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秦氏集团的会议室。
穿着一身黑色精致西装的秦暖坐在主位上,看着下面一众比她年纪大了太多的部门主管们。
静静听着他们对下一季度项目的策划报告。
她食指上带着硕大一枚戒指。
解释是仿古设计,丹顶鹤的造型,中间一颗红宝石嵌在顶端,高贵大气。
秀美的面容上没有过多的修饰,只描了两弯细眉,涂了朱色的口红。
看起来真有几分女总裁的气势。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她拿起来看了眼。
楚心之发过来的微信。
“什么时候有时间?有点事找你帮忙。”
秦暖嫣红的唇勾了勾,回复她两个字:“稍等。”
“秦总!”正在发表自己意见的策划部主管不满地说,“请问秦总对我的计划有什么建议?”
主管说话的时候,眼中含着鄙夷。
也不知道秦董事长脑子怎么想的,就算没有儿子,也不该让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娃娃管理公司啊。
这不是笑话吗?
就拿刚才来说。
他在底下说得唾沫星子横飞,作为总裁的秦暖却在玩手机。
玩手机也就算了,她还笑。
他顿时有一种她在嘲笑他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尊重。
他断定秦暖刚才没有好好听他的策划案,故意问出这个问题,借机刁难秦暖。
其余的同事齐刷刷地看着秦暖。
他们不是等她说下文。
而是——
抱着玩笑的姿态,等着看她出丑。
她刚才在玩手机,他们可都看到了。
有明文规定,开会的时候手机必须关机或者调成静音。
秦暖作为总裁,竟然不以身作则。
这叫什么?
明知故犯!
秦暖缓缓站起身,个子不高的她,身上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白净的一双手撑在红色实木桌边缘,唇角划出一道比主管更为轻蔑的笑,“建议?你的方案重做!这就是我的建议。”
“你!”主管当然不服气,喉咙里那句“凭什么”还没说出口,就被秦暖的一个手势打断了。
“你的方案只适合高端消费群,而忽略了中低端消费群。”秦暖不疾不徐地说,“高端消费群固然有着超越普通人的财力,但你别忘了,中低消费群的基数庞大,只要把握住这一块,收益绝对是你意向不到的。”
主管一噎。
找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其余的人也都面面相觑,虽然嘴上不服秦暖,可心里却对她说的话无比认同。
大部分人都有这样的心理,看到比自己年轻,实力却比自己强悍的上位者,心里总会或多或少有点嫉妒,还有不服,甚至有一种想看这个上位者笑话的心理。
他们刚才就想看秦暖出丑。
结果,出丑没看成,反而被打脸了。
秦暖不给他们反思的时间,拿了桌上的手机,“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
她踩着黑色的高跟鞋往会议室外走。
走了两步,停下来。
她回过头,淡笑着说,“下次别给我这种小学生应付作业式的方案,不仅显得你们头脑很简单,而且浪费我的时间。”
在场的人还没从这句话的讽刺中钻出来,她的下一句话就来了。
“还有,我知道你们对我不服。”秦暖语调轻松,耸耸肩说,“有什么办法呢,再怎么不服,我都是秦家的大小姐,秦氏集团的掌权人!”
话落,扭过头就走。
飘逸的黑发在身后划了一道优美的弧度。
她不知道的是,她走后,整个会议室里静默了三分钟,然后,沸腾了。
“我居然觉得这位大小姐很牛啊,以前不传闻是林妹妹吗?”
“刚才那一番话,我竟无力反驳。”
“人家说的也没错,不管怎样,她都是秦家大小姐,秦氏集团的少总。”
“行了,以后大家都收敛些吧,都是为了公司。”
“……”
秦暖边往总裁办走边给楚心之打电话。
很快接通了。
她戏谑的声音透过电话传了过去,“宝贝儿,找我有事?刚刚在开会。”
秦暖刻意装出肉麻的声音。
每一个字都像能拧出甜水的蜜糖。
楚心之没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原本酝酿好的说辞,这一刻都消失了。
最后,说了这么一句,“我打扰你了?”
