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看向身后的车厢,回应的声音有些迟疑:“正好去荆州有事要办,却恰好碰见你。”
他嘴上这样说着,挽妆听进心里却是知道,他不过一介闲散王爷,没有政事可为,那么到这么远的荆州又会有什么事呢。她虽不知道他真正的心思究竟是怎样的,但也明白决计不会是这么简单。
“我进去看看睿渊。”她依旧低垂着头,匆匆掀开车帘而去,再呆下去,她害怕他会说出那个让她曾经期待但现在却恐惧的真正理由来,于是只能选择逃离。
睿渊趴在车厢内,闭着双眼,脸色苍白。挽妆在他身侧坐下,目光落在他的伤口上,被她先前胡乱绑住的那片布条上有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似乎他的伤口因刚才而被崩裂了。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那片布条,果然,伤口又重新渗透出血迹来。
“睿渊……”她轻声地唤着他,挽起衣袖为他擦着伤口边上的血迹。
“嘶……”被她的碰触惊得疼痛,睿渊虚弱地睁开眼,扫过她一眼又没有力气地闭上。
“你撑着点,珞王爷来了,我们就快到荆州,只要到了荆州就有大夫来为你治病了。”
睿渊苍白的脸上露出浅浅地笑容:“我会撑下去的。不然你就跟李齐珞一起走了。”
“这时候还贫嘴!”挽妆满含怒意地瞪过他一眼,又重新为他绑上新的布条。
大抵是因为顾忌到睿渊有伤在身,马车行走地并不快,直至日头西下的时候,他们才进到荆州城内。
“珞哥哥,我们到了。”挽妆费力地将睿渊扶出马车外,对着伸手帮她的齐珞说道。
李齐珞看着她,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还是化作一个微笑,转身离去。
有些事,急不来的。
背对着挽妆与睿渊离开的齐珞,嘴角浮出一丝得意的微笑。常挽妆,可是爱慕了他整整十年,那样深刻的感情本就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他在她的心里,也许所在的位置没有从前的绝对第一,但也不是毫无影响力,不过几句话而已,她就开始慌了自己的阵脚。
橘黄色的日光笼罩在齐珞的身上,一如当初无数次望见他的背影那般,让她眷念万分的背影。
挽妆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失神,仿佛一切又都回到了从前,她还是那个倍受齐华与太后宠爱的常家小姐,还是那个只知道痴望着齐珞的常挽妆。
睿渊的目光从她那迷离的神情上慢慢地回转过来,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间,先前的笃定在那个人突然出现后就开始变得动摇。
他……还是不行吗?
他将眼又闭上,在挽妆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与之前一样。
“少爷!”
挽妆与睿渊还没有跨入荆州分店的大门,小三子就从里面钻了出来,看见睿渊的那刻,他那张黝黑的脸上也有其他的情绪波动。
是惊喜!
自从茶楼失散后,他就一直跟在后面,看见睿渊与挽妆被迫跳下悬崖,他又顺着江找了好一阵,后来因为确实没能找到,又怕惊动那群人便朝荆州奔来,与朱掌柜商讨如何营救睿渊的策谋。
这下倒好,朱掌柜正召集人,要逆江而上寻睿渊,睿渊却出现在荆州分店门口。真是天大的好事。
“赶紧去请个大夫回来!”
挽妆顾不得与他说其他的,一边扶住睿渊进到店内,一边吩咐小三子道。
迎面而来一位满脸红光的中年男子,瞧见睿渊这副模样也是大惊失色,忙招呼下人前面带路,自己跟在挽妆的身旁,帮她一起扶住睿渊。
他们将睿渊送进了后院的厢房内,等到大夫随着小三子出现后,挽妆才稍微放了放心。
“大夫如何了?”见大夫起身,挽妆也迎上去相问。
大夫捋了捋自己花白的长须,眉宇间泛着浅浅地愁思。“这位公子最重的伤就是背上的那道口子,因为没有及时治疗,现在已开始化脓发炎,不过……好在公子身体底子不错,到底是熬过来了,眼下虽然伤重但也不至于致命,只要能好生调养的,休息两三个月就能好得差不多,休息半年就能痊愈。”
“小三子,随大夫开方子,拿药。”
听闻大夫的话语后,挽妆的心彻彻底底地安定下来,她回过头朝床上陷入昏迷的睿渊看去,还好那人不曾因此丢了性命,让她的所有付出都没有白费。
待一切都安顿后,先前身胖的那名中年男子才向挽妆施礼:“属下荆州分店朱熊见过少夫人。”
“朱掌柜多礼了。”挽妆顿了顿,从一进门开始,她就已经认出了他就是朱掌柜。“少爷遇袭一事,还望朱掌柜暂时不要告知京畿,不要告知老爷。”
“这……”朱掌柜有些为难地看着挽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是不告知老爷的话……”
“老爷年纪大了,若是知道少爷出事,必定着急万分,一切待少爷好转后再由少爷来定夺吧。再者,此次遇袭十分蹊跷,幕后主子是谁尚不清楚,若是消息传出去,怕是会再有什么麻烦,所以朱掌柜,还望您能暂时地封锁这个消息。”
“少夫人考虑周详,朱熊会照少夫人的意思来办。”
“嗯。”挽妆轻轻地点了点头,忽然一阵眩晕袭来,让她差点站立不稳,及时地扶住身旁的桌子才算站定。
“少夫人,这几日想必吃了不少的苦,我已让人备下了另外的厢房,不如少夫人先去歇息。”
“可是……”挽妆揉着头,目光望向床上的睿渊。
“少夫人请放心,方才大夫也说少爷的伤虽重却不至于致命,若是少爷醒来见到少夫人有个什么,倒让我等不好交代了。”
“如此这般,也好。”对于朱掌柜的建议,挽妆没有再做任何的拒绝,“有劳朱掌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