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的头大了,是因为他这里没有军医,上次跟着他们乘车的医疗队都在安东下车了,他们是护送伤残军人的,现在怎么办?这男老师还把责任推给了他,落井下石啊。
女老师连忙站了起来,她似乎没有中毒,“孩子们,你们别怕,不是食物中毒,不然我们都会中毒的,不会是只有一小部分人中毒,大家别怕,我们的大军在这里,还有护士,让他们诊查一下吧。”
晕,李怡宁是狙击手、雷达兵,可不是护士,克利娅是特工,她知道该怎么办吗?林飞被自己先前安排的化装检查身体难住了。他真有点手足无措,茫然地望着克利娅。他对克利娅的本领并未全部领教。
克利娅看着林飞笑了,“大家别怕,有我们在这里,出不了什么问题的。我们来给你们检查一下,感到不舒服的同学都跟我到车厢的后面去,李怡宁,你也来帮忙。”
林飞忽然发现站起来的只有两个女生,其余的四个都是男生,男老师也站了起来,跟在克利娅的身后,向着车厢后面走去,林飞目送着他们,眉头紧缩。
没想到才走到一般的位置上,男老师咳嗽一声,几个男学生忽然翻身抓住了克利娅,两个女生拧住了李怡宁的胳膊。就在众人惊讶无比的目光中,男老师一下撩起了克利娅的衣襟,把她腰间的手枪抽了出来,两个女生也把李怡宁的手枪夺过来了。
一看他们的动作就是配合默契,但毕竟是学生,动作可比不上正规的军人。“你们是什么人,究竟想要干什么?!”林飞大喝一声,就要拔枪,没想到身边的那个戴着金丝眼镜,鼻子翘翘的女孩子忽然抢夺他的手枪。
鉴于克利娅和李怡宁在他们的手上,林飞放弃了抵抗,任由女娃儿把手枪夺了过去。女孩子冷笑着,推弹上膛,顶住了林飞的脑袋。“你们这些军人也配带枪?连枪都保护不好,还想着保家卫国吗?你们也就只是后勤兵的料。”
湘西兵不知道林飞为何不反抗,一个女娃子怎么可能夺去林飞的手枪呢?他们端着冲锋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女老师吓得浑身发抖,紧紧偎依着林飞。
林飞非常平静,笑着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些后勤兵下手?他们不是你们的同学吗,难道你想让他们跟你们一样去送命。”
男老师冷笑道:“我受你受够了,你这混蛋肆意地侮辱我,我这就让你好看,什么狗屁的志愿军,如此不堪一击,还抵不上我手下未成年的先遣军。告诉你,这些都是我的忠勇的战士,他们表面身份是学生,其实是三青团的。”女老师非常惊讶。
林飞示意那些湘西兵把武器放下,一时间,武器弹药堆在车厢里,看起来就像是小小的武器库似的。那些学生再也没人吵着闹着想要武器了,原来战斗离他们很近,人人也面无人色。男老师连忙让空着手的三青团员把武器弹药收拾好,披挂在身上。
林飞看着他们的举动,完全是目不斜视,全当没有这回事。得到了武器的三青团员兴奋得嗷嗷叫起来:“同学们,抢夺武器啊,和共产党斗到底。”然而无人响应,那些学生都用仇恨的目光望着他们。
“啧啧,你这种特务的恐怖活动骇人听闻,也配做老师吗?你不过是披着特务外衣的狗特务。同学们,你们不要向他学习,他这是自绝于人民,罪无可恕。”林飞转头对着那些面无人色的学生说道。
“哈哈,你真是杞人忧天,我的生死早已不算什么,我为党国效命,虽死犹荣。炸毁你们的军列,破坏你们的铁路,看你们还怎么接受苏联的军援。”原来这家伙的目的是这个。
“让你的人把枪放下,不然我就把这两个女兵的脑袋打开花,至于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敢于侵犯我王一飞的人,在这世上活不过十二小时,你也不例外。”男老师大叫着。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狗屁的王一飞,你这狗特务还想着掀起大浪吗?你同新生的人民政权作对,只有死路一条,放下武器,或许还能得到一条生路。”林飞冷笑着:“我们的人都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要杀便杀,无需多言。”
女老师惊呼起来:“原来你就是政府通缉的地下先遣军的头目王一飞,你不是叫王海涛吗,怎么又成了王一飞?海涛,你过去是学生运动的积极分子,现在可不能和政府作对,那是死路一条啊。这种玩笑开不得的。”
男老师铁青着脸,沉声说道:“慧如,别相信共产党的统治能够长久,朝鲜战争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就很快了,到时候,这里还是我们的天下。过去我压抑悲愤,今后我会扬眉吐气,蒋总统都会知道我这号人物的。只要干了这一票,我就能领到大把的美金,到时候我们去美国,去英国,都由着你。这难道不好吗?”
