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人民军慌乱的时候,五师长下令进攻,那些早就整装待发的前锋营也不吭声,像蚂蚁一样,顺着公路向山坡上人民军的阵地扑去。在雾色的掩护下,这些士兵影影绰绰,就像是黑暗中的幽魂。
五师长举着望远镜,在后面观望着。他心想:人民军的炮阵地被毁了,就是发现了进攻的部队也没有办法有效地阻击了,自己的火炮能够根据阵地上枪口的火光,轻易地打掉他们的火力点。只要人民军不开火,自己的部队就不会开枪。
谁知进攻的部队爬上了半山腰,忽然从浓雾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爆炸声。“轰轰轰——”爆炸声越来越密,由原来还能听出点,到后面响成了一片。整个山坡上都在山摇地动,遍地开花,火光映红了山坡上的景物,岩石和土坡都看得一目了然。
再看那些进攻的伪军这时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钻。成片的伪军被打倒在地,剩下的都在到处乱钻,有些士兵对着山坡上慌乱地开枪,但连他们自己也看不到敌人在哪儿。向他们发射的炮弹在进攻的队形外汇成了一道圆圈,炮弹由外向里猛轰。火力网越收越小,那些活着的伪军都在哇哇乱叫。
“娘的,怎么会这样?这分明是我们自己的迫击炮嘛。见鬼,何时我们的迫击炮连变成了敌人的炮兵?”五师长看着,手不住地发抖,险些将望远镜摔到了地上。作为职业军人,他非常清楚武器的性能,熟悉炮击的规模,这就是一个炮兵连的规模。难道我们的炮兵战场起义了?
这的确是他们的炮兵在向自己人攻击,不过不是自愿的,而是被迫的,是被枪口顶着脑袋开炮的。人民军队伍里有一种美国人拥有,却舍不得装备给韩国人的武器,那就是夜视仪。
美国人的夜视仪也是刚刚研制出来的,用在战场上也是实验性的,但苏联人却将他直接作为了装备,有些亟不可待的味道。其实最好的试验场就是战场,身临其境地检验,就能有的放矢地改进。
抗美援朝是中国人出人,苏联人出武器,林飞他们早期缴获的夜视仪,送到国内,以当时中国的科研能力,还不能仿制,中苏双方就联合研制,在苏联生产。朝鲜人的武器装备都是苏联人提供的,比中国人获得的还早还好。他们获得了小批量的这种夜视仪,在这次战役中,人民军就有这种能够透过夜色或是大雾,发现敌人的装备。
韩国人偷袭朝鲜人民军阵地,却只能凭着肉眼去观察,视线受阻的太大,而人民军却可以在很远的地方发现敌人,这在装备上就差的太远了。那些韩国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他们一踏入通往人民军炮阵地的山谷,就陷入了包围圈。
这些韩国人还不知道自己已是瓮中之鳖了,等到人民军悄悄地混进他们的队伍,在他们的前后左右都是人民军,被人民军用枪口顶着时,这些韩国人还不知怎么回事。人民军穿着的都是缴获的伪军军服。
“别闹了,找死啊,这可是敌人的防区呢。”那些被枪口顶住的家伙不敢大声嚷嚷,小声地骂道。
“都给我闭嘴,你他妈的,神经病啊,再胡闹,老子一枪毙了你们!”因为是浓雾里,伪军竟然认不出身边的就是人民军。
当官的都是糊里糊涂的,还在低声怒喝着,心里也在暗暗地感到吃惊,他的手悄悄地向着腰里的手枪摸去。直到脑袋上被三根枪管顶上了,他才愕然地问道:“你们,你们是北韩人?见鬼,你们什么时候混进我们的队伍里来的?兄弟们,都放下武器,我们被俘虏了。”他倒是很痛快。
那些伪军早已是六神无主,前后左右都是敌人,在他们惊恐的意识里,甚至身旁刚刚并肩行走的同伴都成了敌人。这是没法抵抗的,听到了连长的命令,这些家伙长出一口气,将肩头的装备丢在了地上,坐在地上呼呼直喘。扛着沉重的装备爬山可不是有趣的事。
就看到一个人民军军官掏出步话机,小声说道:“老猫,老鼠全部进笼,无一漏网,请指示下一步行动。”步话机里传出来声音:“按照第二套方案行动。”
所谓的第一套方案就是遭遇了伪军的反抗,惊动了后续的敌人,该怎么应对;第二套方案就是神不知鬼不觉捕获了全部的伪军迫击炮连,又该怎么办;当然还有第三套方案,那都是应付不测的情况。幸运的是伪军早已是兵无斗志,没有反抗。
就看到这军官笑着对那些瘫坐在地上的伪军炮兵说道:“各位,欢迎大家加入人民军的行列,我们从此就是战友,就是兄弟,你们现在还有任务,还不能休息。各位,随我来——”话音未落,就听到伪军准备攻击的人民军炮阵地上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响彻山谷。
伪军们全都愣住了,有的惊诧不已,暗自狂喜,难道还有别的部队乘机偷袭了人民军的炮阵地吗,不然怎么会传出这么猛烈的爆炸声?听到这爆炸声,那伪军官忽然跳起来,大叫着:“兄弟们,跟他们拼了,我们冲出包围,回到我们的……啊——”
一声惨叫,这家伙胸前被捅进了三把铮亮的刺刀,一时未死,就像穿在鱼叉上活鱼,在刺刀的尖上挣扎着,渐渐地僵硬了。那些炮兵都吓得瘫在地上,不敢目睹这惨景,战场上遇上这种情况自然是格杀勿论。
