瓮城又称月城、曲池,是古代城池中依附于城门,在城门外口加筑小城,高与大城相同,与城墙连为一体的附属建筑,多呈半圆形,少数呈方形或矩形,当敌人攻入瓮城时,如将主城门和瓮城门关闭,守军即可对敌形成“瓮中捉鳖”之势。
淳于婉儿下令一天一夜内建起瓮城,动用了军中上万壮丁,从两旁峡谷当地取材,石块、泥土、木材,迅修建起来,横长约五十步,正好将雄关城门挡住,由于地基未足够夯实,工程粗糙,牢固性远不如城墙的坚固,与其说城墙倒不如说是石垒,但足以防守一阵子,而且阻挡冲车和敌兵对主城门的破坏。
一轮火箭矢射出后,一箭之地内燃起了几道火墙,阻断敌兵的冲锋,但仍有上万勇猛的士卒顷刻间完好无损地冲到城下,开始攻打瓮城。
“射!”瓮城和主城墙林立的弓箭手挽着弓,朝着下面如蚂蚁群一般的敌兵猛射出去,冲在最前的士兵纷纷中箭倒地,惨叫声一片,如割草一般收割着镇西楚军的生命。
韩信在后方看着前面第一波死伤的士卒,眉头一皱,没想到这次对方竟然在数日内备战妥当,瓮城、火壕硬生生阻挡着大军的锋芒。
数十万大军投入的战场比的很就是士气,谁的军队纪律严明、视死如归,兵甲精锐、战斗力强往往就能在沙场上压制对手,毕竟这样的地利下,摆阵法、用谋计完全没有多大效用,除非对方的主帅不通兵法,意气用事,如战国赵括一样纸上谈兵,否则谁也不会在占据地利的情况下出城迎战甚至被伏击的可能。
“弩阵出击!”
听到主帅下令,脚蹬弩阵的士卒撑开了弩机,朝着两百步的城头射出,这种弩机乃是目前镇西楚军营中威力最强的杀伤武器了,无数大弩,猛烈地倾泻了出来,铺天盖地全部都是密集的箭雨,弥漫了天际。
“啊…”城头一些守卒和弓箭手被射中,一头栽落城下,没被射死的也摔得血肉模糊了。
主城上固定架好的连弩机也瞄准了远方的敌军弩阵,迅还击回去,呼啸的破空弩箭声,盖过了其它威势,密集地对射各有伤亡。
“派出三千人运石土扑灭沟壕的火,第二轮人马准备出阵!”
韩信坐在将台木椅上,指挥若定,似乎前面壮烈惨死的士卒不是自己的人似的,决定要增派兵力夺回战场的主动权,虽然双方都有几十万大军,但无法同时战斗,只能一的,毕竟城墙上城池下的空间都有限,只能等前面一波士卒战死,后来才能补上去。
攻城战,守军占有城关地利优势,而主攻的一方可以占有战场的节奏和主动,而且能数倍于敌的兵力投上去进攻。
顷刻,数千人用衣布袋子装着石土铺盖上去,压制住火势的同时,也有不少士卒被乱箭射死,被火烧着焚死,到处都是将士嚎叫,血威滔天,给浓浓的战场之上更增添了一份沉重,整个山谷蒙上了一层浓浓的血腥气。
“咚——咚——”,沉闷而又巨大的鼓声,在楚军后方大阵中震响,号角声、马蹄声、脚步声、兵甲摩擦声、刀枪撞击声,第二波十万大军出动了,仿佛颗颗重木,撞击着大地,声势浩大无比。
庞虎、东郭胜、贺枭三将各带骑兵、轻甲军、重甲军冲锋陷阵,迅冲过了火墙,冒着密集如沙的飞蝗流矢,如洪水一般涌到瓮城外,增援前面的将士,前仆后继,杀不完一般。
汉军先锋将军藁侯、丁仲守瓮城,有两万人左右,城头站在甲板上的士卒负责射箭和扔石块、火木、干草,后买士卒负责传运守城的工器具、箭羽杆,以及清除伤亡的尸体,小小瓮城,却荆条有序地防守着。
这时外面的楚兵用盾牌作掩护,堆在了城墙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正在驾云梯、射钩索攀爬城墙,还有冲车、战车在冲撞瓮城的城墙和城门,弓箭手也在掩护中着射杀城墙垛口的守卒。
一时间城上城下,喊杀之声震天,每一刻,都有无数的生命在灭亡,血流成河、堆积如山,残肢脑浆分减着,杀杀杀!战场上每个将士心中只想着这一个字!
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的人马前仆后继地攻打着瓮城,兵器的寒芒、冲天的血光不断刺入眼帘,淳于婉儿屏着呼吸,注视着这一切,神情庄重起来。
她似乎感受到数十万人的气血、战意凝成一股,隐隐约约在这片战场上,化成了一个独立的战争空间,任何玄术都无法影响这种杀气,而且她还感受到了在那尸骨成堆血流成河的上空,凝成了一股股军人死魂,阴魂不散,鬼哭狼嚎,似乎双方战死的将士的军魂仍在不死不休地对抗着。
用鲜血和生命铺垫出来的辉煌,何等残酷!
