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天大地大,张绣最大。他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诺。”
蔡瑁应诺了一声,转身退走。这件事情很奇怪,这样的命令,简直是胡作非为了。
随着蔡瑁一声令下,将军们、军官、士卒们都无所适从。
这晚上士卒们巡逻营帐,互相碰见。是不是要上演一番。
“喂,前边的什么人?”
“鸡肋。”
“喔,那没事,你们继续走把。”
军中以前从来没有这种事情的。是有敌方探子混进来的可能性,攀附城墙、军营传递消息也有可能的。
但肯定是没有小队人马,潜入军营搞破坏,甚至要进行斩首行动,刺杀张绣的。
就算是甘宁百骑劫营,那也是堂而皇之的进攻的。
这样的口令,有什么意义?
蔡瑁传达下去军令之后,百思不得其解。如蔡瑁这样的“帷幄大谋士”,在中军大帐的四周,都有单独的帐篷,有专门的仆役服侍。
他们的日子过的比将军们舒服,这么近也是为了方便张绣随时传见。
蔡瑁回到自己帐篷之后,随便吃了晚膳,打算看一会儿书,却实在是看不进去。这个问题,就像是猫抓一般,让他难受。
想了一下之后,蔡瑁决定去请教一下。
他是张绣的小舅子,虽然智力不足,但是人缘蛮好。张绣身边的人,没有人会想要得罪他。
而他与法正,特别谈得来。
蔡瑁来的时候,法正正在看书。不是他用功,而是军中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他读书与诸葛亮是差不多的,随便巴拉一下就行了。
“兄长来找我喝酒?”法正听见动静,不由放下书卷,抬头笑着说道。
“不是,不是。我有一件事情想请教孝直。”蔡瑁摆摆手,然后很是从容的来到法正面前跪坐下来,抬头询问道:“明公,设下口令【鸡肋】。这是为什么?”
这件事情,法正也听说了。
他随口回答道:“大司马乃非常之人,他的思虑是常人不可揣度的。不过有一个可能性。现在军中士卒生病,而关东诸侯渐渐强盛。在这南中之地,多做停留,是没有好处的。也就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而南中虽强,但其实是南中之兵,也不敢出兵巴蜀的。以徐庶、赵云、甘宁等人强悍,他们来十万人,十万人死。不如舍弃鸡肋,而身反洛阳,出虎牢,制擒关东诸侯,图谋霸业。”
“孝直是说,大司马可能要退兵?”蔡瑁眼睛一亮,兴奋的问道。
“是。但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毕竟。大司马之前就设置了郑度为云州刺史,而张任节制云州兵马,他南下的决心还是很强的。”法正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身为谋臣,何必猜测君王的心思呢?
不管张绣是强要攻取南中,或舍弃南中北上洛阳,东出虎牢,他们出谋划策就行了。
蔡瑁的心思与法正是不同的,他是极力想要钻营。博取张绣的欢心,就是升官发财的捷径啊。
蔡瑁认定了法正的猜测,鸡肋,鸡肋,果然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匆匆说了几句之后,蔡瑁便告辞离去了。
............
次日一早,张绣就醒来了。他比平时醒的早,早很多,但是精神头蛮好,眼睛很亮,仿佛有星辰在闪亮。
身边的巴女反而还在酣睡,但见张绣醒来,只得匆匆起身,为张绣更衣、洗漱。
张绣好色,每天晚上都要来上一次。
这早上起来身上总有怪味,得清洗干净。
待弄好之后,张绣出了内帐来到了外账。典韦已经在大帐外了,见到张绣出来,躬身问道:“明公,可要传膳?”
典韦名为护卫,但其实像个内臣,很多事情都要管。
“马上传膳。只是今天感觉胃口还行,早膳比往常多三成。”张绣想了一下后,抬头说道。
张绣平常就是个饭桶,多三成就是超大饭桶。
典韦应诺了一声,转身下去了。不久后,亲兵们源源不断的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张绣就像是风卷残云一样,将所有的饭菜吃完。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亮了,张绣抬头对典韦道:“大兄。传召谋士们来见。”
“诺。”典韦应诺了一声,转身下去了。
不久后,蔡瑁、沮授、荀攸、法正、诸葛瑾、司马懿、郑度等人陆续从外进来,各自行礼之后,按座次坐好。
张绣稍稍端起脸色,面无表情,问道:“现在南王孟元以十万兵,阻我去路。诸位以为如何?”
