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身为准新人的顾凛和楚锁锁,向宾客敬酒。
从前往后,一桌一桌地轮流敬。
前面主要是当地政要、名流、公司元老和重要合作伙伴等。
顾北弦本该坐在前面,怕苏婳不自在,就和她同坐一桌了。
给他们这桌安排的,也是公司的同事。
那些同事,对苏婳都投以羡慕、钦佩的眼神。
之前,他们都以为苏婳就是个空有漂亮外表的年轻姑娘,听说家境也不太好。
嘴上不说,但他们心里都认为,苏婳配不上他们高大英俊、风度翩翩、年轻多金的顾总。
可是后来,他们全都改观了。
谁也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沉静温婉的姑娘,二十出头居然是个鼎鼎有名的文物修复师,还曾带领一帮老专家去国外修复文物,为国争光。
屡次为国家捐献重宝,被评为十大杰出青年,电视节目上了一个又一个。
甚至连超长待机的e国女王,都亲自接见了以她为首的团队。
一般年轻人,要是有这么光鲜的履历,早就鼻孔朝天,骄傲得不得了了。
可是苏婳却依旧温和平静,一点架子都没有。
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个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对谁都笑脸相迎,平易近人。
十分难得。
人们总是喜欢比较。
他们看向正端着酒杯,和顾凛一起向大家敬酒的楚锁锁。
那是个妥妥的大小姐脾气,肚子里没啥东西,只是有个好爹,在他们面前趾高气昂,不可一世,在顾北弦面前又温柔如水。
变色龙一样。
不比不知道,一比,高下立见。
顾北弦戴上一次性手套,给苏婳剥好一只北极甜虾,放到她面前的餐盘里,温声说:“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帮你夹。”
苏婳拿膝盖轻轻碰碰他的腿,那意思:大家都看着呢,别这么暧昧。
顾北弦勾唇,“没事,都是自己人。”
手从下面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指尖。
苏婳反手握住他的手,在他掌心温柔地揉了揉,调情似的。
顾北弦唇角笑意深浓。
心里很受用。
不开窍的青瓜蛋子,偶尔调下情,别有一番情趣。
很快,顾凛和楚锁锁敬到这一桌了。
楚锁锁轻飘飘瞥了眼苏婳,笑里藏刀,“苏小姐今天打扮得好漂亮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订婚呢。”
苏婳也笑,“楚小姐订婚,这么值得高兴的事,我自然要隆重一点。”
嘴上没明说,彼此心里都清楚。
楚锁锁订婚了,就不会再对顾北弦死缠烂打了。
的确是件值得她高兴的事。
楚锁锁却一点都不高兴,心里憋得难受,顾凛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她真正想订婚的,是顾北弦,只有顾北弦。
曾经他那么好,绅士有风度,对待感情专一,要不是三年多前的那场车祸,他将一直是她的良配。
她真的恨死那场车祸了,恨死了。
那场该死的车祸,直接改写了她的姻缘和下半生。
楚锁锁端起酒杯刚要喝,忽然瞟到苏婳左手无名指上的大钻戒,再低头看看自己手指上的普通钻戒,顿时恨得牙根痒痒。
这钻戒,是顾凛派助理去商场随便买的,也就两、三克拉大吧。
款式普通,钻石纯度也一般。
处处透着敷衍。
苏婳手指上的钻戒却有十几克拉,硕大,光彩夺目,熠熠生辉,款式精致、特别,一看就是高端订制,还是稀有蓝钻,珍贵至极。
把她手上的钻戒衬得好寒酸。
楚锁锁顿时气就不顺了,嫉妒使她面目全非。
她酸溜溜地说:“苏小姐,你和北弦哥不是离婚了吗?这钻戒是你自己买的?”
