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除了投降,确实找不到第二条出路了。他的部下都是青春年华的士兵,他不能为了愚蠢的名誉,而将这些人全部置于死地。面对那些视死如归的中国军人,他们在心底除了深深的畏惧外,就是敬若神明地仰视。
当然投降的命令是在部下先行集体投降之后下的,但他是顺应了形势发展的需要。他一生都对中国军人进行研究,研究这些武器装备落后的军人,却为何凭借精神意志打败不可一世的联合国军的道理,而以联合国军的强大,就是德国军队也是抵挡不住的。为何武器装备连日本人都比不上的中国人,却能打败他们。
他认为,中国人是无神论者,应该是不相信神明的,但神明却总是站在中国人的一边。在他们的心里充满了理想主义和英雄主义,可以让他们赴汤蹈火,义无反顾。儿联合国军却不知道自己为谁而战,难道是为了资本家的利益吗?
多年的研究之后,他依然对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军队理解不透,日本人信奉武士道,作战时也很勇猛,但他们还是比不上中国人。他认为世界上没有任何国家的军队能在陆地上战胜中国军队,那是用无数年轻人的鲜血证明的。他希望后代再也不要和中国军队交手,因为那是是自取其辱,是非常愚蠢的。
再说杨根思的电报发到了志司总部,洪学智大吃一惊,作为志愿军的后勤总司令,他最怕那些不服从指挥,暴露目标的战士,那会使得整个补给物质付之一炬,让战士们无粮无弹,陷入绝境。
他听到这种消息,非常愤怒,拍着桌子大骂道:“乱弹琴,军人的第一行为准则就是服从命令,即使是烈火焚身,也该不动如山。擅自行动就会暴露整体的目标,会给部队带来毁灭性的打击,这种风气不能助长。我看应该严惩,他打下了两架飞机,也算是将功补过,我认为对他不予表彰,还应该严重警告。”
陈赓摘下眼镜擦拭着,笑笑说道:“洪大个子,不要激动,更不要打击战士们的积极性啊。你没看到杨根思这英雄的团长对他都是褒奖有加,他的战友都对他很敬佩,整个部队为他感到光荣。难道我们能因处罚一个拒不执行未成文的命令,立功的战士吗?那会伤害到多少人的心。军心啊,这是胜利之本。我不同意处罚他,还应该号召全军学习他。”
洪学智翻着眼睛,白了陈赓一眼,“谁不知道你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号召全军学习他?恐怕我的弹药补给还没送到阵地上,那些机枪手就等着靠缴获吃饭了。那得浪费多少单药?你没跟我算过账,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一旁的邓华副司令员笑着抬头看了一眼,紧抿着嘴唇,浓眉皱着正盯着墙上地图看的彭德怀司令员:“老总,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莫衷一是,您赞成谁的说法啊?”
彭老总像是猛醒过来,猛地抬起头来:“这战士竟然靠着轻武器将美军的飞机击落一架,击伤一架,石破天惊,你们还想着要惩处他,这是赏罚不明。我的意思是要大大地嘉奖这位战士,他很英勇,也应该提升他的职务。”
邓华瞪大了眼睛,“老总,这战士擅自开枪,可是违反了战场纪律,你还想着提升他?”军中军令如山倒,不是每个人可以任意行事的,那就成了乌合之众,成了豆腐渣的部队。没有命令,就是被烈火烧死,也不能动,就像邱少云一样。
彭总端起来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咀嚼着茶叶说道:“我们的志愿军空军仅能保证部分的清川江以北的地段,所谓的米格走廊非常有限,我们的空军也不具备夜间作战能力。难道我们的战士时刻都需要战鹰的保护,才能打仗?过去我们没有空中掩护,不也是取得了一二三次战役的胜利吗?我想通过嘉奖这位战士,可以鼓舞我军的士气,让战士们无畏美国飞贼的疯狂,这样才能获得更大的胜利。”
洪学智愁眉苦脸:“老总,这样一来,我们后勤的担子就更重了,现在我们每个运输兵需要担负十个人的弹药给养,你这么敞开来打,不等美国人反扑,我们自己就要撤退了,因为我们不能像美国人那么烧钱。”
“洪大麻子,你过去也是带兵打仗的,是老夫强逼着你当这个后勤司令,你也知道士气可鼓不可泄,我们的战士可以用石块,用牙齿,用拳头和敌人拼命,可以一个人也要坚守阵地,这是靠的什么,这是对祖国的爱,对亲人的爱,这是崇拜英雄主义。如果我们有功不赏,却要惩处,这对战士们的心理会造成多大的伤害,你想过没有?死脑筋!一根筋!”
