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军大营一片安详，夜色笼罩下的军营亮着星星点点的灯光。
位于帅帐中掌兵的已经从第五心柔变成了荀安，陪着他一起的还有左翊卫主将周泽江、西蛮兵将领图尔勇。
现在整座大营中还有四万余兵力，但几乎是清一色的步卒，其中的主力精锐就是图尔勇麾下的两万西蛮兵。
荀安目不转睛的盯着地图：
“算算时间，顶多再有一个时辰凉军就会发起偷袭，军营里都准备就绪了吗？”
荀安的脸色颇为凝重，自从升任兵部侍郎以来他这位荀凤子就一直跟在第五心柔的麾下做事，从未独立领兵。
而这一次第五心柔将大军指挥权交给他，面对的还是右骑军这等精锐，这一战他万不敢马虎大意。
“荀大人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
周泽江狞笑道：
“陷坑、拒马、火油、弓弩，量大管饱，只要凉军的骑兵敢冲进来，定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为了应付这次凉军的偷袭，陇军也算是下了血本，短时间内就从泉南关城内凑出了大量的火油，他们打算用一场大火让凉军损失惨重。
陇军的战术其实很简单，就没想过出营与凉军决战，而是在军营内部设下重重陷阱，大量杀伤凉军，最后再用步卒与凉军近身肉搏。
西蛮兵的两万滚刀肉就是他们对付凉军的利器，在平原地带他们拿北凉铁骑没辙，但是在军营内部，西蛮兵会发挥出无穷的力量。
根据一开始的计划，三支陇西来的骑兵被包围之后，偷袭大营的只有右骑军和部分步卒，这样的兵力对上准备就绪的陇军并无优势。
所以这一仗陇军几乎志在必得。
“很好。”
荀安微微点头：
“军营外有没有什么动静，凉军冒头了吗？”
“还没有。”
周泽江摇了摇头：
“想来凉军还蛰伏在暗处，等战事开始时才会逼近军营。”
陇军已经悄摸摸的往营外派出了些许斥候，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一名凉军的踪迹，一切如常。
“那我们就等着吧~”
荀安看向二人道：
“两位将军，这一仗可就靠你们了。
陛下说了，此一战凡是阵斩凉军者，皆有重赏！”
“诺！”
……
泉南关的城头同样是火光点点，手握火把来往巡查的士卒不计其数，空气中都弥漫着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即使在凉军的作战方案中并未涉及泉南关，但陇军依旧保持着高度戒备，原因只有一个：
陛下在这。
禁军大将宇文哲更是亲自站在城门楼子上巡察四周，确保每一段城墙都有士卒巡逻。
谁要是敢懈怠，当场格杀勿论。
宇文哲这两天几乎是不睡了，困了就随便找个地方合眼歇会儿，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城头上。
就这样的架势，陇军士卒连个打盹的都没有，全都瞪着双大眼睛看向城外。
打盹？除非你脑袋不要了。
一面面高举的陇字军旗在夜风中不断晃动，虽然陇军这威势不弱，但确实大部分人都认为这几天的战事轮不到他们。
“噗~”
“噗噗~”
一阵脚步声吸引了宇文哲的目光，扭头一看给他吓了一跳：
“末将参见陛下！
陛下，您怎么来了？”
这大半夜的宇文星辰不睡觉，而是披着一件厚厚的长袍登上了宇文哲所处的这片箭楼。
不仅宇文星辰，独孤瑾与元诚两人也陪着。
“睡不着啊，来看看。”
宇文星辰略带一丝惆怅的目光在城头上缓缓扫视着，映入他眼帘的都是禁军与千牛卫的悍卒。
长枪凛凛，军旗遍布。
按照计划，今天就是凉陇双方大规模开战的时候，从京陇道到京畿道将会遍地烽火。
他这个大陇皇帝怎么可能睡得着觉？
冬季的晚风还是很冷的，拍打在宇文星辰的脸上就像小刀片轻轻划刻，寒风还会顺着你的脖子灌进去，让人不自觉的收一收衣领。
不过这位大陇皇帝倒是不惧寒风、面不改色，驻足看了一会儿之后问道：
“今晚没什么异常吧？”
“陛下放心，一切如常。”
宇文哲躬身道：
“这两天的守军比往常增加了两倍，而且驻扎城内的禁军与千牛卫也是轮休，确保随时有一万精锐备战待命。”
“很好，你做事朕还是放心的。”
宇文星辰微微点了点头：
“天门谷一线有消息传回来吗？”
“还没有。”
宇文哲轻声道：
“陛下，天门谷距离泉南关路途遥远，就算今天白天就开战，那快马也要后半夜才能抵达。”
宇文星辰喃喃道：
“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啊，想必已经交手了吧~”
“陛下勿忧。”
元诚轻声道：
“陛下御驾亲临，全军上下军心振奋，又有第五大人亲自坐镇前线，此战我陇军一定能胜！”
“希望如此~”
宇文星辰眺望己方大营的方向：
“荀安那边呢，凉军动手了吗？”
“还没有。”
“还没有？”
宇文星辰眉头微微一皱：
“都这个时辰了，凉军怎么还没发起进攻？”
“不清楚。”
宇文哲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而且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今天从泉南关前往大营的斥候都减少了，就怕被凉军看出什么端倪。
“有些奇怪啊。”
宇文星辰有些疑惑：“这时候还不进攻，岂不是会耽误时间？”
宇文哲回答道：
“或许已经开战了，只不过消息还没送过来。
陛下可先回行宫休息，晚风太凉，陛下还得注意龙体。前线一有消息，末将就会通报陛下！”
“嗯，也只能如此了~”
宇文星辰点了点头，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舒服，心里很乱。
“走吧，回去等消息。”
宇文星辰嘟囔了一句，迈步转身。
“哒哒哒~”
“急报！急报！”
“哒哒哒~”
就在这时，城外陡然响起了一阵嘶吼声，黑暗中还有清脆的马蹄声传来。
宇文星辰瞬间转回了声，宇文哲也快步走到了箭楼墙边，目视城外怒喝道：
“弓弩手！”
“嘶嘶嘶~”
数十名弓弩手顿时弯弓上弦，将手中的利箭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管黑暗中来的是谁，先防备着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