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的楼板被踩的嘎嘎直响。小二在前面点头哈腰的引着路,而后面却是一座铁塔一般的大汉,大汉面如满月,神采飞扬,浓眉倒耸,看到屏风后面的杨延昭,哈哈大笑着走了过来:“杨老弟,让你久等了,倒是好些日子没有看到你了!怎么今个有空寻我喝茶。”
杨延昭站起身,抱拳还礼,等对面的男子坐下之后,这才说道:“呵呵,我被父亲派去羯羊堡守寨,与那些大辫子打了几仗,此番吴国内部有变,父亲将我召回,应该是打算有所动作!”
冀州之地多平原,有着黄河,海河等众多河川,大地一马平川,毫无遮拦。而冀州之地三分天下,三国争雄,宋国为了阻挡另外两国的兵马,在与濠州,桓州等边境州县内大修堡寨,而村庄也是按照军事要塞的规格修建,这些堡寨形成了一个星罗棋布的防御线,防御着宋国北部边境,羯羊堡位于宋国与清国势力交错地带,虽然三国如今没有大的战事,都以发展内部为主,但是在边境上,小规模的战斗却一直持续着。
杨延昭并没有隐瞒,或者说不需隐瞒,对面的大汉叫张飞,字翼德,正是三国时期那蜀汉的猛将,不过张飞并非演义中所讲,燕颔虎须,豹头环眼,也非民间所言是一个黑脸大汉,张飞在河北是也算是一介名流,杨延昭对张飞这个三国的猛将可算是耳熟能详,而这张飞也是这濠州内除去窦家的另外一个豪门,濠州未纳入大宋辖地的时候,半个濠州之地都属于张飞所属,凭借一把丈八蛇矛枪。拒八方英豪,护佑地方平安,后来杨业和杨延昭父子两人曾在飞翼堡大战张飞,三人大战三百合,父子两人竟弱于下风,勉力支撑,不至狼狈落败。
后张飞知晓宋国国君仁德,就解散了乡勇,归降了大宋,不过张飞却拒绝出世,在濠州内做了一个富家翁,不过以张飞在濠州境内的威望,却是杨家都无法比拟的,而自从那次大战之后,杨延昭与张飞也成了好友,经常一起出外喝酒。
张飞听闻杨延昭所言,并没有多少诧异,道:“你说的是吴国山海关陷落一事!”
“怎么老哥也知道了!”
“呵呵,说的什么话,我又不是二耳不闻窗外事,再说我张家与大夏商人素有来往。自然知晓这个消息,不过想要出兵吴国却要三思而后行。”张飞虽然长的人高马大,看似粗犷,但却十分细心,颇有谋略,否则张飞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保住半个濠州之地免受各路诸侯侵扰。
杨延昭听闻张飞所说,不由地一愣,道:“老哥可是知道些内幕消息!”
张飞呵呵一笑,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道:“此话多是猜测之言,你且听听,至于是否出兵伐吴,还要你父子决议,你也知道我张家做着兵器生意,所以与大夏内的灵夏商会的一个管事颇有来往,几次三番也熟稔了,昨日,那管事在府上喝酒,酒醉说了一些话,大夏虽然占据了山海关,但却只有三万余水卒驻扎山海关,而这些水卒还有七成是都是新兵,而那山海关内,虽然吴军被杀光,但却还有两万青壮,三万军属,一旦吴国兴兵攻伐,内外交困下,大夏能否守住还是一个问题。而且就算是守住了山海关,这山海关对于远在数千里之遥的大夏也是一块飞地,防守有余,进取不足,而吴国虽然在腹地上被插了一刀,但国内百万精兵却没有多少损失,如果我大宋轻启战事,很可能会将吴国仇恨的目光转移到我宋国的头上,吴国在关内可还有着七十万兵马,一但战事再起,必然是一场旷日大战,这对我宋国并不是一件好事!”
