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原吉不懂什么是国家信用,李云睿也不打算向夏原吉解释,因为他不相信夏原吉的节操,也不能说不相信,只是提防而已。
李云睿对文官的态度向来是十分警惕,这些人最常干的一件事,就是内斗。
自己好不容易搞出了大明银行,万一被夏原吉学去了,再搞出个大明户部银行来跟大明银行竞争,肯定是自己血亏。
再说了银行如何运作,连李云睿都在学习过程中,如果夏原吉插一脚,把银行搞垮了,到时候大明就乱了……
夏原吉带着装满白纸的箱子,到大明银行走了一圈,彻底坐实了朝廷投资大明银行的传闻。
于是很多人开始托人打听能否投资大明银行,李云睿倒是很大方,拿出了一亿贯份额,开始进行社会募资,徐家第一个冲出来,毫不犹豫的拿下了一千万贯的份子。
“你行,你厉害!居然能说动皇上拿出这么多钱来……”徐景昌竖着大拇指,一脸郁郁的说道。
本来徐家以为他们家至少能拿到大明银行两三成份子,那样徐家每年的收入就会有几千万贯。万万没想到,李云睿别出机杼,居然说动了皇帝,拿出了五亿贯,徐家那点钱就不够看的了。
皇帝都跟了,徐家能不跟吗?说句不中听的,这是在表忠心,钱出多少不重要,态度很重要啊!
于是,你三百万贯、他一百万贯,很快凑齐了一亿贯宝钞,大明银行的资金困境就初步得到了解决,剩下的就是如何把钱贷出去了。
南京城中新成立的一家暖气片商号,成为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贷款三百万贯用来购买铁制作暖气片,同时联合大明银行推出了分期购买暖气片的活动:每月两百文,连续付三年,可以安装十片暖气,满足五个房间的取暖。
当然也可以选择花六两银子,一次性购买。
这个价格可以说相当贵了,普通百姓家肯定卖不起,但暖气片商号却列出了暖气的很多优势,比如温度可调、加热速度快、美观,更为关键的是节省燃料。
“爷,您看,如果您家里六个房间同时取暖,一天光柴火得烧多少?如果用碳,一个冬天就得十几银子,您看我们的暖气片,只要烧一个地方,其他房间就都热了,您还可以烧烧水、做做饭,一举多得……”暖气片商号的体验室中,伙计不遗余力的向客户推介,说道,“再说了,这东西如果哪天您不用了,十个暖气片,约摸两百斤铁,您卖废品也能值个两、三两银子,这样算下来,真不算贵……”
口头的宣传,实际的体验,让无数人心动不已。
为了配合暖气片商号,李云睿让旗下商号的员工,签了三年的用工合同,合同中注明除非员工有重大过失,三年内商号不得无故解除合同。
当然,有个前提,这个合同只有购买暖气片的员工才能签。
李云睿故意这么做,就是要刺激员工去消费,否则这些员工把钱留在手里不消费,还拉动个屁的经济?
有了这个前提,那些员工是买呢?还是买呢?他们没得选择……
李云睿这属于作弊,左手给员工发了工资,右手又通过这个手段,盘剥了员工两道,暖气片一道,大明银行一道。
奸商嘴脸,暴露无遗。
“小公爷这一手,确实是高!我们一直担心造出来的钢铁卖不出去,没想到小公爷一出手,问题就迎刃而解……”江心岛上,知画的办公室中,一群钢铁作坊的老板,坐在知画的面前,说道。
“各位老板,小公爷让我给你们带个话,大明有六千多万人,一千多万户,就算有十分之一的人家安装暖气片,那就需要几亿斤铁,就凭你们作坊,就是日夜不休,干上两年也满足不了暖气片商号的需求……”一副干练模样的知画,笑吟吟的看着作坊主们,说道,“更何况,你们看了我们很多设备的原型机,未来江心岛需要的钢铁数量,也是海量的。所以,你们尽管放心生产就是了!”
“是是,有知画姑娘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众人赶紧点头应是。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按照合约规定,你们作坊雇佣的人数,必须达到五百人,每人的薪水不能低于三两!”知画面色严肃的说道,“我们会随时派出人明访或者暗访,一旦发现你们少于这个标准,我们将会把你们剔除出供货名单。”
知画说完这话后,有个作坊主站了出来,说道,“知画姑娘,你能否给我等解释一下,为何小公爷非得在供货要求里,加上这么一条?我实在是想不透……”
“对对,知画姑娘给我们讲讲吧?小公爷这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其他的作坊主也纷纷响应道。
“诸位难道没看出来吗?这次购买暖气片的主力,是小公爷旗下的员工。”知画笑了笑,说道,“小公爷曾经说过,他不想赚勋贵、富豪的一万贯,而是想赚大明百姓的一贯。诸位想想,只要大明百姓一人拿出一贯来,那就是六千万贯。这些钱,能买你们生产多少年的钢铁?”
“知画姑娘的意思是只有百姓富了,我们才会更富?”一个作坊主有些恍然大悟的说道。
“差不多这个意思,五百人的薪俸,一个月也不过一千五百两,你们一天生产三万斤铁,两天半就能赚出来,大头还是你们赚了,但你们培养了一群潜在的客户,他们或许有一天,会购买各种农具,会购买暖气片!”知画笑了笑说道,“就算他们不买钢制品,他们去买布、买油。刚才你们也看了我们的那些织布和榨油设备,都钢做出来的。所以你们看,钱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你们手中……”
“听知画姑娘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居然如此神奇……”
炼钢作坊主们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知画看着热闹的场面,也不再说话。
而这幕后一切的操盘者——李云睿,则继续化身老师,在大明工学院教授学生。
本来李云睿没想这么早把大明银行放开,他想再苟个一年半载,到时候大明银行也有底蕴,跟皇家谈判的时候,还能少放点血。
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李云睿遇到了两个大难题。
一个是大明银行的宝钞数量在减少,李云睿怕大明银行崩盘,所以必须想办法增加宝钞的储备。
二是购买平炉炼钢法的作坊主,使用新工艺之后,钢铁产量突然暴增,整个市场根本无法消化如此庞大的产能。
试想一下,以前大明一年钢产量也不过两千万斤,现在一家钢铁作坊一个月的产量就是九十万斤,十二家作坊就超过了一千万斤,就算大明再缺铁,面对突入起来的增量,也没有办法一下子消化掉。这些作坊主纷纷找上了李云睿,让他想办法。
钢铁卖不掉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没办法还大明银行的钱,大明银行就会产生呆账、坏账,这是李云睿不想看到的……
于是李云睿迫不得已,提前把大明银行入股的事情拿出来,本来李云睿只打算给朝廷三成份子,后来觉得三成没有办法吸引朱高炽,狠了狠心拿出五成来。
朝廷一入股,很多勋贵、富商跟风拿出了真金白银,让大明银行的宝钞储备增加了一亿贯。
有了这些钱,李云睿才有底气出钱大量收购钢铁作坊出产的钢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