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寨主发了话,谁能说个不字。
山子看着一瘸一拐,渐行渐远的李杰,忿忿然说道:“这要不是老寨主出面,我非把那小子搓巴成麻花不可。”
实话讲,如果不是老寨主带走李杰,这小子一顿胖揍肯定少不了,山子忿忿不平,也在情理之中。
施工队的人,在孙有胜的吆喝下,继续干活。
有一就有二!
燕小北唯恐李杰这小子是惯犯,在别的地方也放了东西,运极目力,将房子以及墙头全部查看了一遍,发现没有问题之后,这才放了心。
揉着酸疼酸疼的双眼,冲山子道:“行了,一切有老寨主呢。走,咱哥俩去找李延亮耍耍。”
闻言。
山子一怔:“找他干啥?”
随即。
仿佛突然开窍,黑脸一沉,道,“对了,刚那小子在镇上混的,搞不好就是李延亮的狗腿子。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逮住李延亮揍一顿,出出气也不错。”
擦!
这家伙,魔怔了!
同样魔怔的,还有李延亮,这几天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每天坠在柳大喇叭屁股后头,摆开了一副死缠烂打的架势。
除了上厕所。
基本上,柳大喇叭去哪儿,他就屁颠颠的跟着去哪儿,惹的寨子里的人,议论纷纷。
柳大喇叭完全拿他没辙,气的硕大的胸脯直晃悠,骂道:“李延亮,你能不能要点脸?
咱俩已经不可能了,你还赖在我家干啥?
信不信。
我去老寨主那告状!”
李延亮死猪不怕开水烫,神色抑郁的道:“不信。你要去,早就去了,还能让我跟你住一个屋?”
柳大喇叭用手指着他,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你……”
天地良心。
俩人虽然住在一个屋里,但是一个睡床上,一个打地铺,并没有钻进一个被窝里。
李延亮舔着脸,凑到柳大喇叭跟前儿,从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道:“大喇叭,这卡上还有二十万,算是你跟我这些年,给你的补偿。
我可能……”
说着,情绪瞬间低落下去,“可能,真活不久了!”
柳大喇叭心里一慌,虽然和李延亮划开界限,但毕竟在一起那么多年,自打被燕小北收拾了一顿后,就没见他露出过笑脸。
反而。
整天郁郁寡欢。
很反常!
这不是他认识的地痞李延亮,尤其刚刚的话,就仿佛是在交代后事一般,心头一软,急忙问道:“你到底咋了?
这几天总说自己活不久、活不久的,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边又惹了什么麻烦了?”
李延亮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大喇叭,人活一辈子,总有犯浑的时候,但是总也会有活通透的一天。
我浑了半辈子,这些天总算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可时间来不及了,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还想跟你好。”
说完。
就仿佛交代完遗言般,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把银行卡强塞进柳大喇叭手里,转身就往屋外冲。
duang!
李延亮一头撞在了门框上,下意识的就要爆粗口,孰料,下一秒立刻神色紧张的往后退了两步;
紧接着,一边示意柳大喇叭将银行卡装兜里,一边冲走进屋里的燕小北和山子道:“事情已经翻篇。
果园也承包给你了,你们还来干啥?”
山子一咧嘴,露出两排大白牙,抡着拳头道:“想干啥,你心里难道还不清楚?
说——
是不是你让镇上的小崽子,在我家新盖的房子上,动手脚使阴招作坏的?!”
啥玩意儿?
李延亮一头的雾水,完全搞不懂山子在说啥!
啪——
柳大喇叭在听到山子的话后,一把将银行卡甩在李延亮脸上,面庞上闪过浓浓的失望之色,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改不了原来的本性。
滚——
你给我马上滚!”
李延亮顿时急眼,这他么都哪儿跟哪儿,脖子一梗,瞪着山子道:“你他么失心疯啊!
老子得罪你了?
真当老子好脾气,随便让你们捏把了?!
啊——”
山子先入为主,认定了李杰是李延亮的狗腿子,俩人合谋,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但。
事实虽然并非如此,山子却憋了一肚子的火,李延亮这一耍横,立马就来了劲头,抡拳头就要上手。
李延亮也不是善茬,能当地痞头子,靠的就是火爆脾气和心黑手辣,最近连走霉运,被燕小北整了个半死。
可,这不代表他骨子里是个怂货,飞起一脚,径直踹在了山子小腹上,随即跳起来,抡拳砸向山子的脑门。
嘭——
山子大意之下,眼见就要吃亏,一旁的燕小北瞬间飞腿,直接把李延亮踹到了桌子底下。
李延亮大怒,顺势拎起一张凳子,怒声道:“他妈的,燕小北、山子你们欺人太甚,老子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俩垫背。”
山子作势就要把门框拆了,扯着嗓子道:“怕你咋滴!”
完蛋!
山子这是要拆家的节奏!
燕小北知道玩过火了,立马制止,同时看向李延亮道:“别急着动手,来找你,是想问你个事儿。”
与此同时。
柳大喇叭也拦住了要冲上去拼命的李延亮,急道:“你这臭脾气,啥时候能改改,动不动就急眼,我咋跟你过一辈子?”
呃——
李延亮怔了怔,咣的一声将凳子扔在地上,一把抱住柳大喇叭难掩激动的问道:“大喇叭,你、你原谅我了?
愿意跟我一辈子了?!”
柳大喇叭满脸纠结,抿了抿红唇,道:“看你表现,以后别动不动就死啊活的……”
李延亮兴奋的道:“我明天就去医院,如果这回死不了,等回头咱俩就去领证结婚。
燕小北,有啥想问的,赶紧问。
问完,滚犊子,别耽误老子跟大喇叭说悄悄话,听见没?
嘿。
你他么还上手了,老子……”
燕小北一把薅住他手腕,狐疑道:“除了前些天捅你那几枪,留下了一点外伤,身体虚了点之外,你压根儿就没病。
医院就别去了。
省着钱,娶老婆吧!”
李延亮惊怔道:“你说没病就没病,你是医生啊?老子在你家门口,可是吐了三大口黑血。
常言道:血黑,损五脏。
……”
没等他继续说下去,燕小北甩开他的胳膊,撇嘴道:“血黑,那是你以前心黑。
黑心血吐完了,心也就干净了。”
李延亮语塞,烦躁不堪的道:“别废话了,有啥事儿,赶紧说,别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一样。”
燕小北正色道:“你在镇上混了这么多年,听没听说过清水镇有个木匠,现在集市摆摊算命,外号叫一根烟的?”
闻言。
李延亮脸色猛地一变,整个人都不自在了,盯着燕小北看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道:“你问这个干嘛?”
旋即。
满脸戏谑的笑道,“小北,你该不会跟他有过节吧!”
燕小北搬了张凳子坐下,看着地上那张银行卡,笑眯眯的道:“这你就不用管了。
既然知道,那就说说呗。
说的越想详细越好,我就当那张卡不存在,给你留点老婆本儿。”
李延亮吓了一跳,急忙将银行卡捡起来揣进了兜里,见燕小北并没有过来抢夺的意思,冷哼着道:“都是一些陈年旧事,说给你听,你知道了还能怎的,要真他有过节。
劝你一句,趁早跑。
有多远。
跑多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