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日中午,吴捷率军抵达太仓,逼近上海。因为上海驻有外国军舰,可能干涉复兴军的行动。吴捷较为谨慎,收拢水师战舰,放缓了行军速度。
上海地处长江入海口,地理位置极为紧要。若复兴军封锁上海,整个长江航运都将停滞,半个中国的贸易都将受到影响。
复兴军逼近上海,上海道台薛焕、上海捐厘总局总办吴煦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虽说复兴军宣称此次作战目标为“二次北伐”,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进攻上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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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道台又称苏松太道,兼为江海关监督,堪称满清第一肥缺。能当上海道台,薛焕决非泛泛之辈。
他早就知道江南大营不是复兴军的对手,未雨绸缪地雇佣美国人华尔组织了一支以洋人、菲律宾人为主的雇佣军,这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洋枪队”。
除此之外,他还向租界内的洋人外交官救助。薛焕和吴煦甚至还向英法驻沪领事求助,请求英法出兵阻止复兴军进攻上海。
此时此刻,满清正和英法处于战争状态。英法正以香港为基地,调遣舰队扩大战争。上海道台向敌国求助,请求敌国派兵保卫本国领土,这是否有些滑天下之大稽呢?
这种事情在我们今人看来有些匪夷所思,在当时的满清却实属正常。历史上,1860年,李秀成率领太平军第一次进攻上海。
当时,英法联军已经攻占了燕京,咸丰皇帝北逃热河。时任江苏巡抚薛焕、上海道台吴煦不顾国耻,照样勾结洋人,请洋人帮助守卫上海。李秀成终究未能攻下上海。
现在,洋枪队刚刚草创不久,只有不到五百人,自然挡不住复兴军的数万大军。
上海的洋人也不希望复兴军占领上海。但他们的意见尚不统一,有的主张武装保卫上海,有的主张与复兴军展开谈判,有的同情复兴会,有的敌视复兴会,认为复兴会危及洋人在华利益。
薛焕和吴煦一面重金赏赐洋枪队,一面出卖江海关、租界利益,换取洋人保护。
在英国驻沪领事阿礼国的建议下,各国驻华外交官紧急磋商向复兴军投递照会,要求复兴军不得进入上海县城以内一百华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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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洋人的照会,上海县城、租界、崇明、宝山、嘉定、青浦、松江、金山、奉贤、南汇、川沙等地都将进入洋人划定的红线,受到洋人的保护。
不过,照会特意声明,长江航道仍对复兴军开放。若复兴军打算走海路北伐燕京,洋人悉听尊便。
吴捷很清楚,列强外强中干,在上海缺少军事存在。他们发来照会,不过是缓兵之计,希望借此恐吓自己。
吴捷不为所动,以强硬而不失理性的口吻回应道:
“上海是华人的上海,不是洋人的上海。洋人不可能在华人的地盘上划定红线,要求复兴军不得进入红线以内。复兴军与清军作战,可以选择以燕京作战场,也可以选择上海作战场。
“复兴军选择在哪里打仗,是复兴军的自由,洋人无权干涉。否则,洋人将被复兴军视为敌人,受到复兴军的严厉打击。
“上海租界是洋人赖以生活的地方,我们尊重洋人在华权利,愿意保持租界现状。除了租界,其他地方都是华人领土。复兴军进攻以上地方,洋人不得干涉。
“……”
租界虽然侵占华夏主权,但在客观上,也促进了华夏近代化,有助于革新社会风气。
吴捷审时度势,打算暂时保留租界,把租界作为对外交流的窗口,等时机成熟再行收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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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没有被洋人的照会所吓倒,也没有停止行军。当天下午,复兴军抵达崇明岛,在崇明岛停船休息。
崇明岛位于长江入海口中央,由长江中的泥沙堆积而成。它地理位置紧要,是清军江南绿营苏松镇的驻地。
此时的苏松镇总兵,正是广东人吴全美。他手下的红单船武装也以崇明岛为基地。昨日,经过江**战、萧亚光的劝降,吴全美决定投降复兴军。
吴捷兵不血刃占领崇明岛。
紧接着,另一支红单船武装在陈国泰的率领下也投降了复兴军。
