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总是在人们以为还很远的时候突然而至。
秦落烟没有想到,萧凡竟然就这么安静的死去了,他的表(情qing)很安详,似乎到最后一刻他都没有丝毫的后悔。
若不是他的鲜血和他的尸体就在秦落烟的面前,秦落烟绝对不会相信他就这么轻易的走了。他是曾经天机阁的天之骄子,他是武器制造的天才人物,他是她崇拜又敬佩的萧大家,怎么能死得如此的轻易?
可是,现实总是残酷的,死亡,很简单,没有华丽的过程,没有跌宕起伏的逆转,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死去了。
秦落烟抱着萧凡的尸体,一直到他的(身shēn)体彻底的冰凉下去,她依旧浑然不觉,她的眼神空洞迷茫,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愿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天,已经足够黑了,夜已经足够凉了,可老天似乎还觉得不够,竟然在半夜里飘起了雪花,雪花一朵一朵盛开在院子里,让整个世界都多了一种彻骨的寒意。
霓婉再次来到院子里的时候,看见秦落烟还抱着萧凡的尸体不松手,女汉子的她,眼眶也有些发红,她拳头几次握紧,又最终松开,好一会儿之后,她清了清喉咙才说出话来,她吩咐一旁的随从道:“按照主子的命令,将她们……赶出去吧……”
两名随从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走向了秦落烟。
“侧王妃……”其中一人刚开口,就被旁边的人猛地一瞪,立刻反应过来改口道:“秦姑娘,请您离开吧。”
秦落烟宛若未觉,抱着萧凡的尸体像一具行尸走(肉rou)。
两人互看了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不得已只能回头求助霓婉,远处霓婉满脸沉重,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才下定了决心,对两人做了一个手势。
两人一怔,却点了点头,然后一人抓住秦落烟的一只胳膊拖着她就往外走。
秦落烟这才从绝望中清醒过来,只是,在她的感官里,依旧只有萧凡的尸体而已,她挣扎着似乎想去抓萧凡的手,嘶吼道:“你们放开我,我自己走,我要带着我师兄走!”
两人原本就不想对秦落烟用强,听她这么一说,赶紧就松开了手。
秦落烟哭泣着,抱住了萧凡的尸体,然后咬着牙关将他背到了自己背上,然后一步步往元之外走去。
她没有去捡地上的休书,对她来说,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心底深处,有些东西已然破碎,一张纸而已,已经没有意义了。
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像星辰一般,零零点点,却又久久化不开去。也许,她的心,她的人,都在那个时候冻裂成伤了吧。
直到很多年以后,霓婉都能回忆起这个画面,风雪之中,曾有那么一个瘦弱的女子,背着一个成年男子的尸体,一步一步,走得缓慢,却坚定。
“主子,你们真的回不去了么……”在秦落烟离开的时候,霓婉呢喃着这句话,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以前是嫉妒着秦落烟的,总觉得秦落烟这样的女人不该得到主子那般的(爱ài),可是现在,当两人走到这一步的时候,她却觉得心,好疼,好疼,她多么希望,这老天爷能对这对苦命鸳鸯好一点,就让他们在一起,又能怎么样?
天还没有亮,雪还没有停。
当霓婉回到客栈最奢华的客房的时候,房间里的蜡烛还燃烧着。窗边,坐在轮椅上的傅子墨目光落在那些飘落的雪花上,他的脸上,哪里还有半丝冰凉和愤怒,有着的,不过是哀伤和痛苦而已。
“她……”傅子墨声音里,是自己都不知道的哽咽,“离开了吗?”
霓婉点了点头,走到他的(身shēn)旁,拿起披风替披在了他的肩膀上,她想说一些安慰他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只能无奈的沉默着。
不过,傅子墨似乎也并没有要她说话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又道:“将龙隐卫里的龙首卫调回来吧,让他以后跟着她。”
霓婉一听,猛地瞪大了眼睛,“主子,龙首卫花了五年的时间才得到了容家本家的认可!将来我们进入容家,是否能安然无恙,就靠龙首卫了!”
“调回来保护她!”傅子墨只低低的说了这么一句,竟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霓婉咬了咬下唇,眼眶有些湿润,不过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窗外的雪,还在继续,这一夜,注定了许多人都一夜无眠。
秦落烟背着萧凡的尸体来到大家上,盲目的走着,走着,许是心已绝望,所以竟不知疲惫,直到(身shēn)体先于思想,整个人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当秦落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
雪已经停了,阳光也从云朵后面映(射shè)出来,天地间一片暖烘烘的感觉,仿佛昨(日ri)的大雪都是人们的错觉。
“师兄!”秦落烟睁开眼,立刻就惊呼着这两个字,只是她吼出的声音沙哑到了极致,一开口,喉咙的疼痛就那么清晰的传到了四肢百骸。
“姑娘,姑娘?”一个佝偻着背脊的老妇人凑到秦落烟的跟前。
秦落烟视线渐渐清明,看见眼前陌生的妇人,怔了怔,又恢复了麻木的眼神,“这是哪里?”
“这是我家啊,哎哟,姑娘你不记得了?你晕倒在我家门口,要不是我家老头子一早出门发现你,现在你可就冻死了。”老妇人摇摇头,又转(身shēn)去屋子中间捡了两块干柴扔进了取暖炉子里。
干柴燃烧,窜起的火苗让周围的空气都温暖了许多。
“那我师兄在哪里?老婆婆,你就只发现我一个人吗?”秦落烟焦急的问。
那老妇人又回到(床chuáng)边,点点头,“我那老头子就看见你一个人倒在门口,没有看见你(身shēn)边还有其他人啊,怎么,你和家人是走散了吗?”
老妇人的话,让秦落烟如坠冰窖,她一个翻(身shēn)就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chuáng),可是她躺得太久了,这猛然一动,(身shēn)体没适应过来,立刻就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