郑度眉头微微皱起,这话语有些不对啊。大司马难道要退兵?
主簿蔡瑁站了起来,拱手说道:“明公。如今我大军生疾疫,士卒小半染病。而南军强盛。智者有云,走为上。我以为现在应该当机立断,撤兵回去洛阳。”
“至于南中之地,只是癣疥之疾,不足为虑。交付给镇南将军处置便是了。”
蔡瑁得了法正的指点,信心满满的抬起头,满含期待的看着张绣。
快夸我。
张绣眸光闪烁了一下。司马懿振袖而出,怒视蔡瑁,对张绣说道:“明公。请斩主簿。”
“啊?!!!!”蔡瑁啊了一声,怒视司马懿还有点委屈。我又没得罪你,你这么背刺我做什么?
而且我为什么要被杀?
司马懿又对张绣躬身一礼,义形于色道:“明公。现在大军是遇到一点小困难,但是明公雄武,而诸将强健,吾等辅佐明公于帷帐之内。上下一心,推平南中何难?主簿阻大军,丧士气,居心叵测。”
张绣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司马懿,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
司马懿不明其意,但却本能的觉得背脊发寒。但是他仔细思量,自己说的似乎没错啊。于是他也直视张绣,表示自己坦诚。
“明公。司马懿才是居心叵测。他,他巴不得明公兵败于此,司马氏便可以......”
蔡瑁头昏脑涨,急忙解释。
张绣的嘴角再一次抽搐了一下,然后叹气打断了蔡瑁的发言,说道:“仲达说的对,主簿有罪。将主簿降为御属,暂摄主簿一职,罚俸一年。大兄,你将主簿带走,思过三天。”
“诺。”典韦从帐外走了进来,将浑浑噩噩的蔡瑁带走。
司马懿说的很厉害,要不是蔡瑁是张绣的小舅子,那就真的该杀了。
不过,张绣这一出到底是闹的什么,就算是在场的顶级谋臣们,也是摸不着头脑。
“明公不是想退兵,但为何又设置【鸡肋】口令?”法正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够用了。
算了,反正他是谋臣,才不管张绣在想什么呢。
法正摇了摇头,将杂念驱除了出去。
“诸位。主簿刚才说的还是有一些对的。南中人马兵强马壮,我们是弱势一方。需得用计,诸位计将安出?”
张绣调整了一下呼吸,表情变得生动了起来,颇为期待的扫视了一眼众人,着重看了一眼司马懿。
本想杀他,但没杀成。凑合着继续用吧。
这小子自从入巴蜀之后,表现活跃。没准会有什么好办法。
法正抢先了。他振袖而出,从容对张绣一礼,说道:“明公。南人有勇无谋,又知道我们军中生出疾疫。祝融挑战,我们龟缩不出。他们必然更骄傲自大。不如顺水推舟。”
“如何顺水推舟?”张绣有些明白法正的计谋了,却懒得想,直接问道。
“昨天祝融耀武扬威成功,今天必然再来。明公不妨让张任、徐庶等人出战,只许败,不许胜。适当的时候,我们退兵,引南人追击,设伏破之。”
法正眉宇间神采飞扬,大声说道。
张绣笑着点头,然后扫视了一眼帐内,见谋臣们没有人反对,便笑道:“孝直果然高见。”
............
上午。
朱提城内。临时的南王府大厅内。
孟元面北朝南,虽然他并非以武力见长,但是身材雄壮,却也是颇有气势。
孟获以及诸南中大佬、祝融等人坐在下方两侧,都是面带笑容,气氛活跃。
“诸位。张绣高挂免战牌,胆小如鼠。昨日祝融出战,让我们南人士气大振。不如今天再让祝融,领一千精兵渡河去挑战。要是张绣忍不住派遣大将出战,祝融可以斩将夺旗。要是张绣能忍,我们士气可以节节攀升。何乐而不为?”