张飞还有一点没说,冀州民风虽然也算彪勇,但宋朝所占据之地却是冀州南部,没有北部那富饶的草场,对于战马一直都十分缺乏,骑兵难成建制,而反观清,吴两国却有着一支规模庞大的骑兵,而且士兵多是蛮胡,士兵彪悍,这就造成宋国兵马在实力上处于劣势,防守有余。进攻不足,加上清吴两国相互牵制,虽然宋国才得以安身,眼下宋朝唯一比两国强的,就是内政,经济了,但才经过不到一年的发展,基础还是十分薄弱,如果此刻再行大战,宋国败亡不远矣。
杨延昭听闻张飞所说,也是心有感触。宋国不产战马,所以多以步兵为主,所以注定了宋国在对另外两国时,多以防御为主,而缺乏一直快速移动骑兵,在冀州那平坦的土地上,很难有所建树:“老哥所言,我会与家父说的,不过此事最后却不是家父能决定的。”
张飞也是点了点头,杨家虽然手握重兵,不过上头却还有一个三州刺史,再上头还有一个宋王,杨家能坐濠州的主,但终究还是寄人篱下:“也不用太过灰心丧气,我最近在与大夏国商人商谈买卖战马一事,如果能成,我们就能组建起一支骑兵,与吴,清两国一争长短。”
“哦,大夏还出售战马?”杨延昭瞪大了眼睛,要知道在烽火大陆上,各种制造兵器的材料都属于禁止流通的军用物资,就算是杀了牛,那牛身上除了肉之外,其余的都要上缴官府,而战马更是属于禁制品,在北方,吴国,清国,唐国,甚至是秦国这四国就好像一个巨大的屏障,横亘在北方大地,占据了各处产马地,而对于战马的管制可谓是严格无比,私贩战马不是没有,但每个月不过十几匹,而且还是体弱的战马。价格却高的离谱,对于组建骑兵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杨家军中,有三千骑兵,而战马多是靠与吴,清作战,抢夺而来。
张飞看着杨延昭瞪大了双眼,不禁好笑的道:“这有什么,按照那些大夏商人的说法,只有你肯出钱,只要是有的,我就敢卖,不过大夏对于战马的买卖同样十分严格,如果想要买卖战马,最好走官方途径,如果宋国高层能派出使团前往大夏,商谈此事,或许能成,如果是私下买卖,就算能买,价格也不会便宜,而且数量也不会太多。”
“小姐,旁边好像是杨家少爷哦,还有张大叔!”同为濠州大户豪门,窦家与张家也算是颇有交情,何况窦家能发展起来,多有张家帮衬,而张飞如今的妻子,柳氏,还是窦家帮着牵的线。
窦思雪点了下头,却是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好似并不为所动,不过那如玉一般的耳朵却是注意的听着屏风后面的说话,张飞嗓门并不小,所以两人谈话的内容都被窦思雪听在耳中。
张飞说着,突然话音一转,对着杨延昭道:“对了,这回过来,还有个事问你,上次我那窦家侄女可是去了你杨家,你家母亲可是满意的很,托我牵线为你做媒,你小子是怎么个意思,我那侄女可算要貌有貌,要身段有身段,不说沉鱼落雁,也是闭月羞花。”
丫鬟听到张飞将话头转到自己小姐身上,不由地娇笑一声,回过头来打趣着自家的小姐道:“小姐,这回你可推脱不掉了吧,人家都要上门提亲了。”
窦思雪在谈买卖的时候,可是干练精明,老道的很,但一听到自己的婚事,却露出一丝小女儿态,年芳二九的她也算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何况杨家大少文武双全,气宇轩昂,正是少女怀春的绝佳对象:“去你的,再拿小姐开玩笑,小心我,……。”
“什么?”小丫鬟却是一点都不怕自家的小姐,反而凑上前继续**道,窦思雪轻哼一声,玉手就探上小丫鬟的腰间:“我就膈肌你,看你还乱说!”
