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军营长气的怒发冲冠,但他不明白怎么回事,他还以为这是有人冒着他的名,想要抢先登机接受抢救,这本是可以理解的,尤其是残兵败将,人心惶惶之际,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会发生,就算是冒名麦克阿瑟也是可以想象的,只要他有这胆量。
“长官,这会不会是中国人干的?”有部下提醒着。
“中国人,难道你们看到那些杀害我们司令官的肇事者都是黑头发、黄皮肤吗?那分明是和你我一个样子的美国人。操,真他妈的丢脸,李奇微将军竟然会死在自己人的手里。这是我们美国历史上的悲哀啊。”营长悲哀地叹道,他压根不信这是中国人混进来了。
不仅是美军的营长不相信,就是各国的记者也不相信,他们亲眼见证了李奇微为了逃命,枪杀拦阻的士兵的场景,大家都一致谴责美国军队的军纪败坏到极点,等到美国政府想要出面解释,却已经迟了。
乘着这里混乱不堪的时候,林飞他们迫令直升机驾驶员调转方向,向着志愿军的后方飞去,飞机超低空越过一座座山头,直向北飞。
那两个美军驾驶员都是属于非战斗序列的,平时就是运输兵。哪里见过这种架势,都吓得面无人色,乖乖滴照办。苏联特工的手枪就顶在他们的背上,不是他们自己不会开飞机,而是超低空穿山越岭,在山地飞行十分的危险,受到各处不定向的风影响,极容易出事,而这些美国人技术确实高超。
然而老班长却不同意了,他看到林飞竟然乘乱劫持了一架直升机,安全回到后方应该没有问题,他说道:“营长,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就送到这里了,你们把我放下来,我还要回去和老婆孩子在一起呢,她们都是女人。”
这话在林飞耳边听起来,十分的刺耳,仗还没打完,老班长就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了,想着自己的小家,不管志愿军抗美援朝的事了,这不像一个久经考验的忠诚战士。难道温柔之乡这么快就消磨了一个英雄的雄心壮志吗?悲哀啊,林飞心中隐隐作痛。
“营长,”老班长看着林飞的脸色不愉,叹息一声:“这一次我要让你失望了,我的朝鲜老婆和孩子为我付出了很多,虽然我救了她们,可是她们对我却是全身心的依靠,她们是可怜人,我不忍心背离她们,抛弃她们。当然你如果下命令,我会跟你回去的。”
林飞可以想见老班长心中的伤痛,既舍不得离开战友,又对那母女两难舍难离,情深意重,战友之情很重,亲情又何尝不重呢?没有亲情的人,岂不是冷血动物?这个命令林飞下不得。
他也叹息一声:“你去吧,老班长你永远是我们的战友,我们会记得曾经在一起战斗的日子。回去吧,她们母女更需要你的照顾,战乱时代,她们是弱者,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的人,又怎么会是好战士呢?你没有错。”
老班长流泪了:“营长,等到我把这母女送到了北方金日成的控制区,我再跟你们并肩作战,我还想着和你们一起多杀美国鬼子呢。营长,我不是逃兵,但在我这年纪里,亲情胜过了一切,请你理解。”林飞默默地点头。
这个时代,还是任何时代,都有将国家利益至于个人利益至上的,我们可以说他很伟大,自古忠孝难以两全,但不爱家,又何来的爱国呢?连家人都保不住,谈何保卫国家?老班长并不是为了逃离战场,而是先要将妻子儿女送到安全的地方,这是无可厚非的。
“你们找一处地方放下我,我自己回去。”老班长要求道。
“老班长,我和你一起去,这样彼此也有个照应,你现在身体比不上以前了。”林飞怜悯地说道,极力避开那个“残废”的字眼。
“哈哈,那还叫啥子送行啊?你送我回家,我还得找机会再送你回来,这又何必呢?没事的,几个美国鬼子奈何不得我这样的老兵,我连家人都保护不了,还配做中国人民志愿军吗?”老班长挺起胸膛,抡着那条完好的胳膊,说得豪气万丈。
“那我们用直升机送送你吧。”
“不用了,这架直升机是骗来的,时间是紧迫的,如果敌人发现了,你们谁也走不了。我不能为了我这残废,为了我这一家子,把你们全都搭进去。营长,你说过,赔本的买卖,我们是不干的。”老班长从嘴里抽出烟斗,缓缓地说道。
林飞没有再说话,而是让直升机继续向着老班长的家的方向飞去。老班长开始还未觉察,猛然发现地面的景物越来越熟悉,他勃然大怒,抽出了手枪,顶住了自己的太阳穴。“营长,你蒙我呢,这是往哪儿飞啊?你再坚持,我就死在你面前。”
“别别别,”林飞连忙阻止:“老班长,只是一点点时间,我们往返很便利。再说我们的枪口只能是对着敌人,不能对着自己人,也不能对着自己,子弹是用来消灭敌人的。”老班长还是怒气不止。
就在这时,地面传来了枪声,他们在直升机上看得清清楚楚的,只见地面上有两个人在顺着山路,拼命地奔跑,看身形还是两个女人,两个女人边跑边回头开枪,居然还是枪法很准,打得追击的敌人连连倒地。在她们后面,不到五十米的距离上,有一支伪军在鸣着枪,疯狂地追击。
