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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化烟和何雉同时点头。

我的目光又落至徐白皮身上,皱眉道:“老洪走了?”

徐白皮一脸的慌张,怯生生地说道:“老洪不能再跟着了,搞不好,会弄出人命的。”

他这神态,反倒是让我心头一怔。

本来我以为徐白皮心底的情感淡薄,连黄七的死活他都不在乎,怕这就是他的本性,很难改正。

却没想到,对那乞丐老洪,他反倒是没什么算计?

“不用那乞丐跟着了,他帮不了什么忙,我们先过去。”何雉急匆匆地开口说道。

柳化烟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

徐白皮没等我说话,竟是低头往前走去,这一次不消我们催促,便直接带了路。

我不再开口,而是直接跟上。

一行四人,快步朝着周家所在的街道走去。

路上,我嘱咐徐白皮,让他到了以后,先找个位置,我们能远远看着就行,不用靠近,免得引起麻烦。

我们只是跟着周家,他们真的遇到麻烦,没办法了,我们才出手。

徐白皮点头,表示知晓。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我们回到了之前周家的街道。

一入街口的时候,徐白皮就领着我们贴着墙根走。

路边零零散散的有一些树木,还堆放着不少杂物,刚好遮挡了视线。

走到一处街道夹缝的地方,徐白皮带着我们钻了进去,从这角度探头出去,刚好斜对着周家的大门。

我们一直小心掩藏踪迹,所以并没有被其它人发现。

此时刚刚入夜,视线还算清晰。

周家大门前头,站着周传世,周川林,以及十余个周家仆人。

那些仆人的手头,或者肩膀上,都扛着竹杠。

杨竹书手持着一张薄纸,中气十足地在念叨着告文。

他这会儿念了一半了,大致的内容我听得清楚,的确是迁坟改葬的告神文。

这愈发让我觉得,杨竹书的确风水术不弱,只是他认知有问题?

这阴阳先生的名号,恐怕水分有些大。

我注意力集中到了大门前头的两口棺材上,其中一口是一具木棺,棺身从最底部开始腐烂,并且还在滴滴答答地渗水。

空气中并没有弥漫尸臭,反倒是一股冰冷的气息在不停蔓延。

我心头顿时更警惕了几分,目光落至旁边那铜棺上。

我大致晓得,杨竹书耽误那么长时间的原因了,应该就是这铜棺送来,花费了不少时间。

“师父教过我,铜是辟邪之物,超过桃木,懋桃,道士用剑,最好的便是铜剑。”

柳化烟轻声开口道:“那风水即便是有一些问题,但也是之后的隐患,再加上铜棺镇尸,真的没作用么?”

“木棺之中的尸体阴气极重,几乎堪比了在何家村遇到的阴气,只不过凶厉气息就要差得远,周家遭到的祸患,来自于风水,并不是来自于那周家高祖吧?”语罢,柳化烟询问地看向我。

我摇了摇头,神色不变,慎重地说道:“破败,折损,的确来自风水,可风水有定数,经曰:童断石过独,生新凶,而消己福。”

“只要是这五凶山,必定腐棺,不管是铜棺也好,还是用什么辟邪效果更强的棺材,因为让棺材腐烂的,本来就不是凶气怨气,而是风水之中的生气死气。”

“万物皆有寿数,草木如此,便是一只碗,也是一样,即便是铜棺,放了腐棺湿尸,也必定会很快腐烂。不会有例外。”

我语气格外笃定。

柳化烟也不再多言。

这当口,杨竹书已经将告文全部念完,并开始指挥周家的仆人开棺挪尸。

夜色渐深,圆月清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寂寥压抑的气息。

月光洒落而下,将周家人的影子拉扯得老长。

木棺被打开之后,很快,便被起出来一具尸体。

得亏徐白皮找的位置足够近,否则我们都看不清这些细节。

那尸体穿着一身漆黑的殓服。

这殓服是锦缎所做,材质极佳,能看得清楚,其上浸满了水渍。

在尸体的手脚,甚至是腰间,都有水正在滴答落下。

即便是隔着一条街道,那水滴声都清晰可闻……

柳化烟的眼眸之中,全是警惕凝重之色,她手扶着腰间拂尘,额角泌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柳化烟这副神态。

也就在这时,杨竹书突然从腰间取下来了一样物事。

那是一块掌心大小的罗盘!

我心头一惊,因为杨竹书,竟然将罗盘直接放置在了那周家高祖的尸体头顶!

那一瞬间,周遭的冷气好似消失了。

“罗盘压尸,铜棺镇尸……他是想将周家高祖的魂魄镇住,再下葬……确保万无一失?”我眉心紧蹙,更觉得其中问题太深。

我的心头隐隐有种悸动,好似要出大事儿一般……

虽说那尸体已经不再继续散发冷气,但是迁坟改葬有一个忌讳,就是死者为大!

既然是要好好葬亡者,又怎么可能先镇尸?

除非是必须镇住的凶尸,不得已为之!

周家高祖阴气虽重,但他还算不得凶尸,因为他本身没诈尸,没害人,是风水断绝了周家,并非是周家高祖作祟。

并且他托梦,也只是对风水不满,要换地方而已……

杨竹书选错位置,到时候周家高祖肯定会继续不满。

现在他却先行用了镇尸的手段,这事儿,就会成僵局!

要么他本事大得能真将周家高祖镇住!

要么等到了葬地的时候,或者还不等到那个风水有问题的地方,周家高祖就会诈尸,那时候,这腐棺湿尸,怕是就要真的化煞逞凶了!

我刚想到这里,觉得这计划,恐怕要被打断了……

我得马上去阻止周家高祖进铜棺!这样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思绪落定,我刚要踏步往外走去。

可偏偏就在这时,徐白皮忽然哆嗦地说了句:“那个女人……又来了……你们看那边是什么?!”

徐白皮的公鸭嗓太颤抖,这让我的呼吸猛然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