回床上,拿起那本没看完的书继续阅读,目光平稳地游走过上面的字,又翻了一页,就这么看到日头西斜,恰好看完。
她走到门边开灯,门恰好被人从外面推开,是神情有些慌张的黎雪。
鸢也挑了一下眉毛:“黎秘书是不是忘了做什么事了?”
黎雪屏了一口气:“对不起少夫人,我不是故意不敲门,但是……”她忽然后退一步对着鸢也45°鞠躬,“少夫人,您去劝一下尉总吧,他这个情况不去医院真的不行!”
一个佣人端着一个盆从尉迟房间匆匆走出来,鸢也扫见盆里都是带血的纱布,那血深得泛黑,她微一敛眸:“他不是三岁小孩,对自己的身体有判断,何须旁人操心?”
黎雪急道:“可是尉总不去医院,是因为您啊。”
“是吗?不亲自留在小楼里盯着我,他不放心?”话里夹带了有嘲讽意味,鸢也的态度冷淡极了,转身回到床上,又拿起那本书,仿佛有多好看似的,又翻回第一页,从头看起来。
黎雪说:“如果尉总平白无故住院,沅家一旦起疑,追查下来,可能就会发现您还活着,他是因为这个才不去医院。”
鸢也故作恍然大悟:“那我就更不能去劝他,要是被沅家查到什么,我不就死定了吗?”
黎雪错愕,以前少夫人那么在乎尉总,怎么现在连他的命都不顾了……难道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少夫人……”
鸢也直接两个字:“出去。”
“……”黎雪咬了下牙,转身离开,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忘了,她没有把门带上,外面那些声音就更加清晰地传进鸢也的耳朵里,她听到司徒医生喊:“血浆取来了吗?要输血了!”
须臾又喊:“药呢?我放在桌子上的药呢?你们不会连通纱布一起丢了吧?”
“我的天!快去找啊!”
吵得不行,鸢也皱眉,丢开书籍下床,想把门关上。
黎屹从房间里出来,素来冷静的助理,脸上明显可见一抹着急之色,看到她站在门口,脚步一顿,欲言又止,最后大概是觉得连他姐来劝说都没有用,他就更不用说什么了,于是低下头,快步下楼。
鸢也的眼睛像阳光下的玻璃珠,看似明亮璀璨,其实逆着光连花纹都看不清,她就那么想了一会儿,然后迈开步伐,朝尉迟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其实没有她听到的那么兵荒马乱,起码现在没有,尉迟好好的在床上,腹部重新缠了厚厚的纱布,虽然还是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血迹,但其他地方都是干干净净,他的人甚至是清醒着的,靠坐在床头输血。
窗户开了一条缝,将满屋的血腥味驱散了不少,司徒医生正询问着什么,尉迟语气轻轻地作答。
黎雪无意中回头,看到站在那儿的鸢也,愣了一下,然后大喜:“少夫人!”
她又转回去对尉迟说:“尉总,少夫人来了!”
尉迟慢慢转头,鸢也看到他的嘴唇完全苍白,只有靠近唇缝的地方还有一线血色,就像古代女子抿了口脂,头发略微凌乱,漆黑的眼眸从发丝后投过来,幽幽深深,瞧不清具体意味。
鸢也扯了扯嘴角:“这是什么招数?苦肉计?”
他声音沙哑:“生效了才叫苦肉计,要是没有用,就是我自虐而已。”
好一句自虐而已,赌的不还是她心软与否?这个男人最擅长拿捏的就是她,鸢也太想就此转身离开了,但隐忍片刻,她还是说:“那些美国人不是还没遣散?”
尉迟只是看着她,黎雪忙代为回答:“是。”
鸢也同样只看着尉迟,语气挑不出情绪地道:“让他们配合你演一出戏……因为不满意酬劳,所以想绑架你索取更高的赎金,然后黎雪黎屹就和他们起了冲突,混乱之间伤到你。”这样他就能理所当然地去医院。
尉迟眼底流光涌动,轻声应:“好。”
黎雪更是高兴,还是少夫人有办法,居然想到这么做:“我马上去安排!”
话说完,鸢也转身就走。
尉迟一直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方才收回目光。
司徒医生道:“少夫人心里还是有少爷的。”
尉迟不语,只是低垂下眼睫,在脸色苍白衬得眼睫越发乌黑。
鸢也回到房间,没一会儿,就听到楼下客厅一片闹哄哄,男人用英语叫嚣着什么,黎雪情绪饱满地怒斥几句,然后就是噼里啪啦打碎瓷器撞倒座椅的声音,她淡定拿起书。
楼下的闹剧像模像样地持续了大半小时,然后就传来一阵警笛声,看来是为了戏更加逼真,黎雪还叫了救护车,鸢也放下书,走出房间,刚好遇到他们要把尉迟扶下楼。
在他们经过她身边时,鸢也伸手扶了尉迟一把,他好像没有察觉到她,一直低垂着头,鸢也的手快速往下,往他的口袋一摸,什么都没有,她皱了下眉,没有久留泄露痕迹,快速把手收回,目送他们下楼。
尉迟从这一晚起就住院了,外界都以为他是被自己的雇佣兵造反才受伤,连y先生都带着水果篮去探望。
鸢也则继续待在小楼里,黎雪和几个下人看着她,她不在意,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少夫人,可以吃饭了。”黎雪将一碗乌冬面上桌,鸢也关了电视机,走到餐桌边坐下。
她用筷子搅了搅面条,没什么胃口似的,又放下筷子,淡淡吩咐:“麻烦帮我倒一杯温水。”
“好的少夫人。”黎雪转身去倒水。
鸢也起身接水。
黎雪没想到她会站在她的身后,转回来时,吓了一跳,手上一个不稳,那杯水小半都泼在了自己衬衫上,还有一些淋在鸢也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