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什么风又把您吹到老朽这里来了?”盐帮帮主耶律兴同不卑不亢地说道。
“您听说过寒剑山庄比武招亲一事吗?”赫连长盈问道。
“整个大周江湖都传得沸沸扬扬,老朽岂会不知。”
“那您觉得有何可疑之处?”
“愿闻其详?”
“比武招亲的女子名叫齐栩,是宇文冲霄新近收的关门弟子,听说一同被宇文冲霄带去山庄的还有个三十来岁的师兄。那个老家伙几十年没收弟子了,怎么会一下子冒出两个徒弟来?我怀疑……”
“公主怀疑什么?”
“我怀疑是宇文凌云回来了!父皇刚刚杀了宇文冲霄,一个月不到就比武招亲,您不觉得奇怪吗?我想去看一眼。”赫连长盈道。
“理当如此。”耶律兴同点头赞同。
“可我身边没有高手了,金堂新派来的就是些废物。”
“是需要老夫陪您走一遭?”
“那可是寒剑山庄!不知老大人愿不愿意屈尊同行?”
“公主可别这么说,那不是折煞老朽了?不为别的,只为了陛下的基业,老朽也理当陪二公主走一趟!”
……
“太子殿下,您真准备去寒剑山庄?”叶材问道。
“不错?”
“那齐栩美则美矣,但冷若冰霜,时机又不对……”
“嗯?”
“对不起殿下,微臣还是要说上两句,寒剑山庄不比其他地方,陛下又刚刚打杀了宇文冲霄,您若再为美色前去,须防陛下不快啊!”
“师兄,这你就不懂了,老头子现在夺了我们好些个要职,如今我得学学大哥,懂吗?再说,我替父皇去瞧瞧寒剑山庄的动静又有何不妥?”赫连长吉道。当上太子之后,除了这个头衔之外,实力不增反降,真正能倚靠的,也只有木堂等几处地方了。
“殿下高见,是微臣愚钝了,只是,只是毕竟那里是寒剑山庄……”
“把耶律副堂主也叫上。”赫连长吉当然知道要小心行事。
“不是说只能带一人吗?要不要叫上言堂主?”同为副堂主的叶材问道。
“孤是谁?那些规矩对孤有用吗?言堂主我看不透,就不用带了,再过个一年半截,想办法让他自己退下来。”
“是!”
……
“查清楚怎么回事了吗?”赫连清风左肩上方包着厚厚的纱布,创口离心脏也不过半寸而已。
“寒剑山庄没我们的人,老臣也没弄清为何这个时候他们要搞什么比武招亲。”水堂堂主余清都道。
“那就去搞清楚。”赫连清风颇为不快。
“是。关于征召一事……”余清都问道。
“申爱聊,你怎么看?”赫连清风转头问向寝殿内的另一人。
申亭古道:“微臣以为还是暂缓吧。虽然宇文冲霄输了赌约,但此时山庄内人心不稳,逼得太急恐生变故。”
“老臣也是这个意思。”余清都补充道。
“那就和山庄说好,暂缓一月,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一定要想办法多从寒剑山庄征召高手。”
“是。”两人均是点头答道。
申亭古又叹了口气,道:“宇文冲霄若是能回去死在寒剑山庄就好了。”
“老匹夫死不认输朕又有什么办法?”赫连清风恨恨说道。那场惊世骇俗的决战,自己在境界上已经牢牢压制了对手,但仍是无法阻止宇文冲霄出手绝命一剑,那一剑的锋芒都过去一个月了,但赫连清风至今心有余悸。
“好像太子殿下已经动身去寒剑山庄了。”余清都低声道。
“哼,和他兄长一个德性!申堂主,这次就劳你进一下山庄吧,顺便照应一下那个逆子,再让他把这份赌约带给宇文凌风;余堂主,我会命土堂的人配合你,监视寒剑山庄的一举一动,你们就别进庄了,免得山庄胡思乱想。”赫连清风递给申亭古一卷自己和宇文冲霄画过押的羊皮。
……
“大哥,这是什么?”宇文凌云接过一卷泛黄的羊皮,低声问道。
暂代庄主一职的宇文凌风道:“这是父亲与赫连清风的赌约!二十五年前,还是皇子的赫连清风自以为武功天下无敌,上门挑战父亲,父亲本不想理他,但赫连清风就是纠缠不休,那时父亲就提出一个条件,若是胜了,便免去寒剑山庄二十年军役。
掌管大部分军队的赫连清风一口答应下来,两人在庄子后的山谷大战一场,最后以父亲胜利告终,山庄便有这了份契约,现在二十五年过去了,朝廷一直没有提及军役一事,但就在上个月初,父亲突然接到了赫连清风发来的挑战书,约父亲到皇宫再战一场,赌注仍是二十年的军役!”