“没呢,我把会议室里一帮人骂得狗血淋头、一文不值,现在出来了,有什么事说吧。”
楚心之沉默了几秒,电话里又响起秦暖的声音,“跟我还见外。不说了找我帮忙吗?什么事?”
“一个人说了谎,你能不能通过催眠,让他说出事实的真相?”
“噗!”秦暖坐在旋转椅上的转了一下,手拨了拨头发,“你这是什么问题?”
她一时没弄明白她要表达的是什么。
还是认真地回道,“催眠没你想的那么神奇,也没电视、小说上那样邪乎,它只是治疗人类心理、神经方面疾病的一种方法。”
楚心之又沉默了。
想起当初秦暖帮默默治病时,她能够探寻默默的内心世界,觉得很神奇。
想着让她给孙异催眠,让他说出真相。
“这样吧。”秦暖开口道,“你把具体情况跟我说说,我好判断能不能帮你。”
楚心之抿抿唇,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跟秦暖说了。
既然想让她帮忙,那这些事就不能瞒着她。
秦暖:“这么严重?那你没事吧?”
她语气陡然严肃。
她居然不知道。
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
有人要杀害楚心之,凶手抓住了,认罪的时候居然把矛头对向盛北弦,并且提供了有力证据!
秦暖端起着桌上的水杯,喝了几口。
楚心之在电话里将之前的几个案子也一并说给她听。
秦暖冷静分析,“按照你这么说,杀人凶手是个有精神问题的变态?”
她一瞬间想起了她的学长阮征刑。
想起了别墅那次。
阮征刑在与人交往的时候,是个挺正常健康的男生,只有杀人时,才变现得特别偏执,疯狂。
“行,我可以去看看。”秦暖答应下来,想到什么,突然问道,“凶手在警局?”
“嗯。”楚心之回。
秦暖说道,“好的,我知道了。下午吧,我下午三点以后有时间。”
楚心之松了一口气,“谢谢。”
秦暖愿意帮忙,在她的意料之中,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是催眠师这件事,目前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秦暖的意思大概也是不想曝光。
她以前接任务,也只接受在网上预约。
她答应催眠孙异,就必须去警局,在警方人的眼皮子底下。
而且,催眠的整个过程都有人监控。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秦暖会问凶手是不是在警局。
挂了电话。
楚心之靠在沙发上,轻叹了一声。
她又欠了秦暖一次。
盛北弦坐在她边上喝咖啡,看杂志,一派悠闲。
有那两名警察一直跟着他,他也不方便去鼎盛国际。
听到她的叹息声,他放下杂志和咖啡杯。
长臂一伸,让她靠在他身上。
他知道,她急于为他洗脱嫌疑。
他本来想等霍霆深去收集证据的,她却想到了秦暖会催眠一事。
盛北弦没说话,双手自然搭在她的肩膀上,轻重适宜地帮她按摩。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度过了一个安静惬意的上午。
下午三点。
盛北弦和楚心之提前到了警局。
见了孙异一次。
那人死不悔改,还是言之凿凿咬定幕后黑手就是盛北弦。
顺便讽刺了一下警方,说他们不肯依法办事,抓了真正的凶手。
二十分钟后——
秦暖一个电话打到楚心之的手机上。
“我到警局了,你在哪儿呢?”
“我已经进里面了。”楚心之拿着手机,边通话边往外走,对电话里的秦暖说道,“稍等,我这就出来了。”
楚心之出了警局,看到了门口停着一辆敞篷车。
她唇角抽了抽。
秦暖这个疯狂的女人!
都到十一月份了,她还打开车子的顶棚。
也不怕吹感冒了。
秦暖也看到了她,打开车门下来。
她换了一身保暖的休闲装,藏蓝色的中长款风衣,样式简洁,脚下难得穿了一双平底的皮鞋。
过膝盖的长靴,倒是把她的腿衬得修长。
大腿的部位裸露在空气里,瞬间让楚心之觉得她穿得不是很保暖。
秦暖拨了拨被风吹得凌乱的卷发,“还愣着干嘛,进去吧。”
楚心之领着秦暖去见包局长。
“这位是?”