陈国泰也是广东人,一向唯吴全美马首是瞻。但在投降复兴军的问题上,他却没跟吴全美商量,率先投降。
陈国泰以宝山县城外码头为红单船锚地。宝山县城东侧不远处便是吴淞口,陈国泰还负有固守吴淞口的责任,在此筑有炮台。
吴淞口既是黄浦江汇入长江的地方,也是长江入海口南岸,是万里江防第一关,军事位置至关重要。
上海开埠以来,洋人在黄浦江上游开辟租界,又在租界附近开办工厂、船坞。吴淞口也跟着热闹非凡,商船鳞次栉比。
红帮原以码头工人为主,在吴淞口广有势力。陈国泰的红单船武装长期驻守宝山县城、吴淞口,早已被红帮大佬萧亚光渗透得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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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泰能力不如吴全美,战功不如吴全美,对部下的约束也不如吴全美。当复兴军大兵压境时,红单船上的水手、舵工干部罢工不干了,没人再听从陈国泰的号令。
有个江南提督派来的水师军官态度强硬,逼迫水手出战。谁知到了深夜,那个军官突然暴毙。他死后再也没人敢主战,在萧亚光的威逼利诱下,陈国泰也只好主动投降,将宝山县城、吴淞口拱手让给吴捷。
华尔的洋枪队本就部署在宝山城外,试图阻止复兴军登陆。当复兴军准备进城接管宝山时,受到洋枪队的阻击。
华尔在上海小有名气,曾进入佛蒙特州的美国文理军事学院学习。不过,他没有毕业就因为打架闹事被迫退学。
此人参加过墨西哥内战和克里米亚战争,具有一定的实战经验和军事素养,是个不要命只要钱的冒险家、职业雇佣军。
他以白齐文和法尔思德为副将,招募了一百多名洋人,三百多名菲律宾人,凑成了一支五百人的雇佣军。
洋枪队薪水极高,最低级的士兵每月底薪为100美元。要知道,当时米国熟练工人每个月工资才几美元而已。
洋枪队筹建之初,纪律涣散,武器杂乱,战斗力相当一般。到了后期,洋枪队改名常胜军,特别是当英国军官戈登作统帅时,成为一支令人生畏的力量。
常胜军巅峰时,编制5个步兵团、1个狙击手团、工兵队、内河舰队、攻城重炮4个中队、野战炮2个中队,额外配有军械修理所等机构。
其装备也非常先进,步兵团主要配备滑膛毛瑟枪,狙击团配备恩菲尔德来复枪。另有铁甲汽轮32艘、攻城炮船2艘、8英寸口径大炮2门、臼炮12门、火箭筒若干具,其他野战炮无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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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1857年9月,洋枪队仍处于草创阶段,武器五花八门,军官、土官多为外国流氓。士兵主体为菲律宾人,他们原是租界内的洋人保镖,贪图军饷而加入洋枪队,对洋人军官并无忠诚可言。
历史上,洋枪队在华夏领土上纵横肆虐,连他的雇主满清政府都难以约束。
现在,洋枪队羽翼未丰,正为吴捷歼灭洋枪队提供了方便。
尽管已经听说复兴军能征善战,尽管知道洋枪队人心不齐,华尔还是硬着头皮,率领洋枪队迎战复兴军。
这是洋枪队成军以来第一次打仗。与历史上一样,华尔的战法简单粗暴:以洋人在前冲锋,冲垮敌军,菲律宾人再跟上去,彻底击溃敌人。
历史上,李秀成以大量骑兵携带洋枪冲击洋枪队,第一次交锋便击毙了62名洋枪队员,击伤一百多人,使洋枪队遭受重创,华尔本人也身中五枪,侥幸未死。
复兴军陆战队员可比李秀成的骑兵精锐多了。他们在战舰的支援下登陆,正要开进宝山县城,却遇到洋枪队的冲击。
陆战队员们不慌不忙,随即卧倒成防守队形,在第一道战线上配置自动机枪。
直到洋枪队距离前沿阵地两百米时,自动机枪才开火射击。久经战阵的陆战队员,对付洋枪队这种菜鸟岂不小菜一碟?
洋枪队的损失比历史上还要惨重。五百多员队员,一百名冲在前面的洋人几乎全被机枪扫射而死。剩下的菲律宾人,立即掉头逃窜,被机枪、迫击炮、步枪毙伤大半,只有一百多人逃回了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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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山城内的军民本在城头观战,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复兴军的自动机枪,宛如一个尸体收割机,在短短几分钟内就杀死了几百名洋枪队员。
当天,复兴军轻取崇明县、宝山县,又控制了军事要隘吴淞口,引起洋人震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