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兄弟,你们共产党人过去不是向来主张官兵平等的吗?我们,我们实在是,是受不了了,能不能让我们歇口气?”伪军上尉喘着粗气问道,脑袋上被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那机枪手趴在他的背上,横眉竖目地喝道:“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是不是想让我们把你丢在这里喂狼?老子在前方卖命,你们却躲在后面畏缩不前,你这等怕死鬼哪有资格和我们这些流血的将士说话?你的身上连一处伤痕都没有,不应该慰劳我们这些劳苦功高的勇士吗?”
伪军连长一定是受了中共的宣传影响,那是中国人,不是朝鲜人,中国人可以做到官兵平等,总司令和普通士兵吃一样的饭,穿一样的衣服,从抗联的杨靖宇到抗美援朝的彭德怀,都是与士兵同甘共苦,彭老总更是艰苦朴素,不搞特殊化。
可是在朝鲜却不是这样,士兵穿得破破烂烂,当官的还是呢子军装,长筒马靴,全身上下都是苏式军官服,铮亮放光,用后世的话说,全身都是名牌。官兵差别十分显着。
朝鲜男尊女卑,十五六岁的孩子不干家务事,吃饭还要先吃,吃好的,他们的祖母、母亲、姐妹就得在一旁看着他们吃完,然后吃他们的残羹剩饭。军队中当官的更是什么事都不做,全是小兵干活。严重的不平等,严重的阶级剥削。
朝鲜人司空见惯,对此并无异议,不这样反而让他们不舒服,认为是违反了传统的文化。伪军官想要战俘对他尊重人格,那简直是对牛弹琴,西方的文化不是朝鲜人能够接受的,他的哀求遭到了战俘们的冷笑。
背着一个人自然是走不快的,爬山更是慢得像蜗牛,这些战俘难道不怕伪军回到军营会告发他们吗?不,他们压根就没想着让他们活着回去,这是在折磨他们,等到他们耗尽了全身力气,就在无人之处,将他们全部干掉,然后战俘们逃之夭夭。手里有枪,神挡杀神。
人们爬的气喘吁吁的时候,那些北朝鲜战俘望着黑魆魆的山顶,相互递着眼色,他们准备在这里动手了,再往前,恐怕会遇上七师的警戒部队了。那趴在伪军连长背上的机枪手伸出胳膊勒住了他的脖颈,勒得那家伙眼睛都快爆出来了。
“兄,兄弟,这是干啥?有,有话好好说。”伪军连长喘着粗气,舌头伸出来老长,他身旁的战俘笑着说道:“你以为我们会傻到跟着你们再回军营吗?那不是任由你们宰割!这里的风景也不错,你可以给自己寻找一处安身之所,那里就是你最后的归宿。”
伪军连长大吃一惊,身子一动,就想掏手枪,却被战俘们架住了胳膊。他本就全身像散架了一样,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就被战俘们摁着,跪倒了地上。
这些七师的官兵都是亡命之徒,事到如今,他反而不怕了。他仰起脸笑着:“你们想在这里杀我们,是不是太心急了?这座山都是我们七师的地盘,刚才的战斗已经引起了上面的注意,增援马上就会到的,你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我看你们还是放聪明些,我可以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战俘们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做了,这些伪军回去就会疯狂滴报复,焉有半途而废的道理?现在是最好的逃走的机会,他们怎能错过?
他们夺下了伪军身上的武器弹药,朝他们举起了枪,“念在我们曾经共同战斗的份上,给你们留个全尸,你们自己从这山崖上跳下去吧,还能得到个囫囵尸体,轮到我们动手,你们就会被打成马蜂窝。快点跳吧。”
伪军连长哈哈大笑:“你们动手吧,开枪啊。一开枪,你们全都得死,我们的人马上就会将他们全部杀光的。我们是军人,早晚是死在战场上,能够拉着你们这么多人陪葬,也算死的值了。”七师的官兵果然很剽悍,那些士兵也是嗷嗷直叫,无人低头。
北朝鲜机枪手冷笑一声:“是吗,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大家用刺刀解决他们!”那些战俘就挺着明晃晃的刺刀,照着这些伪军刺来。黑夜中想要一下结果一个人的性命,不是那么容易的,人是活的,不可能呆在那里引颈待戮。
伪军连长仰身躺到地上,双腿齐飞,照着那些向他乱捅乱扎的战俘乱踢,同时嘴里大叫着:“兄弟们,动手,跟他们拼了!哎哟——”话没喊完,就是一声惨叫,一柄刺刀正扎在他的腿上,一条右腿全是鲜血,就这样他也不敢停下来,而是遍地打滚,那些刺刀就在他的身前身后乱扎,看得人惊心动魄。
伪军也在和战俘们厮打起来,就在这混乱的时刻,忽然山下再次传来了枪声,传来了喊杀声,不过他们都听不懂,叽里咕噜,也不知喊的是什么话。当时乱糟糟的,谁也没有顾及到这些,见到身旁的人倒下了一片,活着的连忙操起武器进行抵抗。