“一定是赫连清风使诈!大哥,待招亲事了,我要下战书挑战赫连清风!”宇文凌云咬牙怒道。
“别傻了,你没看父亲身上的伤势吗?我怀疑那狗皇帝已经突破到金光境了,这次去京城时,言无疾悄悄告诉我,在向父亲下战书前,赫连清风刚刚闭关了一个月,他和父亲是一样的武痴,比武这件事上应该不会出阴招。可惜啊,你回来父亲才开心了不到两个月,就……”上宫凌风黯然道。
“我这次回来,说不定还会连累山庄……”宇文凌云说了半句便低头不语。
“想什么呢,咱们寒剑山庄怕过什么?大哥瞧那姑娘真是不错,若你们要找的人没来,你就上去攻擂吧!”宇文凌风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肩膀。
“对于情爱,我已心死,大哥不必多言。”宇文凌云断然道。
宇文凌风只是淡淡一笑,因为只要提到那名女子,就能从弟弟的眼神里,捕捉到一丝如春风拂过般的暖意。
……
第二日酒醒之后,贺齐舟问及酒肆众人寒剑山庄的方位,可惜并无一人知晓,只得先去了一次福记布行,拜访了老朋友——莲花帮在青城的舵主福山。
福山没想到全国通缉的贺齐舟竟然就在青城,听说贺齐舟决定去参加比武招亲,便绘制了一幅简图,详细告知该如何行走及沿途的投宿之处。
贺齐舟再恳请福山替自己准备两匹快马,福山一口应承下来,亲自去城外张罗,让贺齐舟午后仍是到廓城磨房取马。
待贺齐舟辞别福山,回酒肆叫上骆玉,再出城取马,二人还未走出青城地界,天色已然黑了下来。
寒山剑庄位于青城西北五百里的阴山群峰之中,历来是周人心中的武学圣地,依福山所言,进入大山后,须沿山中小道行走两至三日。
贺齐舟决定摸黑赶路,今日至少也要赶到山脚下的小镇,那样才有可能在三日之内赶至寒剑山庄。天黑后,两人沿官道快行了四十余里,约在子时左右赶至福山地图上的山南小镇。
一路上有一事一直让贺齐舟提心吊胆,那就是担心碰到宇文睿!自己现在的这幅面容对方已经见过不只一次了,万一碰到那就不好办了。而且如果那家伙真要去比武招亲,与对方撞见似乎是不可避免之事。虽然有点头疼此事,但贺齐舟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见机行事。
同行的骆玉束了胸、涂黑脸,一身男子装扮,路上仍与贺齐舟以师徒相称。两人赶至小镇上唯一的客栈外时,发现客栈内灯火通明,似有争吵声传出。
“你去看看,问一下还有没有客房,我在外面等你。”贺齐舟担心宇文睿身在其中。
骆玉“哦”了一声,下马走入客栈,不一会又走了回来,对贺齐舟道:“师父,客栈早就满了,店里伙计说这几日都是去寒剑山庄的人,有去比武的,也有看热闹的江湖客,现在正有三拨人争一个柴房呢。”
“有没有看到宇文睿?”贺齐舟又问。
“三拨人里没有,房内的客人有没有就不知道了。”骆玉道。
“我们就在镇外找个避风的地方过夜,明日咱们远远跟在客栈客人后面。”贺齐舟道。
骆玉早就习惯了露宿,两人找了处地势高爽的石台,练功调息,只是贺齐舟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满脑子皆是许暮雪的倩影。
翌日,客栈的客人出发得都很早,有的天没亮就走了,大多是两人一组,也有坐马车带着多名随从的,一直在树梢远眺的贺齐舟直到最后一组客人出发后,才下树召骆玉一起上路,只是下树之时,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师父,是不是发现宇文睿那个癞蛤蟆了?”骆玉的眼神可没这么好,看到的只是一个个人影。
“嗯。”贺齐舟点了点头。
“要不咱们想办法悄悄把他干掉?”骆玉面目狰狞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再说,店里出来的一共有十二群癞蛤蟆,四十多人,其中不乏高手,想要神鬼不知地干掉他也没这么容易。”贺齐舟其实是动过那个心思的。
“那怎么办?”骆玉急道。
“船到桥头自会直,跟上去再说!”贺齐舟翻身上马,蒙上纱巾,决定随机变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