包正茂虽为上流社会的人,鲜少参加聚会,不认识秦暖。
他看着秦暖,不明白为什么盛北弦和楚心之把她带来。
她对案情的进展有帮助吗?
楚心之帮他介绍,“这位是我的朋友,秦暖。同时,也是一名催眠师。”
“你好,包局长,久仰大名。”秦暖主动伸出手,露出一个大方的微笑。
正红色的唇,笑起来分外艳丽。
包正茂握住她的手,“……你好。”
秦暖从怀里掏出证件,竖在包正茂面前,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包正茂伸手接过秦暖的证件。
仔细观看。
刚才楚心之介绍秦暖的名字时,他并没有反应过来她是谁。
此刻看到她的证件,脑海中才浮现一个颇为震惊的现实。
秦暖!
这个名字他听说过。
包正茂看着她,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四年前,m国的罗瑟夫连环杀人案,是你协助破案的?”
那个案例,他之前去m国学习时,有幸看过原版卷宗。
其中有一个华夏国人的名字,他记住了。
就是秦暖。
秦暖微微一愣,没想到四年前她在m国协助的那个案子,包局长居然知道。
她笑了下,大大方方地承认,“是我。”
包正茂看着她,脸色变了几变。
秦暖开门见山道,“听说进来的那个凶手精神有点问题,我过来看看。”
“好好好。”包正茂两眼放光,一连说了几个好。
这么多天,终于看到点希望了。
他仿佛看到了凶手已经俯首称臣,跪地求饶的样子。
包正茂领着秦暖去了审讯室。
盛北弦揽着楚心之,跟在两人身后。
孙异穿着灰色的囚服,双手带着手铐,被两名警察从监狱带到审讯室。
他胡子长出了很多,满面的胡渣,看起来就是一个虬髯大汉。
脸色泛青,嘴唇苍白,一双断了的手更是软趴趴地圈在手铐中,如同枯槁。
神情状态看起来很差。
警局里自有一套审问人的方法。
日夜用强光照射在孙异的脸上,让他不得休息。
以此来摧残他的意志。
可是——
他的神经状态不佳,嚣张的气焰却丝毫不减。
浑浊的双眼里尽是不服输的气势。
偶尔迸射出的杀气十分骇人。
秦暖站在审讯室里,距离孙异稍远一点的地方,仔细观察他的动作。
人的肢体语言,大多时候会直接反应内心的真实想法。
从嘴里吐出来的语言可以骗人,但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却说不了谎。
“秦小姐?”包正茂见秦暖一直盯着孙异,轻声开口。
秦暖转过身来,对他说,“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麻烦让你们的人出去。”
她指的是守在孙异旁边的两名警察。
“可是……”包正茂说,“万一他突然伤人,秦小姐一个女人恐怕应付不了。”
孙异的双手虽然断了,也被拷上了手铐,但他双腿完好,还是一个有暴力因子的杀人变态,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还是绰绰有余的。
秦暖摇摇头,“你们不是一直在监控室吗?就算他要对我做什么,你们也可以第一时间赶过来。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学了些防身术,撑到你们来救我没问题。”
她的语气轻松。
包正茂却还有有点不放心。
他这几天反复看孙异认罪的视频,他清楚知道那个男人有多变态。
杀人的手法干净利落,恐怖得很。
总不能让人家小姑娘在警局里出了事吧。
秦暖:“这个男人的精神很强,我猜,你们也曾试过摧残他的意志,并没有用。”
包正茂一噎。
确实是这样。
“所以,我更加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秦暖压低声音说。避免孙异听到她的话,做出反抗。
包正茂想了想,答应了。
楚心之嘴唇动了动,不知说什么才能表达她的感谢。
