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见面,挽妆与齐华的关系似乎已经恢复到从前,两人面上都谈笑着,但挽妆清楚地知道,有些事情发生了不可能当做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是碍于现实将它悄悄地掩埋,偶尔也会在某个寂静的深夜里想起。
临近国宴,宫里是忙忙碌碌,今年是金一第一次主持,身子不便于是特地请了珞王妃常季兰进宫帮忙,这样一来,常季兰仗着成为宠妃的心腹而使得气焰更加嚣张起来。
种种挑衅的话语传来,在文府里忙碌的挽妆听到时,只是微微一笑。人在高处就一定好么?可是伴君如伴虎,谁能难保某一日就不受帝王的喜欢,从最高处跌落到谷底时,更加的难受,就像当初的凌锦翾!
挽妆翻看着手里的账本,嘴角浮出淡淡的笑意,在从云的念念叨叨中抽搐了一下。
“好了。”
“咦?”从云抬起头,仍然带着满腔的愤恨:“小姐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小姐以前不是说,不能让常季兰得寸进尺的么,一旦发现她有什么动静就要将她收拾干净。如今凌皇后不在了,她就仗着有宸贵妃撑腰,故意说这些话来贬低小姐,小姐也要忍下去吗?”
“嘴长在她脸上,她爱说就让她去说个够。”
“啊?”她家小姐转变地这么快,导致从云完全没能理解眼下的状况:“可是小姐……”
“好了,我说好了。”挽妆合上账本,转过头直视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常季兰爱这么着折腾都是她的事,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现在很忙,没那个闲功夫搭理她。”
“小姐……”从云瘪瘪嘴,蠕动几下没有再说下去,没想到她家小姐没李齐珞在场竟然也可以忍得下去。不过很快地,她又觉得她家小姐就是英明,因为常季兰见刻意放出去的话竟然没能引起常挽妆的怒意与反抗,顿时更加火冒三丈,自个儿气得半死。如此看来,她家小姐与常季兰根本就是一个级别上的。
挽妆扫过她一眼,缓缓地起身,朝清荷苑外走去。
正厅里,裕成和谷雨香早已等候多时,见到挽妆款款而来,忙起身行礼。
“都坐着说话吧。”挽妆在从云的搀扶下,在主位上落座,谷雨香在她的右侧下方落座,左侧下方的正是裕成。
“后天就是宴会了,酒席方面可都安排好了?”挽妆朝裕成看去,酒席及住宿安排这一块是交给他在跟进的。
听挽妆问起,裕成点点头,答道:“每年都定在百味楼,上上个月就交了订金,昨日将菜单都已拟好,请少夫人过目。”
从云将他手上的菜单拿了过来,搁到挽妆的手中。挽妆翻开着菜单,脸色逐渐有了变化。
“这些菜色可是与去年的相同?”
知挽妆是看出了其中的门道,裕成也并不做任何的补充:“较去年少了两道菜,菜色上也做略微的调整。今年文府的收入不比去年,各地开支亦大,所以只能节约进行。”
今年的收入不如往年,这点挽妆也多少听到,据说还关了好几州的分店,照此情势下去,来年的生意怕是更不好做,今年能节约点便是一点了。
“给各位掌柜的回礼可都准备好了?”挽妆将头偏向谷雨香那方。
“都准备妥当了,给各位掌柜夫人选的是南海珊瑚打磨的珠子一条,各位掌柜的金丝湖缎褂子,还有每户白银百两。”
“去年给的银子是多少?”
谷雨香闻言,为难地看向裕成,后者会意,径自向挽妆回道:“去年是每户白银三百两。”
“那今年还是照旧。”
“可是……”
谷雨香的为难被挽妆看在眼里,文府早已是今非昔比,若不是翻阅了账本,挽妆也不曾想到文府已经开始初现颓势,今年的收入大不如去年。“就这么办吧,日后府内各房节约点,银子也就省出来了。”
“是。”谷雨香扫过一眼裕成,见他并没反对之色,方才点点头。每户多出两百两银子,各房不知道要省多久。常挽妆是故意压着本宅的各房,收买起人心来。
她的心思,挽妆也看在心里,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若不将这些富有经验的掌柜们留住,将来的颓势只怕是越来越大,届时就算是文风吟再生也难以挽回局势。
这些东西,倒也能将就着过去。挽妆合上礼单,重新让从云送回给裕成。
“你们也都辛苦了,等忙完宴会就好生休息休息。”
挽妆摆摆手,终于可以稍微放下心来。
年节那日,挽妆特地起了大早,也由从云为她仔细地梳妆打扮了一番。
势头逼人的飞天髻高高拢起发丝,中间选了支金丝缠成的五色宝石凤凰,两侧戴了同色系的金丝缠小花,身上着的彰显正室地位的正红色衣裙,搭了件绛紫色的披帛,在从云的搀扶下缓缓走出清荷苑。
掌柜们早早地聚集在书房那厢,向文容初禀告一年的收支情况,睿渊和裕成都随侍在两侧。
而掌柜们的家眷们也是随着自家夫君入府,在正厅里议论纷纷地等着文府女主人的到来。
关于文府新任女主人的传言甚多,即便是远走青州分店的掌柜夫人也曾耳闻,趁着常挽妆还没到来,大家就开始交流起自己听到的关于她的许多传闻。
“听说是因为长得太丑,被珞王拒婚,才拖成老姑娘,被今上抢塞给文少爷的。”
“是吗?”翼州分店的掌柜人小声地说道,豫州分店的掌柜夫人就跟着问了过去。
其余人等中有人知晓的,也纷纷点头赞同。
“想不到文少爷最后娶了位这样的。”这些掌柜夫人们大多都是见过文睿渊的,听闻他娶了位丑妻,心中难免为他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