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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利亚知道林飞说的没错,一旦林飞下定了决心,就再也不会改变。可是年纪轻轻的克利亚怎么也不愿意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她同时也为林飞深深地担忧着。和林飞比起来,她真是相形见绌,无地自容。

她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暴力国家值得我们去爱吗?我们忠心耿耿,舍生忘死,为之奋斗了一声,最后却被打成叛徒内奸,让家族蒙羞,父母受到牵累。我们何必愚忠?天下让是天下人的天下,而不是那些独裁者的天下。我们不能愚忠。”

看着林飞默然无语,若有所思,克利亚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林飞,我们的国家都是共产党专政,都是通过暴力革命获取政权的无产阶级专政。我们国家是这样,你们将来也会是这样,再多的功勋都将付之东流,即使有翻案的那一天,我们也看不到了,还有什么意义?”克利亚是有政治头脑的,分析的还是有道理的。

“林飞,你今天是当之无愧的英雄,但是你执行的任务特殊性保密性,将来是不能公之于众,甚至是记入档案的,这些都将给你今后的人生带来巨大的隐患。你的后半生也许就完了,你想过没有?你别犯傻,乘着狡兔未死,飞鸟还在,赶紧为自己思量一条后路吧。”不是过命的交情,不是对林飞爱之深厚,她是不可能说出这些话的。

林飞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肌肉痉挛着,在苦苦思索。克利亚猜测的不错,抗美援朝的统帅彭德怀元帅又当如何,在后面的政治风波中还是逃不开,那些为国征战一生,立下赫赫功勋的将军老帅,在文革中又有几个好下场。为何不能急流勇退呢?

他忽然身手搂住了克利亚的肩头,克利亚一惊,这才意识到林飞已经恢复知觉了。她没有挣扎,而是任由林飞轻轻地搂着,相反心里涌起了一种幸福的感觉。她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静静地凝视着林飞。

“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会考虑的,但或许最后和你的想法背道而驰,也希望你有一个心理准备。我不能接受三妻四妾,那是对感情的亵渎,但作为朋友交往,我们还是可以的。克利亚,战后我也不想要什么功勋,那些为国献身的无名英雄他们的功勋又有谁记得呢?那不过是过眼云烟。我想卸甲归田,找一个安静的田园,去过自己逍遥自在的日子。”

克利亚轻笑起来:“你这么年轻,能力超强,正是为国做贡献的时候,怎么能想着躬耕渔猎的生活呢?就是你想,你的那些领导也不会答应的,将来你是逃不开的。”

林飞渐渐地坐起身子,麻药的药性过去了,林飞对克利亚说道:“克利亚,我们是生死与共的战友,我会将你说的话记在心里的。真要是抗美援朝结束了,我会告诉你我的打算的。现在,我只想着早日打败美帝国主义,打败联合国军,让世界重新认识我们伟大的祖国,让他们清楚想要任意欺凌中国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克利亚笑笑,带着几分凄然,“林飞,你说的没错,我反而更加的喜欢你了。就让我们在抗美援朝结束之后,再来考虑这个问题吧。那时我会来找你的。”

林飞又是一阵苦笑,让一个老毛子女人来中国找自己,恐迫自己得摊上“里通外国”的罪名,彭德怀元帅出访东欧,和赫鲁晓夫多说了几句,竟也成了“里通外国”,彭总直叫屈,“我半句外国话都不会说,离开翻译,我和赫鲁晓夫说个屁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克利亚来找自己那是证据确凿了。

“你笑什么,你笑我会像一块牛皮糖样的粘着你吗?呵呵,我就是要做牛皮糖,不过你这混蛋偷走了我的心,我还有什么舍不得呢?”克利亚一厢情愿想的挺美,林飞彻底无语了。

这时七师和游击队的人几乎要发展到火拼的地步,七师指挥部的人员怀疑柳青莲将他们的师座藏起来了,逼着她交出人来。柳青莲很委屈,只得说出林飞是为了救她,受伤昏厥,被不明身份的人劫走了。

七师的人暴跳如雷,就是通讯排长也不相信:韩国的师长即使联合北韩人民军,也不会为了救护一个游击队女兵而奋不顾身,没有半点交情,哪来的舍生救护?肯定是柳青莲暗中打伤了师座,不然以师座的身手岂会受伤。

柳青莲也不能说林飞就是七师长,这话说出来不仅暴露了林飞的身份,而且也没人相信。争辩中,柳青莲索性缄口不言,闭目不语,这让七师的人员怒不可遏,真想将柳青莲就地正法,为师座雪恨。若不是李怡宁和杨柳青为她作证,柳青莲真是百口莫辩了。

“我们的师座是不是太伟大了,爱护女兵竟然是无底线的啊。连北韩人都救,这算是共产党人说的国际主义吗?”