但还有几个他的亲信也想乘机发难,一个士兵刚刚跳起身来,就被一把波波沙冲锋枪的枪托砸在脑袋上,顿时脑浆迸裂,身子像一滩烂泥一样软在地上。另外几个正想有所动作,就被刺刀前胸后背地乱扎一气,全都口中喷血,眼睛瞪得像铜铃,死在地上。
一个伪军官冷不防掏出了手枪,朝着那朝鲜人民军军官的脑袋就举起来,正要开枪,没想到身后传来了凌厉的风声,他侧身一闪,眼睛的余光看到一道雪亮的刀光奔着他的后脖颈飞来。
他惊慌之下,连忙闪身,避过了脑袋,却没有避过肩膀,一刀正劈在肩头,将握枪的胳膊斜斜地劈了下来,一支血淋淋的胳膊掉在地上,还在不断地抽搐着。他感到一阵剧痛传来,痛彻心扉,全身颤抖,满脸流汗,痛的他想要大声惨叫起来。
不等他叫出声来,“噗嗤——”一柄刺刀从他的喉管穿进去,鲜血迸溅了出来,迸溅到对面一个人民军的脸上,他的刺刀正扎在伪军官的喉咙里,这时正把刺刀从他的喉管里抽出来。那伪军军官就瞪着死鱼眼,瞪着那名凶狠的人民军士兵,颓然倒地。
人民军的动作配合的很好,行云流水,一点不拖泥带水的。宛如一个人的左右手交叉进行。那伪军官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这时还在地上粗重地喘息着,被捅成一个血窟窿的伤口往外冒着带着白沫的血泡。
伪军官垂死的眼睛看到一双铮亮的皮靴走到他面前,一张没有表情的中年人的脸俯视着他,然后就是那柄带血的战刀,还是日本人的战刀,朝鲜人韩国人都喜欢使用。这柄战刀举起来,那伪军官睁大了惊骇的眼睛,然后无力地闭上。“嚓——”一声脆响,战刀扎进了他的心脏。
那中年人举着战刀走向那几个刚刚还想反抗的家伙,冷笑一声,朝着他们举起了战刀。
“等一下,不要杀他们!”身后传来了人民军军官的喊声。
那朝鲜人民军军官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像是欣赏着一场绝妙的表演,看着伪军惊恐万分的模样,他微微一笑:“不做死,就不会死。你们也看到了,这就是顽抗到底的下场。娘的,老子和你们打了多久的仗,身边兄弟死在你们手上也不知多少。以我的性格,真恨不得将你们全部杀光,可是我们的军纪不允许我这么做。当然如果你们提供方便,我还是很乐意这么做的,全当是送你早升极乐世界。”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想就这么死掉的家伙给我扛着迫击炮,带着弹药随我来,我要交给你们一个任务。”他说话还是那么慢条斯理,不过语气里已是带着杀气,再要要所异动,就把你们全都杀掉,这是不言而喻的。他正找不到报仇的机会呢。
那些伪军哪里还敢反抗,乖乖地跟着这些杀气腾腾的人民军后面行进着。只是他们都不清楚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这其实是人民军为了引诱敌人的进攻,将一些缴获的,无法使用的炮弹集中在一起销毁,造成的声势听起来就像是伪军得手了,引爆了人民军炮兵阵地上弹药。
听到了爆炸声,跟随在迫击炮连后面二百米位置上的伪军以为这是炮兵得手了,他们是担任掩护任务的,不由得兴奋地冲上来,向着山坡上冲去。他们必须保护这些炮兵,不让人民军反击得手。
只是大雾的干扰,他们没有发现就在他们身旁的岩石后面,就隐藏着自己的落难兄弟,他们都被枪口顶着脑袋,闭着眼睛,头也不敢抬地听着他们冲过的脚步声。没有人敢发出声音,先前的屠杀让他们毛骨悚然,浑身冰凉。
那支掩护的伪军就一股脑地冲进了山谷,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被炸得面目全非的阵地,草木燃烧的通红,岩石崩裂成了碎块,土地都是焦黑的。可是连一件大炮的零件都看不到,更没有见到一具尸体。人民军怎么会这么快就把现场处理完毕了?
怎么回事?这些伪军面面相觑,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升起在心头,一个声音在他们周围的山石后响起来,“你们被包围了,反抗是徒劳无益的,只是意味着被屠杀,如果你们不想死在这里,就放下武器,我们优待俘虏!”
“去你妈的优待俘虏,弟兄们,跟我杀回去,炮兵连完蛋了。”一个伪军官挥着手枪大喊着,一些伪军也跟着恍然大悟,转身朝着山坡上漫无目的开枪扫射,然后一窝蜂地向着来时的山路奔去。
“哒哒哒——”四处乱飞的子弹根本是胡乱射击的,伪军像灌肠一样向着来时的山路奔去,四周的山坡上猛然响起来密集的枪声,子弹像泼水一样飞过来,将那些惊恐万状的伪军成片成片地打倒在地。
“兄弟们撑住,撑住!我们的人就要冲上来了,胜利是属于我们的!”伪军官趴在死人堆里吼叫着,他非常清楚,只要熬过这艰难的一段时间,后续大部队就会冲上来的,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