苏婳低头扫一下手上的戒指,看向顾北弦,目光柔情似水,“是北弦送我的求婚戒指。”
楚锁锁心里冷笑,面上却温柔,“这样啊。我和阿凛订婚了,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没想到有生之年,你会叫我一声大嫂,真是世事难料啊。”
苏婳淡笑,“世事的确难料,等你们结婚后再改称呼吧。”
一句话扎到了楚锁锁的心。
她涵养本就差,又不是个能让事的性子,当即笑着刺道:“也好,万一像你一样,结婚又离婚的,改来改去,是有点麻烦。”
苏婳清清雅雅道:“没事,只要感情在,离婚复婚就是个形式。”
她把头朝顾北弦身边微微偏了偏。
顾北弦拿公筷给她夹了一块鱼肉,“刺已经帮你挑出来了。”
苏婳握住他的手,“谢谢。”
楚锁锁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恨不得上去给掰开。
她朝顾凛身边蹭了蹭,想去握他的手。
顾凛一抬手,直接甩开了。
众人把这一细节捕捉眼底,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把楚锁锁看轻了。
楚锁锁自己也觉得尴尬,不再逗留。
和顾凛匆匆敬完酒,转去下一桌了。
明明是订婚这么大的喜事,楚锁锁却气得心肝肺都疼,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不禁怀疑,和顾凛订婚是不是错了?
苏婳拿公勺给顾北弦舀了碗人参乌鸡汤,放到他面前,“你最近工作太忙了,喝点汤补补。”
顾北弦眉眼漾出笑意,“若能早日复婚,工作再忙也不累。”
苏婳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抬头朝顾傲霆那桌看过去。
正好顾傲霆也朝她看过来。
眼神犀利,表情严肃,隐隐带着嫌弃。
苏婳微抬下颔,目光坚硬,对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
顾傲霆同她对视了足足半分钟,才缓缓收回目光,转头同楚砚儒有说有笑。
的确像顾北弦猜测的那样,顾傲霆打算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把几个老伙伴的女儿,介绍给他认识。
楚锁锁废了,周品品也入不了顾北弦的眼,白雅还没开始就打退堂鼓了。
多介绍几个,总有能让他心动的。
奈何顾北弦今天带了苏婳来,还和她同坐一桌,俩人亲密互动,做出一副恩爱模样,让他无从下手。
顾傲霆心里就很堵得慌,气不顺。
苏婳吃菜的间隙,抬头朝位于宴会厅北面的仪式看过去。
仪式后面是一个超大的led彩屏。
屏幕上播放的是楚锁锁的成长相册,从小到大,一水的娇滴滴模样,各种造型都有。
是个富贵小公主。
正看着,画面一换,出现了一张五十多岁的男人脸。
正在上一档访谈节目。
男人一张长方形脸,头发灰白,眼角堆满皱纹,眼袋很大。
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因为生气,局促地挤在一起。
他一脸忿忿不平地对一旁的主持人说:“我是苏婳的亲生父亲,姓丁,丁烈。我,丁烈,今天要实名向大家,拆穿苏婳的伪善面目……”
苏婳脸色顿时大变。
楚锁锁正和顾凛敬下一桌,见电视画面换了。
她“咦”了一声,提高嗓门冲苏婳大声喊道:“苏婳姐,电视里说的那个就是你吧?”
本来大家正热热闹闹地吃菜喝酒寒暄,谁也没注意到大屏幕上放的是什么。
听楚锁锁这么一说,全都朝大屏幕看过去。
大屏幕上。
丁烈正义愤填膺地对主持人说:“苏婳她,她配不上‘最美文物修复师’的称号,更配不上‘十大杰出青年’这个荣誉称号!她就是一个伪善的人,自私自利,冷血无情,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赡养!我负债累累,穷困潦倒,向她求助,可她宁愿把钱捐了,都不肯帮我一把!”
众人纷纷朝苏婳看过去,目光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苏婳笑了。
没想到丁烈不只卑鄙无耻,胆子还不小。
直接把这事捅到了电视台。
顾北弦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难过。
苏婳笑着冲他摇摇头,轻声说:“我没事。”
顾北弦推了身后的座椅站起来,冲另一桌的助理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