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昭脸上就露出忐忑的样子:“母亲你真的不缺银子吗?那为什么快两个月还没给大家发月例?”
说完,又像是受尽委屈的小媳妇模样,不好意思的低声问:“还是就世安居没发月银?是得我给她们发月银吗?”
这下,就连宣平候也忍不住了,开口道:“没有的事,你院子里服侍的都是公中出的银子。”
又很憋屈的替自己夫人收拾乱子:“肯定是你母亲因为娘家的事情忙的忘了发月银的事。”
又勉强笑了笑:“明儿就让你院子里的人来领银子,你现在有孕了,就该领双份的银子。”
慕昭昭听到这话才露出由衷的笑容:“父亲,您的孙子孙女还没出世,您就这么心疼他们啊?他们的父亲知道肯定要羡慕死了。”
之前,秦慕在西山大营,要是没战事,那点俸禄还不够他自己平时吃饭,不是他难养活,而是他还要养着紫霄他们,还有那些好马,或者是买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或者是添点刀剑弓箭什么的,那都是不菲的支出。
不过,他那个时候有两间铺子租出去的收益,还有之前去打仗收获不少。
另外不管是外祖父外祖父,还是大舅二舅他们,也都经常给他塞点银票。
因此秦慕是真的没缺过银子。
也因为他之前俸禄太少,宣平候就没提让他把俸禄交到公中的事。
不过,庆香莹也选择性的忘记了给秦慕月银这事。
现在,秦慕已经是禁卫军的四品指挥佥事,每个月的月银都有五十两了,而且还能例支双俸,即在月银之外加发同样数目的津贴,是禁卫军的指挥佥事才有的恩俸。
再加上一些外快,反正秦慕现在的俸禄已经比宣平候多一倍了。
宣平候听到这话,心里也觉得大儿子小时候的日子不好过,主要是他在宣平候府的时间不多,自己偶尔给他银票,他也只会说还够用。
他自己花银子也是大手大脚的,每个月的俸银就从来没够花过,闻言就笑着道:“那给世子也发一份月银。”
慕昭昭赶紧拒绝:“父亲,世子现在都已经要当爹了,怎么还能伸手要银子呢?世子现在月银有五十两,我就想让他每个月交到公中三十两,银子虽然不多,却也是他的一点心意。”
“这样世子也能更有责任感。”
倒也不是慕昭昭大方,而是秦慕要是一点不交,那说出去是秦慕不对。
现在虽然没有前朝那般,父母在不分家的规矩。
但是儿子把银子交一点到公中也是规矩。
她觉得,名声还是要的。
再说,自己现在也是能领月银的人了,每个月二十两银子,虽然她才领了一个月的银子。
再加上肚子里的孩子能领五两,还有自己一屋子的丫鬟婆子,这么一想,自己交三十两银子,还是很划算的。
倒是宣平候听了儿媳妇的话很欣慰,难得她明事理,点头道:“你也先回去用饭吧?”
“是,父亲,母亲,儿媳妇告退。”
虽然有点可惜,没能亲眼看见婆婆被质问的哑口无言的样子,她就只能靠幻想了。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动手?
要是当着人家兄嫂的面动手了,那庆老爷肯定会帮着妹妹,到时候就变成混打了。
啧啧,想想就让人开心。
就是有点可惜那一桌好菜,他们不吃,就要便宜厨房的那些人了。
“今儿我就不招待大哥大嫂了,”宣平候就算是再愤怒,也牢记着堂前教子枕边教妻,不愿意让他们看笑话。
哪怕他心里明白,公中的银子应该就是被她挪回娘家去了。
而庆老爷看着妹夫冷下来脸,心里就知道这事自己还真的不能不搭理,要不然妹妹会寒心的,也只能是拱手苦笑:“妹夫,之前我想私底下活动一二,就找妹妹借了一万两银子。”
庆太太心里埋怨自己夫君太实诚了,这还真的实话实说,不会砍掉几千两银子啊?
反正她是不准备还这个银子,因此赶紧开口:“妹夫你也知道,莹莹她总觉得诚安伯府的爵位没了,是因为我们辉哥儿娶了闻尚书的嫡长女缘故,才盼着我们庆家能好起来,这才借给她哥哥这么一比银子去疏通各处关系。”
“您可千万别怪莹莹,只恨我们辉哥儿命不好,娶到了这么个搅家精,丧门星。”
说完,想到自己现在不是诚安伯府的夫人了,倒是真真切切的觉得悲伤,忍不住哭了起来。
庆香莹也是害怕,又觉得嫂子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也跟着哭了起来。
她明白,就算是夫君再大方,私底下肯定还会追究自己的责任,一想到他生气就往通房屋里跑,她就哭的更伤心了。
她一点也不想便宜那两个狐媚的通房,该怎么才能让夫君消气呢?