秦暖真的帮了她太多次。
最终,她叮咛道,“小心点。”
秦暖抿抿唇,点头,旋即,绽放一个笑,“这忙我可不白帮啊,你们工作室元旦预售的新款,其中那一套‘深海的秘密’给我留一套。”
她眨了眨眼睛,趁机向楚心之提要求。
楚心之“噗嗤”一声笑了,答应下来。
她当然知道,秦暖不缺钱,也不缺渠道买自己喜欢的珠宝。
她这么说,只是不想让她觉得亏欠。
审讯室里所有人出去后,只剩下秦暖和孙异。
孙异坐在铁质椅子上,微微仰头看向秦暖。
“什么时候换了一个美女警官来审讯?”孙异邪笑,目光下移,盯着秦暖路裸露在外的大腿。
秦暖冷笑一声,并不答话。
孙异故意正色道,“报告警官,我一定老实交代一切罪证。”
痞里痞气的样子十分让人反感。
秦暖依旧静静地看着他。
并没有动作。
脑子却冷静成了一种忘我的状态。
她在剖析孙异这个人。
孙异翘起一条腿,两腿交叠成二郎腿的姿势,以一副舒服的姿态好整以暇地看着秦暖。
他倒要看看这位美女警官能玩出什么不一样的把戏。
自从进了这道铁门,他就没指望出去。
每天逗逗这帮警察也挺有趣的。
他挺享受他们恼羞成怒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
秦暖在来之前做过工作。
楚心之将一切关于孙异的事情都跟她讲过了。
警方的主要目的,也是想知道他背后那个“主人”到底是谁?
秦暖捞了一把椅子。
坐在孙异对面。
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我没什么要问的,就是想跟你聊聊。”秦暖看着他,开口道。
声音像是春日的微风,轻轻的,不带一丝威胁和伤害人的感觉,听到她声音的人,感觉到由身到心的舒服,仿佛置身于温热的温泉中,完完全全放松警惕,任人摆布。
男人的神情又瞬间的迷离,猛地回过神。
锐利的眼神射向秦暖。
他刚才竟然恍惚了一下。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警方的人!”他提高了警惕。
秦暖从他刚才的那一瞬的失神,几乎可以判断出,这几天警方的人轮番审问,已经对他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这样就好办了。
秦暖浅浅地勾起一边的唇角,笑得无害。
学着孙异的样子,交叠起双腿。
笔直纤细的一双腿交叠起来,姿势要比孙异好看太多。
“你想聊什么?”孙异脸色很冷,说出来的声音也很冷。
明显在防备秦暖。
“聊聊你的主人。”
“呵呵。”孙异笑出了声,“你难道不知道?他已经被警方抓了。”
秦暖轻笑,也不揭穿他。
她口中的主人指的是孙异真正的主人。
而孙异口中的主人,指的却是盛北弦。
秦暖想起阮征刑,试探性地问他,“你很崇拜你的主人?”
孙异下意识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没说话。
“你亲手把你的主人送进警局,你就不愧疚?毕竟,你那么崇拜他。”
孙异开始了沉默以待。
他心里清楚,说得越多,破绽越多。
秦暖却趁机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问他。
“你认识阮征刑吗?”
孙异的眼神闪了一下,很快消失。
“他是我的学长。”
孙异抬起头看着秦暖。
秦暖对他的反应很满意,说明他是认识阮征刑的。
他一闪而过的眼神里透露着蔑视。
秦暖得出一个事实,孙异他,瞧不上阮征刑。
“阮征刑也很崇拜他的主人。”
“是一种疯狂的崇拜。”
“他到死都没说出他的主人是谁。”
“可你呢?”
“你才进警局一天,就把你的主人招了出来。”
“你觉得,作为你的主人,他是更欣赏你,还是更欣赏阮征刑?”
“呵呵,如果我是你的主人,我一定会更喜欢阮征刑。”
“因为——他才是主人最忠诚的奴仆,而你,不过是一条随时能背叛主人的狗!”
