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看着!?”李画尘道:“就是说,我的伴师,是个囚犯!囚犯对么?”
“是的。”
“囚犯可以当伴师吗?”
归而止看着李画尘:“他是这里的王,他说可以,就可以。”
李画尘点点头,有人带着他们走到了一处休息室,从大屏幕上,可以看到监狱里各类囚犯的行动,简直一目了然。
“这里哪一个是那个叫什么文成的?”
“都不是,他不会关在这种小地方。”归而止道:“跟我来吧。”
两个人顺着幽长的楼道往里走,一个狱警手里玩着钥匙,一边絮絮叨叨:“这都多少年了,我以为王上已经忘记了这个人了,嘿,想不到啊,这小子也有时来运转的一天。”
归而止笑着道:“王上不会忘记任何人的。”
预警道:“照我看啊,王上就是想随便找个机会赦免这个人而已,毕竟,当初的事情也过去好久了。”
“不要胡乱揣测王的心思。”归而止在这里似乎挺有威望:“他如果做的不好,还会被送到这里来的。”
“那是那是。”狱警叹了口气:“要说啊,还是你们这些在王城上班的人有面子,我们这些干活的,唉,就是打杂跑腿的命啊。哎呦,快要到了……。”
狱警担心地转过身:“那个……这个人你们也清楚的,一会儿都小心点,咱们先说好,万一出事了,可不怪我啊。”
归而止想了想:“放心,有我在呢。”
狱警点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起来,要是一会儿他伤了人怎么办?”
“都说了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他伤人的,你快点开门。”
“唉。”狱警慢慢地将钥匙插进去,同时按上另一只手的掌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来:“开了。记住,一会儿可得控制住他啊。”
“放心了,啰嗦。”
狱警慢慢地拉开门,李画尘好奇地偏过头,从两个人的肩膀中间投射目光,顿时吃了一惊。
这个人太惨了。
整个人的大半个身子都是被泡在水里的,上面两只胳膊被架起来,两条比他胳膊还粗的链子拴着。整个人倒是很强壮,但是看上去也有岁数了,耷拉着脑袋,只能看到一头白发长长地披着,挡着脸,也看不清样子。
肩头上的肌肉并没有因为常年的牢狱生活而退化,相反,倒还显得老当益壮的样子,只是伤痕很多。
李画尘咽了口唾沫,凑近了归而止:“喂,这家伙看上去很危险啊。”
归而止没有说话,李画尘仔细一看,归而止正在紧张地擦汗。
狱警笑嘻嘻地走到文成跟前,笑着道:“文大哥,今天有个好消息……。”
“嗯!”
那文成像是一头被打扰了美梦的野兽一样,突然猛地低吼一声,身体猛地挣扎一下,两根那么粗的大铁链子,哗啦哗啦地想。
“喂喂喂,你冷静一点,王都的安置特使就在这里呢,王上要放你出去的。”狱警道。
文成慢慢地抬起头,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目露凶光。
“今天又要消遣于我么?”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听上去真的很爷们儿。
“不不不,这次是真的。”狱警道:“嗱,这位是新来的……还没有职务,总之是个新来的家伙,叫李画尘,王上刚刚颁布命令,你要做他的伴师。”
文成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李画尘,把李画尘看的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后脊梁都冒凉风。
李画尘挤出微笑,挥挥手:“嗨,文……文老师好。”
文成的眼神慢慢地挪到归而止的脸上,归而止赶紧笑着道:“王上刚刚发布了命令,我是专程来传达的。喂,还不给文先生解开枷锁?”