这世界上,只有万物之灵的人类,才有能力组织这么多生命,才有能力毁灭这么多生命,人类是该自豪还是悲哀?这么多人战死沙场究竟为何?
不管了,既然龙郎要争天下,婉儿就是废弃终生道行,陪他征战炼狱大杀四方又如何,谁让他是婉儿的夫君呢?汉明关一定不能破,韩信也一定要败,但凡阻挡龙郎一统天下的阻碍,就让婉儿一并清除吧!
与此同时,略阳县邑外也陷入了鏖战,喊杀声和兵器战马混合成一股轰天价地的无限巨响,一拨又一波的人潮和箭矢袭击着略小的城池,整个城邑随时都有要破城的危险。
“张相如大人,你看,城下就是敌兵,好像是楚军的服饰?”那名校尉指着城外正在大举进攻的敌兵说道。
张相如是略阳县丞,负责县城的军政要务,听到急号,立即披甲上阵,带着亲兵赶来,一见城外黑压压的战马和人影,以及千军喊杀之声,心头一惊,哪里突现这么多的楚军?
“怎么会是楚军,楚军不是在汉川东北、西北和正南面吗,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在上万人,难道从关外绕走天水一带草原杀过来的?”张相如吃惊说道。
“这个不得知晓,但对方兵力是在太多了,而且装备精良,骁勇善战,有些像以前虎狼之师的秦兵,城内正规汉军只有三千人,两千多刚招募一个月的新兵,完全抵挡不住啊!”校尉回道。
张相如皱眉道:“去派人向周围县邑告急,请来援军共同抗敌!”
“遵命!”那校尉转身欲走,却被张相如叫住:“慢着,就怕这支楚军人数不止一万啊,若是在中途伏击援军就遭了,岂不又中了敌军之计,派出求援军的斥候后,再派出探子秘密查探城外敌军的人数,尤其是周围一带茂林和山麓,大意不得!”
“末将得令!”
张相如转身瞧着城下不停往城墙攀爬的敌兵,心中越着紧,他年刚三十四五,原本中原饱学之士,跟着汉军入汉川后,又被汉王亲自提拔钦点做县丞,自觉身肩重任,自己战死不怕,却不能辜负众望!
“来人,去召集百姓,但凡县城内登记在册的民兵,立即穿好兵甲前来守城,快去!”
在古代讲究全民皆兵,这是从商周就开始延续下来,直到隋唐时期还有这样的传统,就是全国兵力分有正规军和半民半兵,正规军就是完全在军中效命,吃皇粮免赋税,是真正的军人,而乡民募兵就是复合入伍要求的壮丁,登记在册,通常一个家族要出一个名额,平时在家务农,一旦有战事就要披甲上阵,没有经过太多的训练,只知道简单的军令和信号。
一些亲兵立即前去招募民兵抗战,要集合全城军民的力量来对抗凶猛的敌兵!
“一定要守住!一定要守住!”张相如抽出了腰间佩剑,亲自指挥着防守,不少士兵见到县丞亲自上阵,与大家一起并肩作战,顿时激起的士气,胆怯的心思较少了许多,鼓起了战意和狠劲勇猛地抵抗着。
须臾之间,爬上墙头的楚兵越来越多,十人、二十人、五十人、一百人……
“将士们,这略阳虽然只是小县,地处偏远,但是这里寄托着我大汉百姓的希望,头可断、血可流,唯有城池不能丢,为了城内的百姓、妻儿老小,为了汉王的江山社稷,跟我拼了,宁战死,不跪活!”
“宁战死,不跪活……”
“杀杀……”
城头两千守卒已经战死了八百多人,而城外的一万先锋人马也死伤了两千,虽然这支秦卒凶神恶煞,但毕竟对方占据着城池之利,居高临下,没有真正肉搏厮杀在一起,个人的武艺强弱还看不出来。
这时城内街道喧闹起来,不少民众和壮丁赶来了,有的是民兵,穿着还算像样的兵甲,从各个街道涌出,更多是浑身装甲不齐全的民众,甚至还有妇人、老叟,手持着铁器、镰刀、棍棒、扫帚朝着城门这边奔来。
“楚军的人在哪?”
“赶走楚人,扞卫大汉!”
“谁敢来破坏汉人的领地和城池,我们就和他拼了……”
“对,我们汉人不是好欺负的……”
人声沸鼎嘈杂,却都喊出了杀敌的勇气,很快军民赶赴到了城门内的校场上,一名校尉带着祭酒、旗门等小头领在下面组织民兵和民众壮丁等人,排好阵列,然后一地登上城墙去增援前线。
而那些非兵的民众则了简单的铁剑和长戈,这些人更多用来在后面运输守城所用的工器具,箭簇、石块、滚木、柴草等,全民皆兵,共同抗战!
张相如转身一见军民同心,不胜感慨,激动道:“将士们、乡亲们,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死守略阳,杀退楚兵……”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城内军民沸腾,充满了杀敌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