“切,师座那是怜香惜玉,至于美女那是多多愈善,为美女付出那也是值得的。”还没说完,就吓得咽回了话头,李怡宁朝他狠狠地瞪着眼睛呢。说话的小子吓得身子一哆嗦,藏到人后去了。

“你小子真没眼力,你没看到面前的这两位美女谁不比他们的游击队长强多了,师座哪里会瞧得上她呢,难道师座会为了鱼肉舍弃熊掌吗?没得比啊。”这话说得杨柳青眉开眼笑,但很快就板起了脸,皱起了眉头。林飞还不知怎样,哪有心思听这些人胡咧咧呢。

正说着,几个人影出现了,七师的人一阵的紧张,这时天光已经开始放亮,眼尖的人看清了走在前面的不正是他们的师座嘛,再看林飞神采奕奕,精神抖擞,哪有半点受伤的迹象。忍者的金疮药果然效果神奇。

不过林飞还是忍着伤痛赶来的,他担心时间拖久了,七师和游击队会发生更大的误会。林飞一来,七师对游击队的不满就烟消云散了。“师——座——”激动的喊声经久不绝,山鸣谷应。林飞笑着挥挥手:“兄弟们辛苦了。”箭步走向呆立的柳青莲。

柳青莲也惊讶地站了起来,“你是七师长,哦,是的是的,你就是七师长。真没想到你还是如此精神矍铄。你没事我真是太高兴了,你好,我就是这支游击队的队长柳青莲。”林飞化装的年纪比他自己大多了,称之精神矍铄也说的过去。

林飞若无其事地微微一笑:“我真的有这么老吗?看来你还未从刚才的那场遭遇战中清醒过来。是我救了你,你难道忘记了吗?”他笑着冲柳青莲伸出了手。

柳青莲没有见过真正的七师长,但见到周围的七师官兵全都欣喜若狂,她也猜到了这就是七师长。这和林飞的相貌差别很多嘛,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是不会有眼角纹的,可是林飞的脸上却是一脸的风尘仆仆,带着几分衰老。

柳青莲仔细地打量着林飞,想看出化装的痕迹。这哪里看得出来呢,克利亚的化装术堪称神奇。只是此时她更惊奇了,因为林飞的声音都变了,变得像中年人的声音了。易容术不是简单的化装,连声音都是可以改变的。

林飞身后跟着还是两个韩国士兵,只是只有李怡宁和杨柳青才认得出来,这是钱氏兄弟假扮的,她们放心了,有钱氏兄弟在一旁保护林飞,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到林飞了。其实林飞带着钱氏兄弟出现,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特种兵还要别人保护,那是笑话。林飞想要钱氏兄弟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

林飞本想将克利亚他们一起介绍给大家,又担心引起众人的惊恐和猜测,只得让他们暂时留在后面。他们西方人的相貌也可以化装成东方人,只是两个助手的朝鲜话说出来带着几分西方味,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展示给众人。

林飞挥手遣散了众人,命令大家都去吃早饭,单独将柳青莲招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来对柳青莲说道:“柳青莲东木,你认不出我来了吗?没错,我就是他,你曾经想要暗杀,却又救了你的林飞。”话音又变成了林飞的声音,柳青莲惊恐地瞪着林飞,看着陌生的面孔说出熟悉的话,真仿佛做梦一般。

“谢谢你在危急关头救了我,我对不起你,请你任意处置吧。”柳青莲垂着头低声说道。

林飞皱皱眉头,“你还是以前的那种看法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救你也没什么奇怪的,志愿军在朝鲜战场上救助了无数的朝鲜百姓,罗盛教为了就一个掉在冰窟窿里的小男孩,英勇献身,我救你,是因为我们曾是战友,我相信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些都过去了,别再提了,我会派人将你的家人都救出来的,你也不要再给李承晚这老狗卖命了。”

柳青莲愕然想起过去确实说过这样的话,顿时窘得满脸通红,讷讷无语,尴尬的像个小姑娘一样脸红红的,手足无措地卷着衣角。哪里像个叱咤风云的女中豪杰。听到林飞后面的话,她两眼含泪,扬起了头:“无论你们是否真的救出来我的家人,我都对你们感激涕零,我会用鲜血洗刷我的耻辱。”

林飞点点头,“你下面要按我说的来做,一步都不要错,否则你的家人会有危险的。”

柳青莲将自己的部下全召集起来,清点人数,结果发现除了四方脸和他的几个亲信在战斗中被除掉了,其余的人损失了七八个,全都被安葬了,剩下的人都在这里。

柳青莲跳上一块大石头,大声宣布:“我决定由副队长暂时接替我的职务,我要和七师长去他们的一团接应那些盟军。大家也知道我和七师长在战斗中结成了深刻的友谊,这也是我们联合作战的开始。大家将七师兄弟姐妹接到我们的驻地好生招待,切不可怠慢。”

林飞也在一旁点点头:“兄弟们确实太辛苦了,连日征战,体力透支,就在游击队驻地暂时休养一阵子,也方便大家联络感情,今后我们就是并肩作战的生死兄弟,大家要像一家人一样亲密才对。我决定由通讯排长和警卫营长(警卫连长接替的)带队,遇事也好有个商量,等我们回来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警卫连长激动万分,这升官就是快啊,一跃三级,火箭般的速度。可是林飞却又对他交代道:“我们还得防备游击队中暗藏的敌特,防止他们将我们的底细透露出去,你们要在游击队驻地附近设好防御圈,一只老鼠也别给我放进去。禁止任何人外出,有异常情况的人先抓起来再说,必要时格杀勿论,等我回来处理。”

这么做是为了防止游击队内部潜伏的敌特向外界传递情报,林飞不能轻易认为这支游击队里只有柳青莲一个敌特,或许还有暗中监视她的人,柳青莲此行任务艰巨,她的行踪也不能为外界所知。

林飞交代完后,带着柳青莲转过了山坡,钱氏兄弟正等着他,钱光的手里拎着一个血迹斑斑的布口袋。一看到林飞,就走上来说道:“师座,你要的东西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