“这一点,你可真没办法跟阮征刑相比。”
“够了!我没有背叛主人!”孙异猛地站起来,吼道。
他两只手分别拷在椅子两边的铁杆上,他站起来时,把椅子都带起来了。
手臂上因暴怒而血管凸起,看起来分外吓人。
秦暖笑了。
他刚才那一句无意识地反驳,足以证明盛北弦不是他真正的主人。
她说的那些话,不知不觉让孙异代入了。
他才在愤怒下说出了真相。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秦暖的面部表情由最初的春风和暖般变成了平静如水。
“孙异,看着我。”耳边一道打响指的声音,孙异下意识看向秦暖。
秦暖分明站在他面前,他却看不真切。
眼前好像很模糊。
有什么东西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牵引着自己的大脑意识。
他想从中间跳脱出来,挣扎出来,却觉得他身在一张大网中,根本出不来。
慢慢地,慢慢地……网越缩越小,越缩越小。
他无力挣扎。
像一条躺在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摆布。
在监控室里的几个警官看得齐齐失神。
孙异的感觉他们自然无从体会。
也不知他现在的感觉就是身处一张网中,他们看到的只是秦暖拿着银色的缀着小球的细线在孙异面前晃来晃去。
伴随着秦暖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
她的声音悠悠绵绵,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秦暖眼见着孙异的眼神由锐利,到威胁,再到平静,迷离,涣散的转变,满意得露出一个浅笑。
“听我的话,坐下。”
孙异迟钝了一秒,坐在椅子上。
秦暖随之坐在他对面。
“你叫孙异?”
孙异幽幽道,“是。”
“告诉我,你的主,人,是,谁?”秦暖缓缓问道。
他担心孙异的意识里会对“主人”这一字眼很敏感而做出精神反抗,最后几个字,她故意放慢语速,一一字一顿地说。
孙异看着她,表情呆滞。
监控室里一众人也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的电子屏幕。
孙异动了动嘴唇,“我不知道。”
秦暖:“……”
她眉心拧了一下,看着孙异。
确定他没有醒过来的痕迹。
什么?
他不知道他的主人是谁?
秦暖很快冷静下来,继续问道,“你没见过他?”
“没有。”
“那你们怎么联系?联系方式是什么?”
“他会主动联系我,以邮件的方式。”
秦暖:“邮箱地址?”
孙异面无表情地呆呆地摇了一下头,“每次的邮箱地址都不一样。”
秦暖耳朵里带着的微型耳麦中穿来盛北弦的声音,“问他上一次邮箱地址是什么?”
只要知道其中一个,总能查出点蛛丝马迹。
秦暖将盛北弦的话重复问了一遍。
孙异:“我不记得了。”
秦暖又问,“盛北弦是你的主人吗?”
“不是。”
监控室的人同时看向盛北弦。
楚心之舒了一口气。
只要能证明盛北弦的清白,警方的人不再盯着他,已经足够了。
“那你为什么要陷害他?”另一边,审讯室里,秦暖还在询问。
“主人的命令。”
“你杀那些人的原因是什么?”
“主人的命令。”
“杀楚心之呢?”
“主人的命令。”
“……”
秦暖一时间无语了。
她都不知道还有什么问题需要问。
这个人对他的主人盲目崇拜,对他的命令视作圣旨,却又没见过他的主人。
这不是很奇怪么?
“那你为什么崇拜他?”
“他的杀人手法很令人惊艳。”
秦暖从没听说杀人手法还能用惊艳两个字来形容。
“你不是没见过他么?怎么知道他的手法很惊艳。”
“视频。他发给我的视频。”
秦暖几乎能想象到,那是一个杀人视频。
一个视频就让他崇拜到这种地步。
她倒是很想知道他的主人是怎么杀人的。
这时,耳麦中又传来盛北弦的声音,“问他是怎么杀楚心之的。”
秦暖将盛北弦的话问了出来。
孙异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说道,“第一次,开车撞她,被盛北弦破坏了。第二次,给她注射青霉素,她及时被救了。第三次,帮助一个姓戚的女人绑架她。第四次,是阮征刑做的。这一次,是我亲自动手。主人说,她是我最后的一个猎物,还有一个猎物,他要亲自动手。”
监控室里人具是心神一凛。
秦暖面色仍旧冷静如常,问道,“那个猎物是谁?”