一边的庆浩辉也是一脸内疚的替自己姑姑求情:“姑夫息怒,这事都是因我而起,辉真的是无地自容。”
宣平候这人不仅是正人君子,还要面子。
现在他们哭的哭,道歉的道歉,他就算是再愤怒,也不好发作,只能叹气:“哎,亲戚之间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只是她不应该瞒着我,更不应该动了歪心思,要是儿媳妇真的动用了嫁妆,那我哪还有脸面出去见人?”
要是慕昭昭在,肯定会夸自家公爹是好人。
但是此刻在场的人,明显都不能理解他怎么就这么耿直。
庆太太就只能在替小姑子说话:“妹夫,妹妹也是因为庄子上还没把年货送来,府里又要送年礼了,她这才病急乱投医。”
说完又用帕子捂着脸哭:“只怪我们拖累了你们。”
庆老爷就开口了:“你把剩下的银子先拿出来给妹妹周转一下?”
庆太太却不愿意,还剩下四千两,是准备送年礼的。
哪怕现在不少人家都还在观望,但是她要替儿子铺路。
因此庆太太就哭:“哪还有银子?辉哥儿想去考恩科,那不得四处打点一番才能有名额啊?”
庆老爷就瞪着她:“别废话,现在就去拿。”
“你,你凭什么凶我?”庆太太也怒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庆老爷也梗着脖子,瞪着眼睛:“要是觉得我连累了你了,那咱们这就去合离…”
宣平候赶紧劝和:“多大点事,大哥大嫂就不要为这事伤了和气!”
“虽然现在诚安伯府没了,但是人都好好的,咱们四处打听过,圣上也没秋后算账的意思,现在就等辉哥儿明年能去恩考,大家都和和气气的过个好年。”
他们这段日子,四处找人找关系,为的就是能得到一句圣上不追究的准话。
说起来也是一把辛酸泪。
宣平候虽然也能算是勋贵,却是快没落的那一种,以至于跟着他来往的也大都是差不多的没落的宗室子弟,或者是爱念几首酸诗,爱画成痴的,或者是淡泊名利的。
反正好友们都很遗憾的表示自己帮不上忙,好歹是帮着出了主意,帮着牵桥搭线,最终才得了户部尚书一句‘约莫无碍’的话。
等宣平候把大舅哥他们一家子劝走了,他才没好气的问:“明儿就给我把中馈收回来,我可没那个脸用儿媳妇的嫁妆。”
东窗事发,庆香莹现在也不敢反对,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是,夫君我错了。”
宣平候想到她给大舅哥的银子,自己也很心疼,他对于大致的数目也有点数,养鹿的庄子上的收入得有七八千两左右,还有两处铺子是卖茶叶的,开茶馆的,也有近四五千两银子的收入,再加上户部给宣平候府的恩俸每年也有五千两。
要不为什么都想有爵位呢,因为不仅说出去好听,每年也有一笔银子的收入,名利两收,能不招人喜欢吗?
当然,他自己的俸禄就不算其中了。
太少了,没脸提起。
他沉着脸问:“公中还有多少银子?”
“这,我也不太清楚…”庆香莹支支吾吾的不敢说,总觉得说了他更有理由去睡通房了。
宣平候气的一拍桌子:“你不说,我就亲自去查。”
这下瞒不住了,要是他去查,那底下人还不得怀疑自己被侯爷嫌弃了?
她就只能开口:“公中也只有二百多两银子了。”
见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吓得她赶紧道:“庄子上的收入得有五千两银子,还能送来一些鹿当年礼送人,就等着庄子上的送来了,咱们的日子就宽裕了。”
主要是养鹿的庄子上收益好。
鹿全身都是宝,鹿角可以入药,鹿血什么的更得京城贵人们的喜爱,哪怕是要价不菲,也有人舍得买。
宣平候一听,眉头皱的更紧了:“怎么只有五千两?我记得往年收益好的时候,都是能有一万多两银子。”
庆香莹双手紧紧的扯着帕子,欲哭无泪:“我,那上半年的收益已经送来了四千多两银子,现在这些是下半年的收益。”
宣平候再也控制不住怒火了,用力一拍桌子:“堂堂宣平候府,公中就只有这么点银子,你也敢把银子全都给别人?你要是不会管家,那这家就让世子妃来当。”
说完,深怕自己控制不住想打人的手,怒气冲冲的大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