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殷月秀脱离危险转回病房,已经是九月中旬了。
早晚开始凉爽,很适合养病。
这段时间,不仅是向晚歌,就连殷月秀和向文武都察觉出玛利亚医院的医护人员对他们一家子的照顾简直是无微不至。
自从殷月秀做了手术,她的主治医生每天早中晚三次亲自到病房检查、询问病人情况。
护理人员也换了有经验的护理过相同病情的护工,那叫一个尽职尽责。
向文武忍不住向向晚歌感叹:“难怪人家的费用高,就凭这服务,值了。”
向晚歌只是笑,妈妈的气色越来越好,要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
向颖被她揍了一顿后也乖了不少,爸妈知道她的孩子没了,也没说什么,他们心里本来就不希望这个孩子出世。
这么想也许残忍,但是他们是明白人,就算向颖把孩子生下来,她也不可能跟陆景庭在一起,孩子只会更可怜。
在这件事中,只有向颖不明白。
向晚歌没有问她跟陆景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也知道的,有秦素在,向颖是不可能跟陆景庭有结果的。
更何况,陆景庭本就不是一个能够托付终身的人。
向晚歌的日子过的很轻松,上班,下班,休息的时候一般都在医院,偶尔去给秦墨池蒸一碗鸡蛋羹。
她没有再撩他。
他也没有变得更冷酷。
日子过的很平静,就像……暴风雨来前的平静。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有人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完全没有恶意的,
想靠近却又生生忍住的,
就那么看着她。
她把所有疑问都埋在心里,也没再问秦墨池,更没有去问爸妈或者向颖。
如果问向颖的话,她肯定会说的。
用她自以为很残忍能够伤到她的语言,告诉她那个真相。
可是她不敢去问。
甚至不曾抬头望向那个窗户。
安心等的心都疼了。
江晋安的身体也好了很多,可以长时间坐着了。
他却没有下楼去晒过太阳,就怕偶然碰上了就再也控制不住。
他们只能每天关注着殷月秀的病情,给她用最好的药,希望她赶快好起来。
终于,国庆前夕,医生说妈妈可以出院了,后面只要按时服药,注意调养,她能长命百岁。
殷月秀笑着说:“我住个院长了不只十斤,对门的王大姐肯定都不认识我了。”
向文武眼里含泪:“孩子们都大了,以后你就少干点,少操点心。”
把爸妈送上出租车,向晚歌扯了个谎,“爸妈,你们先回去,局里突然有事儿。”
“工作要紧,你赶紧去。”殷月秀连连赶人。
等出租车不见了,向晚歌转身又回了医院,进了电梯,直接上了十二楼。
安心看见她又回了医院,还在纳闷,就听病房的门被敲响了。
门开了,安心僵在原地。
“我是来向你们道谢的。”向晚歌说。
屋里的江晋安和江谨言都吓了一跳,安心赶紧把向晚歌让进了屋。
他们没有一个人会想到,竟然是向晚歌先找到他们。
“我爸爸的事,还有我妈妈的病,谢谢你们了。”向晚歌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安心已经捂着嘴哭起来了。
向晚歌清冷的视线从安心的脸上滑到江晋安脸上,再到江谨言脸上,她看上去相当平静。
只要那层窗户纸没有捅破,她就还是向晚歌。
“真的很感激你们,我,我会再来看你们的。”
说完,向晚歌转身就走了,走的相当快,安心都没来得及抓住她。
“晚晚……”
江谨言赶紧拉住大嫂,“我去看看。”
向晚歌的脑子嗡嗡直响,如果先前她只是怀疑,那么在见到江晋安后,她就百分之百肯定了。
除了眼睛,她是那么像那个男人。
还有那个跟秦墨池差不多大的年轻男人,他们一看就是兄弟,也有五分像。
“晚晚。”
江谨言追了上来。
向晚歌只能站住,低着头,不敢转身。
“我叫江谨言,我哥叫江晋安,我大嫂叫安心。”他说,一步步靠近向晚歌。
向晚歌很感激他没有说你爸爸叫什么,你妈妈叫什么,这种方式,她能接受。
“我知道了。”向晚歌的声音闷闷的,听不出情绪。
“晚晚。”
“你别过来,我先走了,再见。”
看她逃也似的进了电梯,江谨言到底没敢追上去。
他拿出手机,给秦墨池拨了一个电话。
“晚晚找我们了,她,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
病房里,安心已经哭倒在丈夫怀里,心肝宝贝的叫着。
倒是江晋安,毕竟是个男人,竟然满怀安慰:“不愧是我江家的人,够沉稳,够大气,也很聪明,很懂事。”
安心哭得嗓子都哑了:“如果当年我们带着她,她就不会跟我们分开这么多年,我的晚晚,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长的牙,什么时候学会叫妈妈……”
门口的江谨言着,心里也跟被人狠狠抽了一下似的疼。
如果当年自己没受伤……他到底没勇气推开那扇门,没勇气看安心哭肿的跟晚晚一模一样的眼睛。
…
向晚歌骑着美羊羊逛了两条街,天竟然下雨了。
真是无语。
她干脆给爸妈打了个电话,说要去苏芷家过夜,晚上就不回来了,然后就骑着美羊羊去了橡树湾。
到橡树湾时天都要黑了。
雨还在下,不大,不过向晚歌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在雨里跑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一停下来,身上止不住的发抖。
她哆哆嗦嗦的按了门铃,里面的佣人从监视器看见她落汤鸡的模样都吓了一跳,连声叫着:“先生,向小姐来了,全身都湿啦。”
秦墨池也刚回来不久,才洗完澡,闻言一愣。
“向小姐,赶紧上去洗个热水澡,你这样要感冒的呀。”佣人十分热心,把向晚歌推进了客房。
向晚歌也确实冷得不行了,跳进浴缸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
秦墨池正坐立不安,门开了,向晚歌跳进来,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又黑又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秦墨池,说:“秦墨池,我们滚床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