女老师忽然勃然大怒,指着男老师大喝道:“姓王的,没想到你伪装进步,其实是披着羊皮的狼,看来你早就蓄谋已久了。你那是痴心妄想,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功德林里的战犯都开始诚心改造,而你却死抱着国民党的大腿不放,你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男老师一愣,转身对着那几个跟随他的男女学生喊道:“你们会不会认为我们会失败,你们怕不怕死?为了党国而死,我们死而无憾。你们可都是我挑选出来的少年才俊啊。”
那些学生像喝了神符水一样,失神地喊道:“为党国而死,死而无憾。”
男老师哈哈大笑:“慧如,你听到了吗,这是群众的呼声,他们代表着年轻的一代,过去他们的父亲迫于形势所压,不得不委曲求全,做了党国的叛徒,这些耻辱将在他们的身上得到洗刷。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柳老师痛心地喊道:“孩子们,你们醒一醒,你们这么做只会是害了你们的父母,贻误了你们的终身,跟着这国民党特务,这个大骗子,你们会毁了自己。快点醒醒吧,不要再上当受骗了。你们的妈妈还在家里等着你们平安地回家呢,如果她们知道你们这样糊涂,他们会痛不欲生的。”
这时,有一个女孩忽然“叮当——”一下丢了手中的冲锋枪,捂着脸哭了起来,嘴里喊着:“妈妈——我要妈妈,我不干了,我要回家——”她一哭,另一个女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男孩子们面面相觑,手开始发抖。
男老师一看士气就要涣散了,大吼一声:“别哭了,哭丧啊,你爹妈还没死呢。”哇——孩子们哭得更厉害了,他实在是气不过狠狠地在一个哭泣的女孩头上,没头没脑地扇着巴掌,恶狠狠滴说道:“再哭,就把你扔下车去。难道你不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吗?”
这下哭闹声更大了,男老师大怒,对着柳慧如老师狞笑着:“柳慧如,看来我们终究走不到一起了,不过现在当兵的都被缴械了,你想怎么样已是由不得你了。等一会儿,我们的人就会来接应我们了,我们要炸毁军列,截断这中苏铁路,看他们用什么援助抗美援朝。”
一直没有说话的林飞忽然冷笑起来:“痴人说梦,你以为你会得逞吗?告诉你,你这种疯狂的举动是得不到响应的,你用欺骗,煽动学生加入你的三青团,可是他们是不会跟着你走向坟墓的。放下武器,你还能得到政府的宽恕,不然你是自寻死路。”
男老师怒极反笑:“你这是在挑衅我,考验我的耐性是吗?我现在就杀你的人,让你清醒一点。”他说着,将手枪顶住了克利娅的太阳穴,“别以为我看不出这里有苏联人,还不止一个。我杀了她,看你们怎么向苏联人交代。”
“不要杀人!”柳老师连连挥手,“原来你是如此残忍的人,不要当着孩子的面杀人,这会给他们的将来带来噩梦。海涛,我知道你喜欢我,看着过去你救了我的命的份上,听我一句劝,回头吧,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哪。”
男老师冷笑着:“柳慧如,你如果刚才说这种话,我或许会大发善心,放过这两个娘们,现在晚了。我必须杀人立威,就拿这两个娘们的血祭旗吧。学生没见过血,我们当初也是这样,跨过这道坎,后面的路就很平坦了,我来帮助他们克服。”
这家伙说得很无耻,柳老师勃然大怒,“你这畜生,非要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吗?你将来一定不会好死,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你这种野蛮的举动只会是蚍蜉撼大树,新政权一定会镇压你们的。”
男老师干脆撕破了画皮,冷笑着:“顺便告诉你一句,当初我救你,是苦肉计,正是这样,才获得了你们的信任。可惜北平解放了,我来不及将你们的人都通知警察局抓起来。不过,就是因为我贪恋你的美貌,才迟迟没有动手,你还得感谢我。”
林飞忽然像即将走上刑场的,视死如归的烈士一样喊道:“你杀不完的,杀了我们,还有更多的人会找你们报仇的,你这无能的胆怯的家伙,有种就开枪,我们的人绝不怕死。”他竟然不顾克利娅和李怡宁的生死了,要激怒男特务。
男老师恼羞成怒,哈哈大笑着:“你这没头脑的家伙,不知是怎么坐上指挥官的位置的,你这么急于求死是吗?我成全你们。柳慧如,你看到了,这不是我主动地,我是被逼无奈。”
他说着,就扣动了手中的扳机,“邦——”好大的一声枪响,还闪出了火光,克利娅只是晃晃脑袋,嗔怪着:“我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下次记得不要离我的脑袋这么近开枪。”
“啊——”男老师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紧跟着又是一枪,“邦——”还是好大的声音,闪出了火光,克利娅还是安然无恙,她嘲弄地笑笑:“这还是空包弹,你为什么不事先检查一下呢。”
说着话,她一抬膝盖,狠狠地顶在这特务的胯下,那特务惊呆了,没有反应,被顶的正中,惨叫一声,丢下手枪,捂住胯下,弯下了腰。那些女学生全都捂住了脸,男学生则惊讶的张口结舌。
李怡宁随手就从身旁的女孩手中夺过来枪,退下空包弹,换上了真子弹,笑笑:“小孩子不要玩枪,就是打着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嘛。”
柳老师也羞红了脸,侧转脸不敢去看男老师的窘态。湘西兵都若无其事地从跟随男老师的学生手中夺过来武器,不满地对林飞说道:“营长,这种事情下次记得告诉我,我们的枪里都是真子弹,打出来还不得血流成河,可惜了这些花花草草。”
男老师目瞪口呆,顿时惨叫一声,口吐白沫,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