洪学智不仅个子很高,还是满脸的麻子,解放前,国内医疗条件差,患了天花,得不到及时救治,就会留下满脸的痘疤,就是麻子。这几乎成了洪学智的相貌特征。总部的高级将领都是红军时的熟人,说话时也带着戏谑。
彭德怀和洪学智关系莫逆,说起话来,也就没有轻重,彭总冲到洪学智面前,说话的吐沫星子都飞溅到了洪学智的脸上,洪学智却连擦都不敢擦,直挺挺地站着,洗耳恭听彭总的雷霆训斥。
陈赓笑着说道:“大个子,老总的意思也不是让所有的机枪阵地都可以朝敌机开火,而是选择时机,隐蔽待敌,一举歼灭。用老毛的话就是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样算来,子弹也不会消耗太大,同时也能教训美国人的嚣张气焰,让他们有所顾忌,不敢再肆无忌惮地超低空投弹,我们的战士就能获得更多的生存机会。这可是多少弹药也买不回来的。”
彭总顿时收敛了怒容,笑着瞥了一眼陈赓:“你小子就是孙悟空,连老夫的肠子都能理清。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大麻子,别在乎消耗一点子弹,我们可以保护更多的战士生命,这不是很好的事吗?再说了,当时正在打仗,就是战士们不对空射击,美国人也会对我们的阵地狂轰滥炸。挨打不还手,不是我们中国人的性格。”
洪学智挠着头,尴尬地笑了:“您可下令让他们悠着点打啊,我们的后勤部队可是不堪重负了,当然我也欣赏这战士,这种好兵就该是战士们的榜样。对于他的褒奖,我没有意见。”
老总一拍桌子,“好,他是普通的战士,那就把他提升为排长,嗯,他是党员吗?如果投了入党申请书,我们还应该考虑他的要求,这种战士可是有影响的好兵,我希望在他的榜样下,能涌现出更多的优秀战士。”
嘉奖命令迅速传达下去了,杨根思接过了电报,激动的泪水也禁不住流下了消瘦的面颊,参谋长也激动了,“总部真是明察秋毫,这道命令也是大快人心,就该这么做,这才可以鼓舞我们战士的士气。”
当关崇贵得知自己竟然一下提升到排长的位置,他也愣住了,一下子跪倒在泥泞的地上,呜呜地哭泣起来。周围的战士为他祝贺的时候,也跟着流下了泪水,战士们更庆幸自己的连队竟然有获得总部嘉奖的战友,这是群体的光荣。
朴素的战士却有一颗朴素真诚的心,他们不在乎什么升官,但是能够获得总部首长的认可和表彰,才是他们最大的荣誉。对于关崇贵来说,死里逃生不说,还能获得嘉奖,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谁也没想到关崇贵后来越战越勇,一个人坚守阵地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创造了一个神话。
再说,林飞接到了澳大利亚军队全军溃败,所属坦克全被击毁或缴获的消息,心中真是万分高兴,但在敌人的师指挥部,他不仅不能有丝毫的流露喜悦之情,还要表现的非常震惊。
“啪——”他将电报摔在了桌子上,“诸位,你们都看看,我们刚刚才接到第一团团长被击毙,全团被人民军收编的消息;这里又接到了澳大利亚军队被打败的噩耗。我们该怎么办,是继续坚守还是放弃阵地?”那些军官吓得目瞪口呆,指挥部里一片嘈杂的议论声。
“师座您是全师的首脑,您要继续坚守,我们没有二话,咱们七师也不是吓大的;您要放弃阵地,我们也服从您的命令,美国人不是咱的老子,他们的话,我们可以不听的。”
正在议论的时候,电台兵向林飞报告:“师座,总部来电。”说完送上了一份电报。
林飞接过一看,上面写着:“五师的援兵即刻就到,可以替换你部,万望在此之前,你们能够继续发扬敢打敢拼的风格,坚守阵地,这是我们南方的屏障,大门洞开,中朝军队将长驱直入,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将尽量满足你们的一切需求。”
那些指挥官传阅之后,个个冷笑起来:“美国人啥时对咱们这么大方起来了,想什么都行吗?老子还想着搂着娘们游山玩水,行吗?如果可以,最好是美国小妞,让咱们也尝尝金发美女的销魂的味道。”指挥部顿时笑声阵阵。
林飞也笑了,“好啊,他们五师既然愿意替换咱们,咱们也可以休息休息,娘的,仅仅是他们的一道混账的命令,就让我损失了一个主力团,他们得给我们补充,赔偿我们的相应损失,不然谁会再替他们卖命哪。”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达?”林飞转脸问电台兵,电台兵回答:“今晚或者是明天凌晨到达。”李怡宁受伤了,这些通讯工作就只能是别的通讯兵负责了。
林飞看着通讯兵走出去,心里想起了李怡宁,一阵心绞痛。这丫头怎么会这么傻,咱们的生命都是宝贵的,都是有价值的,她竟然会为了我挡子弹。天哪,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该如何面对后半生的良心谴责?
他放下了放大镜,正想走出指挥部,却见杨柳青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小丫头走到林飞身边,在他的耳边悄声说道:“师座,李怡宁受伤极重,神智半清醒半昏迷,你最好去看看吧,恐怕……”下面担忧的话,她说不出来了。
“没有什么恐怕的,她也是老兵,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我相信她会坚强滴挺过来的。”林飞挥手打断了杨柳青的话。
作战股长对林飞笑着说道:“师座,五师要到今晚才可能出现。共军一时半会,也没有功夫顾及咱们。你还是抽空去看看那女兵吧,她可是为了您挡了一颗子弹的,如果有什么不测,那真太遗憾了。”
二团长笑着说道:“师座是赏罚分明,知恩图报的人,自然不会置之不理。这丫头长得真不错,没准将来就成了师座的四房姨太太呢。”哄地一声,指挥部爆发出了笑声。
三团长笑着指着杨柳青说道:“你们说来说去,难道忘了这个美女了吗?如果她不是师座的红人,我真想也给自己找一房姨太太,你们知道我的老婆至今还是不下蛋哪,我可不想绝后呢。”笑声更大了,气得杨柳青面红耳赤,不是林飞在场,她真的可能发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