借助手雷爆炸的火光,他们辨认出从山下又窜上来一支亚洲人的队伍,挺着明晃晃的刺刀,很多人竟然是打着赤脚,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些亚洲人就窜到了战俘们的面前。不由分说,照着战俘们就是一通乱捅乱扎。
战俘们迫不得已,只得挺起刺刀迎战。距离太近了,开枪会误伤自己人的。他们向来对自己的拼杀技术很自豪,那是中国师傅教的,到他们算是第二代第三代的徒弟。他们很多的前辈是八路军新四军出身,拼杀技术很过硬。稀疏平常的都死在战场上了,剩下的都是高手。
可惜高手师傅未必能带出高明的徒弟,原因是他们没有师傅们那种战场的环境,八路军新四军缺乏弹药,往往三发子弹就敢打伏击,五发子弹还敢打阻击,子弹打完了就是刺刀见红,那是用鲜血练出来的。
到朝鲜战争时期,拼刺刀的机会就很少了,韩国人一触即溃,逃得比兔子还快,美国人空地一体的进攻,铺天盖地的炮火,没有给他们留下练习的机会,而且这些战俘饱受折磨,体力还未恢复,打不过这些身形敏捷的亚洲人。
这支军队身上的军服穿着十分的随意,看起来松松垮垮的,着装散乱,有的人还连帽子都没有,即使有,也是歪戴着,个个敞胸露怀。可是却没有施瓦辛格的体魄,敞开的胸脯看起来,尽是肋巴骨,瘦骨嶙峋。怎么看都像是游击队。
别看这些人像是个个有病,发育不良,可是格斗起来却是非常的凶狠。往往在突刺的那一刻,才像闷雷似的一声大喝,刺刀像毒蛇般的窜过来,捅进了战俘的胸膛。拽出来时,还飞起一脚,将痛的涕泪横流,几乎要断气的战俘踢出三尺开外。
有时插进了战俘的肚子,还搅动一下,将战俘的肠子全部划得稀烂,然后顺势一划,给战俘来个大开膛,花花绿绿的肠子流了一地。沾满泥泞的大脚就在战俘流出的肠子上践踏过去,再去冲着另一个战俘挥动刺刀。
中国人的拼刺刀就让韩国的士兵为之胆寒,那是和日本人和国民党的军队战场上你死我活拼杀出来的刀刀见血的功夫。可是这些亚洲人似乎还要凶悍,他们的刺杀动作里不时融入一些搏击的招数。
有时几个战俘朝着一个亚洲人挺起刺刀扎过去,谁知这个亚洲人竟然矮身一蹲,然后猛地跃起来,就从其中一个战俘的头顶跃过,蹦起来竟然有一人多高,比他的身高还多。人在空中,就向当面的战俘挥出刺刀。
“啊——”地一声,那战俘的头顶被捅个头穿脑破,仰面栽倒。其他的战俘大吃一惊,回过身来,那亚洲人将捅弯的刺刀当作标枪飞过来,又将一个战俘扎倒在地。而他却趁着战俘们慌乱的时候,从地上捡起一把刺刀再次生龙活虎地搏斗起来。
有时一个亚洲人挺着刺刀左右遮拦,脚下却不停留,连连踢出,脚脚带风,将战俘们踢得满地打滚。别看这些人的大腿骨瘦如柴,竟然像铁棒一般坚硬,被踢中的战俘们会觉得肠子都快断了。踢到腿上,就感到大腿,下身麻木,再看这亚洲人还是灵活的像猴子。
见到这些人如此凶猛,战俘们慌了手脚,撇下了伪军,和这支军队拼起了刺刀。伪军们被丢在一边,无人过问,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帮谁。这个问题不难解决,因为这些亚洲人照着他们也挺起刺刀扎来。
伪军高喊着:“我们是韩国第七师的,你们是谁?”回答他们的是一顿没头没脑的乱扎,对方听不懂他们的话,无法沟通。伪军赤手空拳,只得再次满地打滚,试图躲过那些雨点般的刺刀。不少人被踩的胳膊大腿骨折,惨叫连连。还有更多的人被他们绊倒在地,也跟着他们满地翻滚。
“啊——救我——”一旁传来了声嘶力竭的惨叫声,听起来像杀鸡一样哀鸣。伪军们扭头一看,魂飞魄散,他们的上尉连长被捅得七八柄刺刀透膛而出,直达后背,就被钉死在地上,一双愤怒的眼睛死不瞑目地睁着。
可怜这伪军的上尉连长没有死在中国人的枪下,没有死在北韩战俘的刀下,却死在不知名的队伍的刀下。他的那一身军官服让他特别的显眼,犹如鹤立鸡群,那些亚洲人就朝着他先开刀。他的死唤醒了那些伪军的神智。
伪军们见这些人如此凶狠,大吼着从地上捡起散落的步枪,挺着刺刀和这支军队拼杀起来。无形中他们再次和朝鲜人民军战俘成了战友,再次并肩战斗。命运有时就是如此的捉弄人,让人哭笑不得。
有时一个伪军被一个亚洲人压在地上,掐的双眼翻白,舌头都快出来了,眼睛暴突。亚洲人脸上露出了狞笑,忽然他的身子一顿,仰面朝天扑倒在伪军的身上,像是亲密的爱人投怀送抱,后脑勺上流出了汩汩的鲜血。
伪军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战俘解救了他。他还在莫名其妙的时候,那战俘身手将他拉起来,将亚洲人的步枪递到了他的手上,步枪上的刺刀都捅弯了。
愣头愣脑的伪军呆立着,忽然看到战俘的背后出现了一柄带血的刺刀。他猛地将战俘拉过一旁,避过了这刺刀,单手扣动了扳机,“呯——”地一声枪响,拿刺刀的主人倒在血泊里了。那战俘毫不迟疑,挺起刺刀扎进了亚洲人的肚皮里,一阵搅动,亚洲人惨叫一声,呜呼哀哉。
谁也没想到这些生死冤家竟然在遇上了外敌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联合起来,亚洲人的嚣张气焰被压制住了。当事者的南北韩双方的士兵心里真是打翻了五味瓶,这算是患难与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