“不知道。”孙异喃喃。
秦暖接下来又问了他一些问题,孙异的回答要么是不知道,要么就是“主人的命令”。
她觉得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了。
长达半个小时的催眠结束。
伴随着秦暖一个打响指的声音,孙异的眼神也变换了。
他眼神由涣散转变为清明。
秦暖知道他清醒了。
“聊天时间结束,我先走了。”她勾起红唇,轻笑道。
话落,秦暖拉开椅子,拢了拢身上的风衣,转身出了昏暗的审讯室。
外面刺眼的明亮让秦暖的眼睛眯了眯。
迎接她的是楚心之的拥抱。
“幸苦了。”
秦暖拍拍她的背部,“别忘了,答应我的首饰。”
“知道啦。”
审讯室里,孙异一身的冷汗,状态极差。
他刚才好像失去了意识?
是这样吗?
他到底失去意识多久了?
他抬头扫了一眼整个审讯室,并没有挂钟。
垂着头,孙异回忆起自己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发生的事情。
那个女人叫了他一声,让他看着她。
可是——
他看过去的时候好像不是那个女人的脸,他恍惚间看到的一个摇摆的东西。
想起什么,他的瞳孔陡然放大。
像是要从眼眶中蹦出来。
一个意识钻入了脑海。
他,应该是被催眠了。
他都说了什么?!
脑海中完全没有印象!
至少,他肯定说出了盛北弦不是主人这一真相。
孙异猛地拿手砸脑袋,却发现手被铐住了,根本无法挪动,他发了狂一般站起身,踹翻了审讯室里唯一一张桌子。
似乎还不解气,抬腿在墙壁上踹着。
一下一下,力道非常猛。
发出闷闷的声音。
他恨死那个女人了,恨不得弄死她!
可他没有那个机会了。
他出不去。
主人一定不会救他!
另一边,盛北弦站在包正茂面前,手指轻轻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眼神瞥了边上两名警察一眼,“这两位,今天能撤了吗?”
“能。”包正茂回道,态度平和说,“希望盛少见谅,我们也是公事公办。”
“嗯。”盛北弦淡淡地应了一声,表示理解。
包正茂说道,“如果盛少得了什么有用的消息,希望能跟我们警方说一声,我们一定尽快找出凶手,破了这个案子。”
这件事牵扯到盛少夫人,以盛少的性子不可能不管。
盛少的手段自然比他们要厉害许多。
盛北弦随意应道,“一定。”
心里想的却是——
孙异能吐出来的信息都已经吐出来了,现在他已经是个没用的人了。
警局这边,他也没必要过来。
包正茂看向秦暖,客气道,“非常感谢秦小姐的配合。”
“好说。”
三个人一同出了警局。
秦暖拜拜手,“我先走了。”钻进了敞篷车里。
盛北弦和楚心之回到盛家老宅。
他们这两天挺忙,孩子交给两位老人照顾比较方便。
见他们回来,后面没跟着警察,说明洗清嫌疑了,也都放心了。
晚饭间。
盛老爷子问道,“北弦既然洗脱嫌疑了,那真正的凶手是找到了?”
“还没。”盛北弦拿着公筷给老爷子夹了块炖得很透的排骨,“警方那边已经在调查了,剩下的事不用我们担心。”
他不想让老爷子操心,自然将事情往简单了说。
盛老爷子不再问,换了别的话题。
吃过晚饭,盛北弦和楚心之带着三个孩子回到了景山别墅。
洗了澡,楚心之穿着棉质睡衣,外面披着针织外衫,站在阳台上。
夜晚有微微的凉风吹来。
她深吸一口气。
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
盛北弦从外面进来,端着一杯热热的牛奶。
一只手臂从背后伸到她身前,圈住了她的腰,把牛奶递上,“喝点奶,有助睡眠。”
楚心之挽起唇角,接过杯子,捧在手里。
手心儿都是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