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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脸色变了,直直的盯着柳氏道士那四字。

两月前,有柳家道士死在了石碾镇?

旱魃……

当初何鬼婆在对付老更夫的时候,让我和何雉挖出来了一具旱魃。

那旱魃应该是被阴术和阳算先生镇在何家村后边儿的柳林子里。

何鬼婆利用它使五鬼请魂术,能和老更夫一战。

可之后,等我再见那旱魃的时候,它被柳天牛斩掉了头。

旱魃很凶,数百年难得一见。

何鬼婆当初利用它,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那石碾镇的旱魃,又有多凶?能让柳家道士陨落……

或许,那只是一个小道士,而不是长老一级?

如今柳家道士有相当一部分人在四方找柳天牛……

这几年,恐怕是他们出来人手最多的年头。

我低头在思索,这期间,没有一个人敢动筷子。

何雉也露出担忧的神色。

她同样低头看着我手上的纸。

下一刻,何雉的脸色也变了。

“柳家道士……”

我闭了闭眼,让思绪镇定下来,随即

一眼扫完了那张纸。

其上大大小小,还有四五件事儿,不过对比石碾镇的旱魃,都是小事,随手路过就能解决。

“去一趟石碾镇,再之后,就要回去九河县了。”我低喃了一句。

何雉拉着我的手腕,低声说了个好。

我将那纸折叠了起来,贴身放好之后,抬头扫向桌上。

我持筷,和众人淡淡笑了笑,道:“大家无需拘束,用宴吧。”

众人这才一起拿了筷子开始夹菜。

宴会看上去一片和谐,但实际上,大家都是欲言又止。

一餐饭吃下来,我只是最开始浅饮了那一杯酒,之后有人来敬酒都被周川林和周传世挡住。

菜过五味之后,他们兄弟二人就开始送客了。

等到所有人散去后,周传世才到我近前,他苦笑中,又和我行了礼,低声说:“多谢先生体量。”

“无碍。”我摇了摇头,道:“人情世故而已,周家帮我不少。”

周传世眼中更感激。

周川林却慎重的开口道:“李先生,我看你刚才的神态,应该是着急着想去石碾镇吧。”

“我和兄长不敢耽误你要事,我去将您的马车取来?”

我点了点头,看周川林的眼神都满意了不少。

“周家高祖的葬处,已经足够好,三阳之水,周家以后前途无限。”

“我没有必要再给你们改宅,因为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我说完这句话,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周家既然和我有了渊源,我给你们一张符,若干年后,周家若是有难,可找我帮忙,若是已经过数代,那地相堪舆的传人,也会帮你们。”

语罢,我就取出了地支笔和天干砚,用一张麻纸,画了一道六府符。

我又在六府符的背面,写下了一小段话。

“地相堪舆二十六代持术者李阴阳,于周家结缘,日后若周家有难,地相堪舆当助之。”

我将符纸交给了周传世。

他激动得满脸通红,身体都颤栗不止。

“多谢李先生……先生之恩,传世没齿难忘!”周传世都快要给我跪下来了。

我立即阻拦了他。

这期间,周川林已经出了堂屋。

挡住周传世的下跪后,我才站起身来。

周传世小心翼翼地将符纸叠起,贴身存放。

我往院子里走了几步,何雉和遁空跟了上来。

此时,天色已经入了暮色。

天边挂着通红的火烧云,就像是染了血一般。

我背负着双手,远眺着院头上方,视线看到了天边尽头。

眼睛在看天,可我思绪却想着旱魃,还有那石碾镇的事情。

约莫两刻钟之后,周川林回来了。

他在院门口气喘吁吁,做了个请的动作,喊了一句,说马车送来了。

我同何雉往院外走去,遁空则是跟着我们身后小跑。

出了院子,路边果然停着我们那辆马车。

周川林抚着胸口,又和我说了,他还准备了路上一些需要的东西,有一张到石碾镇的地图,不过这路线,也是去九河县那条路,他给我拿上,有备无患。

此外,我们的行礼,他都收拢归置在车上了。

我点点头,和周川林道了谢,又

问了他一下,知不知道石碾镇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

周川林神色略尴尬,道:“具体的打听不到了,镇上的人,已经出不来了,这消息都已经停滞了几天,不晓得里头还活着多少人。”

我不再多问其他。

同他们兄弟二人道别之后,我就让何雉和遁空上车,我坐在车厢前头

挥鞭驱马,上了路。

出了平阳省城之后,我们径直朝着石碾镇而去。

何雉说要换她来赶车,我好养精蓄锐。

我表示无碍,我们肯定不会贸然进石碾镇,也不会贸然和那旱魃冲突,主要是要看看,柳家道士是哪一个死在了这里。

如果镇民还活着,我们就要镇那旱魃,如果全部镇民都没有幸免于难的,就考虑从长计议,先保证安全。

何雉点点头,轻声说知道了。

她抱着遁空,遁空此时已经酣睡起来。

不多时,何雉也靠在车厢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羌族的大马,速度极快。

不过石碾镇距离平阳省城也足够远,居然用了整整两个时辰,我才看到一个牌楼。

天色黑的惊人,夜空中悬挂的月亮也朦朦胧胧,被一股子雾气挡住。

马儿发出了一声嘶鸣,我都没有拉缰绳让它们停下,它们就不往前走了……

马车刚好停在了牌楼下边儿。

入目所及,镇内一片寂静漆黑。

因为完全没光线,我看不清里头的布局,房屋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但是,在镇路入口的地面上,整整齐齐的插着几根旗帜。

巴掌大小颜色各异的旗子,轻微的晃动着。

“五色幡旗……”我低喃道。

“那里头的道士,还封了出去的路?不,他封的不是活人的路……”何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凑到车门边缘,警惕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