孟元抚掌抬头,说道。
“大王说的极是。百利而无一害。”朱褒的脸上露出了振奋之色,拱手说道。
“说的是。”夷王高定也重重点头。
“祝融,可还敢出战?”孟元抬起头来,目视祝融道。
“怎么不敢?”祝融豁然站起,很是大咧咧的说道。
孟元即刻让祝融点兵,然后率领众人来到河岸边的木头台子上坐下观战。
在祝融渡河之前。
“祝你旗开得胜。”孟获来到了祝融的面前,一拱手说道。
祝融一脸嫌弃,说道:“不要这么饿巴结我。我看不起巴结我的男人。你要是想娶我,就率兵出战。”
孟获也没有当舔狗的意思,只是来祝贺一句而已。他一脸信心,拍着雄壮的胸脯说道:“好。等你先去战一场,我便出战。”
二人说完之后,祝融当即坐船渡河。上了岸之后,与昨日一样,祝融翻身上了矮小山马,率领精兵千人来到张绣大营前。振枪吆喝道:“我祝融又来了,汉将可敢出来一战吗?”
祝融喊了许多声,又让能说汉话的士卒去叫骂。但是张任因为昨天张绣的命令,而不敢出战。
司马懿的计策,张绣还没有告诉将军们。
直到张绣率领典韦、马岱以及谋臣们来到了营门。
“明公。现在两军对阵。我们军中生了疾疫,大军士气低迷。现在祝融又连翻挑战,实在影响士气。我请求出战,如果不能刺死祝融,请斩我头。”张任憋了一肚子火,就在营门前单膝对张绣跪下,求战道。
张绣低头看着张任的模样,很欣赏他的武勇。笑着说道:“张将军不愧是巴蜀大将。”
张任闻言心中一喜,蠢蠢欲动了起来。
张绣话锋一转,说道:“好。我便让张将军出战。只是不许胜,只许败。”
“啊?!!”张任面容大变,失声惊讶道。
他第一个反应有些委屈。
大司马要杀我,何必要让祝融动手?
但他也并非是有勇无谋,很快冷静下来,抬起头来等待张绣下文。
张绣笑了起来,让张任起来走到自己身边,耳语了一番。
“末将领命。”张任听了张绣的计策后明白了,但是还是有点不情不愿,只是将令难为,只得应诺了一声。
他长这么大,还没执行过这样的军令。
不许胜,只许败。
调整了一下呼吸之后,张任招呼了亲兵,拿来大枪翻身上马,让亲兵举起自己的旌旗。命人打开了营门,率领数十轻骑杀出了大营。
“呵呵呵。走,看一看这祝融的武艺如何。”张绣心情不错,抬头笑对众人说了一声,然后来到了营门上,按剑观看战况。
“祝融休要猖狂,我乃蜀人张任是也。特来会你。”张任一举大枪,一声吆喝之后,双脚一夹马腹。战马吃痛,驮着张任飞奔而出。张任一枪刺向祝融的脖子。
“原来你就是张任,竟如此短小。”祝融失望摇头,伸手十分矫健敏捷,轻而易举的躲开了张任的大枪,然后一振大枪,也饿刺向张任的脖子。
张任勃然大怒,他是短小了一些,但从来没有人用身高轻视他,祝融是第一个。
不过张任想起了张绣的命令,一身火气憋会去了九成。只使出了五成本事,与祝融缠斗了起来。
二人斗了十来个回合,张任便不敌。虚晃一枪,大叫道:“今日我身体不适,我们来日再斗。”
说罢了,张任抱着马脖子,狼狈鼠窜回到了大营。他麾下的轻骑们,连忙跟上。
待到张任等人全部进来之后,营门关闭。
翻身下马之后,张任把大枪一扔,取了头盔当球踢。委委屈屈的叹道:“实在是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