“不要!”小丫鬟最怕痒,被窦思雪这么一膈肌,连忙退了几步,不小心的撞在后面的屏风上,屏风正砸向杨延昭所在的雅阁,好在张飞反应快,听到身后的动静,一个翻身,就将屏风撑住,不过这屏风一倒,窦家主仆两人却暴露在张飞眼前。
张飞哈哈大笑一声道:“我说么,窦家侄女刚才的话你可听到了,杨家老夫人要招你做媳妇,你要是同意就点个头,正好杨家小子也在,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回头我去你家下聘礼,你们两个也都老大不小的了。”
窦思雪双颊绯红一片,如水一般的眸子瞥了眼同样尴尬的杨延昭,看着张飞,一跺脚,娇嗔的道:“张叔”张飞却是不以为意,大大咧咧的道:“害羞个什么劲,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的,你倒是给个准话啊!”窦思雪脸上红彤彤的,好似一个娇艳欲滴的大苹果,低着头拉着丫鬟,不也说话,仓皇的跑下茶楼。
“哈哈,这窦家侄女脸皮倒还挺薄!往常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看来这丫头对你有意思呢?”张飞哈哈大笑的道。
杨延昭被张飞这么一闹,也是老大的尴尬,脸上也带着一丝红光,羞臊的厉害,哪里还呆的下去,站起身抱拳道:“老哥,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你说的事情我会回去跟家父说。”
正所谓牵一发而全身,因为一个山海关,让本来已经平静下去的烽火大陆再次掀起了一阵波澜,烽火五年五月十二日,吴三桂带领五万禁军杀向山海关,但奈何山海关那高大的城防,以及完善的城防设施,在成片成片的弩箭,箭雨的覆盖下,折损三千余人,却只能望墙兴叹。
十里庄,吴军大营,山原县在萧楚的一万大军蝗虫一般的扫过之后,卫所兵全部被斩杀殆尽,而攻下山原县城之后,更是将大笑官员杀戮一空,劫掠一番之后在转向山海关,加上对山原几个大镇的绞杀,导致山原成了一片散沙,吴三桂带着禁军来到山原之后,随行的官员就开始恢复山原的秩序,并开始统计各地的损失。
新任的鱼尾镇镇长吴文宣带着百十军兵匆匆赴任,赶到鱼尾镇后,立刻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整个鱼尾镇一千七百余口,只有不到三十人还活着,而且这些人还是提早出海捕鱼的渔民,侥幸的躲过了一劫,然而这三十几个铁打的汉子,看着被屠戮一空的镇子,却都泪流满面,等到吴文宣赶到的时候,镇子口,一千多人排列成行,透着一股悲凉。
“老人家,镇上现在还剩下多少人!”吴文宣一边派手下帮着埋葬尸体,一边询问剩下人中的一个年岁最大的老者。
老者看着吴文宣,叹了口气的道:“就剩下三十七口了,全都死了,全都死了!”
吴文宣心里一阵郁结,自己这个镇长可不好当哦,带着手下将全镇死者都好生安葬下,其实也就是在一块地上挖一个坑,埋上,立上几块石头,当墓碑,忙活了整整一天,吴文宣又失眠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迷糊着睡着了,就被随行的士兵给喊了起来:“大人,快去海岸上看看吧,全都是尸体,全都是尸体!”那士兵也算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但说话的时候也不由地磕磕巴巴,显然是被惊道了。
鱼尾镇码头,吴文宣在士兵的带领下匆匆赶来,码头上,士兵和渔民都站在码头上,一个个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吴文宣匆匆走到码头上,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海面上的情景,同样而已被惊呆了。
海浪卷动着无数的尸体,拍打着海岸,天空中,万千鸟类不时的飞起,落下,啄食着尸体上的肉,而更多的鸟群哼在汇聚,而海面之上,那形状各异的尸体浮在海面上,吴文宣惊呆了,然后就捂着脖子,呕呕的吐了起来。
“大人,这些都是山海关里的百姓,都死了,都死了,全都被那些残忍的夏军杀死了!”老人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那海里的人大多都是女人和孩子,男子的数量并不多,看着那漂浮的尸体,至少有上万具,全都死了。
吴文宣离开了鱼尾镇,带着剩下的百姓离开了这片他们生活了几年的家园,吴军大营内,吴文宣脸色苍白的对着吴三桂等一干人述说着在鱼尾镇的所见所闻,吴三桂的脸上露出一丝阴沉,不过并没有发怒,而是挥了挥手,让吴文宣下去休息。
“陛下,夏人为了防止关内内乱,将百姓屠杀一空,此刻关内已经没有内援了,如果要强攻山海关,只能等后方的器械运上来,然后……。”