“哦,是是是。”狱警赶紧笑嘻嘻地走到他跟前:“文先生,以往多有得罪,但是您是知道的,我就是吃的这碗饭,倒不是针对您,关键是,我干这行也没办法啊。从我个人的角度,我其实一直都是挺敬重您的。”
咔哒铁链掉在地上,文成的一只手获得了解放。
他看了看再没有枷锁的手,又看了看正在观察自己状态的狱警,也不说话,就猛地将另一只手递过去,链子哗啦一响,瞬间被他拉扯的绷直。
李画尘很吃惊,光是这力气,多少人一辈子都练不来的啊。
狱警犹豫了一下,还是勉强地笑着,给他解开了另一个枷锁:“这不,出门得有身像样的衣服,这套衣服就是您的了。”
水位下降,文成下半身也是不着寸缕,两条健硕的大腿,脚腕也被两根铁索锁着。
获得了解放的文成依旧没说话,只是接过了衣服,当着三个人的面就开始换。
他先是擦拭自己的身体,擦的干干净净,又擦干净了头发,用电吹风吹干。然后才开始穿内衣裤、衬衫、系上腰带,扣好白衬衫的扣子,穿上西服外套,套上袜子,船上名牌的牛皮鞋……。
当文成最后穿完转过身的时候,李画尘都感觉眼前一亮。
这个人被困在这里的时候,像是一头野兽;换上了一身体面的衣服,简直就换了一个人,虽然眉宇间还是透露着凶狠和猜疑,但是那种贵气就不可阻挡了。
李画尘甚至感觉,这个人一定很有故事,他以前一定位高权重,经过大风大浪,而且见过大场面。不然,他不会在这种时刻,表现的如此淡定从容。
从地狱回到天堂,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喜悦,只有凝重。
狱警笑着道:“哎呀,果然呐,文成先生就是文成先生,只要稍微一打扮,就立刻判若两人啊。这风采,这气质,就是帅气的邻家大叔啊!”
文成一只手伸向狱警:“赦免令呢?”
“呃……。”狱警笑了笑,掏出一张纸,递给了文成:“在这呢。”
文成一把夺过来,仔细地从头到尾地看,似乎看了好几遍。
“安啦,看到没,这是大王亲自盖的章,在这北战王国,没人敢仿冒的,我更不敢啦。这次真的是赦免了你呢。”
文成松了口气,将赦免令小心翼翼地对折好,揣进衬衫的口袋,还忍不住在胸口的口袋上轻轻地拍了两下。
狱警道:“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为了庆祝文成先生获得了大王的赦免,我们应该有一个庆祝活动,我们……。”
砰!
谁都没反应过来,文成突然出手,一拳将狱警打飞了。
狱警被打的直接横着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又滑落到地上。他的鼻口都在冒血,自己抹了一把,惊讶地道:“文成,你疯啦!?我是北战国监狱的高级监管员,你敢对我动手?”
文成走到了他跟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口,一只手就把他拎了起来,狱警双脚腾空,不断挣扎:“文成大哥,有话好好说,咱们有话好好说……归而止,归先生,您刚刚说过的,有你在,我不会有……”
砰!
又是一拳,狱警整个人从这边摔到了那边的角落里。
狱警已经自己坐不起来了,他大口地吐血,伸出一只手:“文成大哥,我错了,以前都是我不对,你看在大王的面子上,饶了我吧……。”
文成慢慢地走向狱警,归而止大声地道:“文成!你这是要继续坐牢吗?!”
文成站住了,回过头,看了一眼归而止,那眼神,别说归而止,李画尘都感觉有些肝颤,这眼神看谁,谁都不会舒服的。
归而止嘴角动了动,语气缓和了不少,温和且体贴地道:“既然都过去了,你就是打死他,又能怎么样呢?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文成拎起狱警,狱警都快哭了,此时也不敢说话,更不敢和文成的眼神对视。
文成看着他许久,慢慢地松开手,狱警掉在地上。
文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服,走到镜子跟前,还照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像是没看到归而止等人一样,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文成路过李画尘的时候,李画尘立刻后背贴着墙壁,生怕这家伙发起疯来说自己挡了他的道,再给自己两拳。
李画尘看的清清楚楚,那两拳,几乎差点要了狱警的命,第三拳如果下去,那个狱警绝对活不了了。而且,那个狱警的功夫,其实是很不错的。
归而止走到李画尘跟前:“怎么样,这个人就是你的伴师。”
李画尘一脸仇恨地看着归而止:“咋地,我应该谢谢你呗?”
“他多厉害啊,你没看到他打那个狱警的时候,一拳就让他没战斗力了,两拳就让他接近报废了,要是有第三拳,我敢保证,没人能在他手下活超过三拳。有一个这么厉害的伴师,你就高兴去吧,倍儿有面子。”
李画尘看着归而止:“你保证没人能扛得住他三拳。”
“没错。”
“那你能保证,他那三拳不会打我身上吗?”
“那不能。”归而止干脆地回答:“但是我依然敢保证,就算是你,也扛不住他三拳。”
李画尘看着归而止,归而止也看着李画尘,补充道:“绝对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