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璟衍没来得及说话,眼底有犹豫一闪而过,鹿茴看得一清二楚。
她鼓起勇气走上前,小手拉住他的衣袖,眼里溢满了期待,就像小时候住在孤儿院里,总是习惯性地望着那道紧闭的大铁门,幻想有一天她的亲生父母能出现,带她离开那个充满黑暗的环境。
可是,一天天的等,一年年的盼,希望最后成了空等。
“能不能为了我留下来,就一次。”鹿茴的嗓音带着浓浓的乞求。
祁璟衍看到她湿漉漉的眼眶,再想到他们刚才吵架的内容,她仍然没有主动说出避孕药的事。
并且最近的她和余波纠缠不休,他拧了拧剑眉,幽冷的目光睨着她,面无表情地拉下她的手,“素瑶还在等我。”
他的话让鹿茴陷入了绝望,犹如小时候身在孤儿院里,天天盼望着获得自由的日子。
她终究是错付了。
“祁璟衍,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鹿茴的嗓音带着更咽,柔软的语调却带着沉重的气氛。
她的心痛得一抽一抽,却没能留下去意已决的男人。
“你和素瑶不同。”
祁璟衍冷冷地说道,对鹿茴的情绪视而不见。
是呀!她和素瑶不同。
他的素瑶高贵,温柔,善良,大方。
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出身即原罪。
“我认输了,你走吧!”她悠悠地转身背对着祁璟衍,脸上有两行清泪滑落。
他望着鹿茴转身的刹那,胸口闷闷的,于心不忍地叮嘱了一句,“粥,你记得喝。”
“嗯。”
她点了点头,眼泪已经决堤。
鹿茴听到公寓的大门被关上的声音,下一秒,她整个人倒在了地上,低头咬着手背,不让自己哭出声。
他心里素瑶是第一位,无论什么时候,她的一个电话,他就会飞奔而去。
她总是拿自己和素瑶相提并论,可每一次输得灰头土脸。
祁璟衍,你看看我,就看我一眼好吗?
就一眼,哪怕一秒钟也好。
这样,我就死而无憾了。
祁璟衍走后,鹿茴简单的洗了脸,收拾一番来到餐厅,她吃着他熬的粥,明明粥香扑鼻,可是吃到嘴里的粥却是苦的。
原来心里的苦会从身体里渗透出来,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呢?
曾经和他结婚,她幻想过无数的可能。
他们会有聪明可爱的宝宝,围着他们喊爸爸妈妈,她拍戏忙的时候,可以和他视频分享工作上的趣事和苦闷,不忙的时候两人可以出去短游。
可是,她的想象太美好了,像梦一样一碰就碎。
她刚要吃进嘴里的那口粥有一滴眼泪混入其中,苦涩的滋味在她的口腔里不断扩散。
吃完粥,鹿茴收到了秦烟的信息。
【公寓找到买家了,所有的手续我会请经理人帮你处理,可以吗?】
鹿茴拿着手机回复秦烟。
【可以,谢谢你,那我待会儿就搬走。】
【别忙,我就在楼下,帮你叫了搬家公司,房子也帮你租好了,你直接搬过去即可。】
看到秦烟的信息,鹿茴红了眼眶。
【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当鹿茴发完这条信息,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她该依靠的是祁璟衍,可是每次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却陪着素瑶。
鹿茴恢复正常,收下手机站起来,环顾着公寓里的一切,这里承载着她离开孤儿院后的所有生活,哪怕出道的时候从跑龙套当起,也不曾怨过命运的不公。
这次,她真的要走了。
秦烟上楼时,鹿茴已经整理完所有的东西,公寓一如最初的模样。
秦烟派了助理盯着搬家公司的人,她先带着鹿茴离开,前往新租的地方。
一路上,开车的秦烟打量着鹿茴,“你脸色很差,身体不舒服吗?”
“烟烟,你记得十五岁那年的夏天吗?”
鹿茴摇下车窗,望着车窗外的风景。
冷风吹拂,她的脸上却带着年少时的青涩笑容。
“你被冤枉偷钱的那次,事后你告诉我有个人救了你,那是你第一次觉得在孤儿院里的生活还不算太差。”秦烟双手握着方向盘,和她一句一句聊着天。
鹿茴笑了,眼底满是温柔。
“烟烟,原来,爱上一个忘了你的人,是痛苦的开端。”鹿茴说完明明在笑,眼泪却从眼角滑落。
秦烟没有懂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继续开着车载着她。
工作室。
素瑶正在和副导演开会,祁璟衍坐在她的办公室里,他随手翻开她放在桌面上的杂志。
杂志刚翻开,一摞照片掉了一地。
祁璟衍放下杂志,弯腰捡起地上的照片,他看到照片里的自己,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他拿出手机拍下手里的照片,然后再把照片放回到杂志里,趁着素瑶没回来直接走出了她的办公室。
这些照片总觉得很奇怪,可是他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
祁璟衍想到这些照片,当初鹿茴说是她本人拍的。
那么问她应该会有答案?
他转念又一想,照片的事还是得自己去调查才行。
鹿茴也许不会对他说实话,避孕药的事她迟迟没有说出口,照片的事他自然也不会指望。
素瑶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她推门进去却没有见到祁璟衍的身影,她眼尖地发现放在桌上的杂志动过了,并且桌上的照片也给动过了。
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也许,祁璟衍看到那叠照片了。
至于,他看到照片后的反应她不敢妄加猜测。
这些是鹿茴该承担的后果,与她无关了。
祁璟衍坐在车里,他拿着手机翻阅着拍下的照片,那双黑眸阴沉至极。
这照片上的人是他,可是神态和眼神又好像不是。
他反复查看,甚至发现了一些细节,只是这些细节在他发掘后实在感到震惊。
鹿茴骗婚这件事,她到底隐瞒了什么?
她嫁给他的目的,真的是想要得到他那么简单吗?
靠着车座,祁璟衍抬眸,漆黑的眼瞳盯着后视镜,目光阴沉。
鹿茴,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这段婚姻从一开始,究竟打着什么样子的名义接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