吴三桂沉默不语,走出大帐,大帐位于一个高高的山坡之上,隐约的,可以看到那十数里外,犹如山峦一般矗立的雄关,那座倾尽了吴国心血所打造的雄关,没想到此刻它却成了让吴国最痛苦的一颗刺,第一次,吴三桂感觉到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打造这么一个雄关。
山海关陷落,通往幽地的通道彻底被断绝,而山海关北却是横亘南北的乌桓山脉,连绵数百里,以山海关的防御,就算是有数十万大军,充足的器械,以夏军数万士兵,以及城内充足的粮秣,武器足以坚守一年,山海关是无法从外部打破的,吴三桂这个缔造者比任何人都知道山海关的坚固程度,在得知关内的百姓全都被杀,却断去了吴三桂最后一次夺回山海关的希望。
虽然他很愤怒,但他还不会疯狂到去攻打这座不会陷落的雄关,那只会让手下的士兵损失严重,然而山海关被占领,却隔断了吴国与幽地的联系,海面上是大夏的天下,吴国虽然也有造船厂,但对于水军的建设却十分滞后,根本就不可能与大夏的海军对抗,而唯一的出路就只有从北面的草原绕过乌桓山,然后顺着滦河而下,与幽地取得联系,不过在滦河中上游地区却盘踞着诸多部落,尤其是辽西乌桓以及河东乌桓这两个大的东胡部落。
吴国对草原的征伐只限于边缘区域,在广阔的蒙古草原上,已经形成了七大汗国以及众多的小国,七大汗国分别为匈奴汗国,柔然汗国,天可汗汗国,蒙古可汗国,契丹汗国,鲜卑汗国,东胡汗国七大汗国,七大汗国控制东起辽北,大兴安岭,北达北海,南到河套,三晋,西到中亚,控制着辽阔无边的大草原,而在七大汗国之间还分布着无数大小胡族部落势力,就算是吴国百万兵马,也不敢太过深入草原,毕竟草原上的汗国动则上百万的骑兵军团是吴国无法抗衡的。
不过想要打通一条沿着乌桓山麓通往幽地的通道却不是不可能,只要解决了辽西乌桓和河东乌桓两个乌桓部落就可以了,大的汗国惹不起,但对于偏安一隅的乌桓部落,吴三桂却没有那般客气了,想到这,吴三桂又转身回到大帐内,召集了众将,开始谋划夺取两个乌桓部落,并灭掉公孙瓒这个残余势力,这样就算丢失了山海关,吴国所受的影响也可以降低到最低。
山海关的丢失,给吴国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清,宋两国蠢蠢欲动,也是吴三桂放弃攻打山海关的主要因素,而一旦吴军在山海关下失败,那么吴国的两个邻居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好虎还架不住群狼,怕就怕清,宋两国合力攻打吴国,打破三国鼎立的局面,所以吴三桂不能轻举妄动,反而还要不断的加重边疆防御,不给两国机会,这也是吴三桂为什么只带了禁军到山海关前试水,总之,山海关的丢失成了事实,而大夏占据山海关也成了事实。
圣州北部草原,夏羽在得到山海关攻占成功的消息后,可谓是兴奋非常,拿下了山海关,就等于这关外就是大夏的地盘,谁也不能染指,只要解决了辽,燕两国,那么大夏就能拥有山海关以东的万里之地,到时候夏羽就能顺利的在上一个台阶,称皇,而拥有山海关就能随时攻打关内之地,最后争霸中原。
对于此次夺取山海关的功臣,贾和,夏羽除了同意了内阁的任命外,还直接赐予贾和为山海郡子爵,恩赐私人领地一块,其他赏赐若干,至于此次行动的兵马,将领也各有封赏。
不过夏羽还没有乐多久,大辽对于大夏的后勤辎重的骚扰已经在上一个台阶,而一个规模庞大的运粮队成了点燃双方的一个导火索,就在距离圣州北五百余里的一片草原上,大夏和大辽的骑兵不断的汇聚,每一片草原上,都有辽夏骑兵在对抗。
烽火五年五月下旬,以大夏一支运粮队为中心,大辽与大夏之间终于爆发了一场旷日的大战,双方的骑兵数量都快速的攀升到十万骑以上,而且还在迅速的增加中,而这场骑兵战,也将成为夏,辽两国大战的第一次大规模碰撞。
大夏方,以陈庆之的白马军,冉闵的杀胡军,赵云的羽林军,以及游弋在草原上的各个骑兵营组成大夏主力骑兵军,总兵马十三万,而大辽一方,则由副帅耶律斜轸为首的两万狼骑兵为核心,大辽游骑为主力的辽国骑兵,总兵马十六万余,双方就在粮队的铁壁堡垒两侧对阵。
一时间,风卷残云,飒飒风声席卷着猎猎旌旗,双方三十万骑兵排列数里,而正中心则是围成堡垒一样的辎重营,远处的天空,传来隆隆的雷声,那黑色的乌云好似一片黑色的锅盖,缓慢的盖了过来,雷声,是最好的战鼓,风,吹响着战斗的号角。
陈庆之望着对面的辽国铁骑,目露精光,绽放着金属光芒的长枪被缓缓的举起,十数万兵马好似压抑的云,鸦雀无声,长枪垂落,一声大喝随着那惊雷一同响起:“冲锋!”白马军犹如一道锋利的利箭,夺军而出,大夏军骑兵随之而动,十余万兵马,仿若一人,只有一个声音,随着那喊声,冲杀而出,黑衣黑甲遮天蔽日,好似一片蝗虫遮盖了整片草原,飞掠向对面的大辽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