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由远及近的杂乱脚步声,陈刚禁不住仰天大笑了起来。
随即,他近乎癫狂的走过来,将顾倾寒的头狠狠踩在了地上,一下又一下,发出了极重的闷响。
“顾倾寒,凭什么你从小就能拥有完整的家庭,令人艳羡的身份。
而我和我的母亲只能被人戳脊梁骨,被人欺负。
做错的,从来都不是我们,却让我们受尽世人的白眼,活得连那水沟里的老鼠都不如。
既然不要我,为何要生下我,啊~
你们的冷血,毁了我的一切!
所以,我要让你们一个个都死在我的面前!
顾倾寒,你够命硬,哪怕是将你扔进海里你也死不了。
今日,我看你还怎么活!”
陈刚的脚一下一下,狠命地踩着顾倾寒的头颅。
以致于让他半张脸也是血肉模糊,头部,咕咕流出了鲜血。
可他的眼眸,依旧死死盯着刚从悬崖边露出半个头的简真,冲她,眨了眨眼。
染血的手指,紧紧攥着那绳索,丝毫,都未见放松。
极致的疼痛让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但他,就那么看着简真,嘴角流着血,却依旧保持着一丝清明。
他,不能让简真担心。
“顾倾寒......你放手......他会打死你的.......求你,放手啊......”
不知不觉间,简真已是泪流满面。
以前的种种,不停在她眼前闪现。
顾倾寒的冷漠,桀骜,无情,卑微,落寞,伤心,一种种,一幕幕,都化成了满眼的倔强,以及,血流成河。
被绳子勒得一片青紫的手紧紧攥着,拼命伸向简真的方向。
他很想过去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可是,他不敢动。
些微的一动,他怕他会再没有力气,拉住简真了。
“简真,不要哭......要笑......对不起......以后......要幸福......这条命,我还给你......你不要嫌弃......”
顾倾寒的眼神,从希冀,变得灰白,浓稠的血液挡住了他的眼眸,遮去了他眼眸中,所有的光......
他空洞的眼眸,有那么一瞬,好似落入了星辰,璀璨而明亮,仿佛透过虚幻,看到了旁人无法看到的东西,嘴角,也是扯出了一抹笑,笑得和暖,而安心。
“顾倾寒......”
简真大喊一声,整个人彻底崩溃。
该受的,她都受过了。
该还的,他也都还完了。
所有的遗憾和怨怼,也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一切,都结束了,可她却没了面对这种结局的勇气。
顾倾寒,我还是败了,败给了自己的自以为是,也败给了你的,舍命追逐。
她选择不去原谅他,可她,从没想过,让他去死,让他以这种惨烈的方式,和她告别。
顾倾寒,我,原谅你了,原谅你了,你别走......
急促的脚步声震动着地面,清晰的枪声也在她耳边炸裂。
“倾寒!小真!”
“顾总,小姐!”
有声音一直在她耳边回响,可简真,再也没有力气去应声了。
身体仿似飞入了云端,轻飘飘的。
陷入混沌之时,她拼命说了一句:“救......他......”
京都,看着已经脱离危险的虞重楼,秋景瑜长长舒了一口气。
可算是救治及时,挽回了他一条命。
他又拿出电话,再一次打给了简真,可是那边,依旧是关机状态。
无奈之下,他只好拨给了秋半枫。
“小叔,小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看着救护车内气息奄奄,被戴上氧气罩进行急救的简真,秋半枫心中一痛,说道:“这边,有我,你处理好京都的事情即可!”
“小叔,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小真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爷爷奶奶这边也是一直询问,我怕是,瞒不住的。”
简真每天早晚间都要和老两口两个通电话的。
可今晚,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简真那边还是毫无动静,这怎能不让老两口两个担心。
“尽量找借口瞒着吧。”
小真现在这个状况,若是被老两口看见,那可是会出大事的。
“算了,我给他们解释,你照顾好重楼即可,别让任何人接近他。”
狠厉的眸扫视了一眼被押着跪在沙滩上的那群人,秋半枫拿起手机吩咐一句道:“用尽一切手段,给我问出幕后指使之人!”
这次,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国外的那帮杂碎,也都给我逐个除去,若是遗漏一个,你们知道后果!”
此次的事情,虽然是陈刚做了那出头鸟,但若是无人帮助,他做不到这一步的。
这些打手里面,有好些都是国外过来的雇佣兵。
他实在是没想到,那陈刚一个被打入阴沟里的老鼠,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不但成功重伤了简真和虞重楼,还连带着让顾倾寒,生死未卜。
看了一眼身后闪烁着急救灯的救护车,秋半枫紧紧抿起了唇。
恒泰医院里,全体医生都进入了高度备战中。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们的总裁,浑身是血被送了过来。
没人有精力去询问发生了何事,只都安静地坐在自己的科室里,静候待命。
两间早已准备好的急救室同时亮起了灯,阻止了一群想要冲进去为他们保驾护航之人的脚步。
“这里不可乱闯,请你们在外静候,里面的医生一定会竭尽所能去救助他们的。”
虽心底发颤,但几面身着无菌服的医护人员还是很尽责地挡在了门口,将邵青离几人劝退了回去。
实在是没想到,那名被重伤到看不清面目的男子,竟然是顾倾寒顾总!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他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门外,邵青离一拳便砸在了急救室外边的墙上,接着,便蹲下身抱头痛哭。
他和顾倾寒以及简真,才分开不到两个小时,现在,他们就已是徘徊在了死亡的边缘线上。
虽然那陈刚已被当场击毙,但邵青离总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若是自己不带着他去找简真,或许,他便也能逃过这一劫。
他宁愿此刻受伤的是他自己,他也不愿顾倾寒和简真出事。
急救室的门被推开,有护士着急地喊道:“谁是顾总的亲属?他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须有人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