要命的是,他们居然还牵着狼狗,那条大狼狗凶猛地狂吠着,身形硕大,体格凶悍,一看就是军用的狼犬,而那两个女人奔跑的非常狼狈,跌跌撞撞的。她们听到了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抬头一看,望见了直升机,掉转头就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机上的所有人都看清了,这不是别人,正是老班长的家人。林飞惊讶地问道:“老班长,你老婆孩子枪法不错嘛,都是你教的吗?好像和你差不多哦。”这当然是玩笑,老班长身经百战,枪法绝对过硬,但像这样在奔跑中,还能准确射击的那是高手。
老班长的脸涨得通红,“不是我教的,她们过去开的是黑店,当然专门对付那些联合国军,因为这些人欺压百姓,无恶不作。为了活命,她们练就了一手好枪法,乱世之中,女人会打枪也是为了活下去啊。”
看着那两个女人向着悬崖的方向越来越近,老班长意识到她们想干什么,焦急地喊着:“快快,快把直升机开到那边,她们不知道我们在上面,会被逼得跳崖的。”
林飞没有二话,抓起身下的冲锋枪,对着追击的伪军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扫射,打得这些伪军前仰后合,连连倒地,追击停止了下来。而那对母女就在悬崖边上,停住了脚步,愕然地望着天空中的直升机。
地面的伪军不清楚怎么回事,活着的拼命地向林飞他们挥手,大喊着:“别误会,我们是奉命前来搜捕匪徒的,她们杀害了很多的我们的人,拦住她们,联合国军有赏。”
林飞命令直升机降落下来,直接停在了趴在地上的伪军面前,他们从机上跳下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这两个女人,难道她们是朝鲜人民军吗?”
一个头上擦破了一块皮,鲜血还在流淌的伪军少尉上前敬礼道:“报告长官,我们是鸣凤里第三特工小队成员,我们的第二小队自从今早断绝联系后,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意识到情况不妙,带着狼狗前来搜索,狼狗在那里地上的泥土里,嗅出了气味,我们发现二小队队员全都死了,狼狗——”
话还没说完,本来还趴在地上的狼狗一跃而起,朝着老班长就直扑过去,尖利的獠牙,吐出来猩红的舌头,直向老班长的咽喉咬去。伪军全都惊呆了,老班长因为一只手残废了,无力抵挡,被这狼狗一下扑倒在地。由于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啊——你,你们是——”伪军少尉的话还没有喊完,就听见“呯呯——”两声枪响,那条凶猛的狼狗哀鸣一声,滚翻到了一边,肚子上裂开了一个大洞,这是老班长用枪顶着狼狗的肚子开枪的。
老班长的枪声一响,林飞他们早就准备着,随即对着这些惊慌失措的伪军的脸上和胸脯开枪了。克利娅双手持枪,枪枪都打在伪军的脸上,把那些伪军人人的半个脑袋都轰飞了。
她是特工,将手枪里的子弹全都加工过,用锉刀挫过了弹头,形状变得不规则,打进人体里,就会发生翻转、扭曲,这么近的距离,脑袋都轰得半拉子不见了。那些活着的伪军一见,个个魂飞魄散,吓得全都丢下了枪,跪倒在地,浑身发抖。国际上是禁止只用这种达姆弹的,因为太残忍,太不人道了。这漂亮的小妞枪里竟然都是这种子弹,谁受得了啊?
林飞还未答话,那对母女就相互搀扶着,向着老班长奔跑过来,呼喊着:“孩子他爸——”“爹爹——”声音里带着哭声,绝处逢生,悲喜交集啊。林飞觉得鼻子酸酸地,也想流泪,有家的感觉真好,很温馨。
就在老班长伸出独臂,想要抱住这对母女的时候,眼看她们跑到了面前,大家都是泪流满面。忽然从山路的另一边,响起了枪声,随着枪声,就看到母女的身子在弹雨里震颤着,浑身发抖,接着就看到她们嘴角流出了献血。两个人互相依偎着,缓缓地倒了下来。
林飞他们调头一看,好家伙,好大一股的敌人,足有上百名美军钻出树林,向着他们猛跑过来,架在山坡上的机枪对着这对母女疯狂滴扫射着,还有伪军调转枪口,向着他们瞄准着,眼看着就要扫射过来了。老班长跳了起来,一下挡在了林飞的前面。
“哒哒哒——”“哒哒哒——”林飞和克利娅从地上抓起了冲锋枪,对着面前的伪军就开火了,打得这些伪军前仰后合,纷纷倒地,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他们本就放下了武器,这会儿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哒哒哒——”一梭子机枪子弹打在了老班长的肚子上,老班长猛哼一声,跪倒在地,单手抓起地上的冲锋枪,对着那挺机枪就射击过去,枪口对枪口,弹雨如梭,老班长的胸前又填了几个弹孔,但那挺机枪的射手连同弹药手都被打得脑浆迸裂。
老班长用肩头推开想要搀扶他的林飞,大吼一声:“快上飞机!不然就来不及了!”林飞一手抓住老班长的背带,一手举着冲锋枪,同克利娅他们一起,打得冲过来的美军不断地倒地。他还想要救出老班长,这是生死战友啊。
“没用了,我不行了,我要和我的老婆孩子呆在一起,我要到地下去保护她们。”老班长吐出一口鲜血,“这样她们就不会被人欺负了,不会再孤单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