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芸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
“奶奶您说。”
“你小时候生病,失去意识后,背你去医院的人不是我,是一个男人。也是那个男人给你找了最好的医生,给你付医药费,我给你出的那些钱,都他给的!”
“您……您在说什么?”
盛晚棠难以置信,感觉到一股莫名的不寒而栗。
“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实话!”盛芸有些激动,气喘吁吁,“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见过他两面,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咳咳……看着……看着不到三十。”
“您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个?”
盛晚棠声音都在抖,震惊里待着恐惧。
盛芸虚弱的咳嗽了两声,毫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如纸。
“大概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那您为什么要帮他隐瞒?您又为什么要帮他做事?”
“你以为盛家的在十几年前突如其来的东风是哪里来的?都是那个男人给的好处!”
那个人给的好处……
所以,她就是那个用来换取好处的工具?
那个男人又是谁?
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局,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了?
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流逝,盛晚棠全身血液凝固,感觉到刺骨的冷。
喉咙干涩,嘴里全是苦味。
“奶奶……您……您从前……有真心待过我吗?”盛晚棠艰难的问。
盛芸笑了一下,她语气平和,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残忍。
“我一早就知道你不是盛家的血脉,我为什么要真心待别人家的孩子?”
盛晚棠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盛芸待自己好,却在盛昆和林芝虐待自己的时候并无长辈慈爱的不忍之心。
她一直以为那是盛芸懦弱,不敢与儿子儿媳起冲突。
原来,是因为她只是盛芸用来换取利益的工具!
正是因为这样,盛芸才会在盛梦月回来之后,毫不犹豫的站在盛梦月那一边!
盛晚棠努力深呼吸,但是心口碎裂的疼痛感却得不到任何的缓和。
周围空气像是被抽干,无尽的压力袭来。
盛芸的眼睛缓慢的闭了闭,身体在透支。
“棠棠,你也别怪奶奶心狠……咳咳……是那个男人……不给我活路!”
……
病房门打开。
盛晚棠迟缓的走出来。
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眼里都没有了光。
陆霁渊心跳紧了一下,三步并两步的走过去的。
“宝宝,怎么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床下、在庆幸的时候,叫她‘宝宝’。
一个仿佛把人捧在手心里的称呼。
盛晚棠看着眼前男人,依旧是那张冷峻的面容,但是她从他的黑眸中看到的是满满的担忧。
他比她高一个头,此刻为了迁就她,甚至是微微弓腰,才能和她平视。
盛晚棠眨了瞎眼,泪水在那一瞬间的飞快上涌,滚出眼眶。
她身体比脑子快,想也没想的扑进陆霁渊的怀中。
可他还是看到了她的眼泪。
没等陆霁渊开口,身后的病房突然传来刺耳的机器鸣声。
医生护士闻声冲进病房。
过了几分钟,医生退出来,走到盛晚棠面前。
“病人拔了自己的氧气罩,刚才去世了,节哀!”
盛晚棠猛的抬起头来,眼泪瞬间决堤,漱漱而下,挡也挡不住。
……
盛昆和林芝收到了医院的死亡通知,不得不赶来医院令尸。
盛昆办了手续,转了一圈没有找到盛晚棠,就问护士。
“刚才是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士来过,不过半小时前和她丈夫结算完医药费离开了。”
盛昆悔不当初的握了握拳,叹了口气。
早知道陆霁渊也在,应该早些来的!
车内。
盛晚棠无神的望着窗外的倪虹,双眼是明显哭过的红肿。
她像是一个被抽取了灵魂的玩偶,失去了生机。
这样的盛晚棠,让陆霁渊的心有些发慌。
迈巴赫停在银月庄园主楼外。
陆霁渊示意的司机先离开,将身旁发呆的人抱到腿上坐着。
盛晚棠回过神来:“到了?”
“嗯,到家了。”
他将人搂在怀中,耐心十足的问:“不打算送老太太最后一程?”
陆霁渊没有想到盛晚棠会提前离开。
盛晚棠摇头。
奶奶恐怕不想见到她。
盛晚棠突然转身抱住陆霁渊的脖子,脸埋进他的颈窝。
她一个字也没说,陆霁渊就感觉到了她无尽的委屈和无助。
“委屈了,我的陆太太?”
陆霁渊轻轻的拍她的背,给予安抚。
这样的动作他第一次做,很是生疏。
他直觉,在病房里,盛晚棠和盛芸的谈话并不愉快。
“陆霁渊……”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是说不尽的委屈。
“在呢。”
“原来……原来我从来没有被他们爱过。”
从来没有。
盛昆和林芝即使不知道她是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也因为重男轻女而从未疼惜过她。
盛芸给她的关心都是出自交易,利益所驱,甚至临死前的‘其言也善’也带着残忍和报复的意味。
陆霁渊不知道她说的‘他们’是谁。
但是,那不重要。
他捧着人的脸蛋,细细密密的吻掉她的泪水。
“他们都不重要。”
他望着她的眼睛,带着坚定的温暖。
“盛晚棠,我爱你,这就够了。”
盛晚棠泪眼朦胧,迷茫的望着他,仿佛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可怜得像是走丢的小猫。
陆霁渊太清楚她此时的感觉。
仿佛人被丢在暗无天日的无尽深渊,所有的温度和光亮都被抽离。
在过去的几年里,唯一照亮他的黑暗的,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陆霁渊无奈又纵容的叹了口气,耐心又温柔的重复道:
“盛晚棠,我爱你的。我爱你,听见了吗?”
【作者有话说】
疲惫,导师一直不看论文,马上就要定稿了……疲惫,焦虑,每天都在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