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酒幼时听过很多沽酒的客人说过,上京城的繁华与热闹,因此对这座皇室始终充满了憧憬,也曾经想过很多回爹爹娘亲带自己来此的画面。
可真到了这一天,她却没有丝毫觉得开心。
有的只有不安和惶然。
但是,她已经逃不了了。
“太子妃娘娘,很快就要进城了,太子殿下让属下提醒你,今日或会有些许嘈杂,但莫要担心。”百福将马速减缓了几分,与青酒的马车保持平行。
按照太子殿下的吩咐,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青酒点了点头,“谢谢你。”
虽然她不知道这个人所谓的“嘈杂”是何意。
听到这句感谢,百福微微一愣,沉默的脸上多了丝丝变化,“娘娘不必客气,属下会护殿下和娘娘周全。”
他其实并不担心青酒任何,他只是不愿意因为这个女子而落了殿下的面子。
但是她那与上京城里充满了勾心斗角的而截然不同的话,却让他的心情不自禁地泛起三分涟漪。
他想,若是她乖乖当个太子妃,倒也不是不行。
青酒听到马车外的马蹄声再度响起,便知道这个一直跟在太子身边的侍卫又离开了,下意识地她又将目光贴上了窗帘,眼里带了丝丝焦急与惶恐。
今日出发时,她没有发现师尊的身影。
师尊在哪里?
是在队伍其他的地方,还是……看书喇
一想到某个可能,青酒的心突然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扎了一下,痛得她猛地捂住心口。
可没有等她多想片刻,一道“太子携太子妃回城”的高呼声,打破了她所有的思绪。
青酒蹙了蹙眉头,这就是那个人说的嘈杂?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在脑海里晃过,她的马车便似被什么拦住了,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嘭”地一声撞击,让青酒都不由得愣怔片刻。
可不等她反应过来,马车外面便传来了振聋发聩的声音。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娘娘!”
“恭迎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回城!”
“恭贺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大喜!”
……
接二连三的话冲进马车,让青酒瞬间愣在当下。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
而且,他们怎么会知道?
青酒的眼神里透着丝丝茫然,脸色也在刹那间变得煞白。
这样的话,她今后如何能够摆脱楚琼?
青酒咬紧牙关,感受着袖子里的小黑蛇开始蹿动,手指紧紧地捏在手心,哪怕是指甲深嵌其中映出一道道月牙红都没有发觉。
直到,一道声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
“无事,放松。”
“师尊!”
青酒猛地睁开眼睛,转身看向身后,眼神里透着怎么藏都藏不住的欣喜,几乎喜极而泣。
她还以为师尊离开了。
但她很快就想起了自己身处何处,以及楚琼对她和师尊的“警告”,连忙伸手捂住嘴巴,脸色再度变得苍白起来。
看到这一幕,楚澜的心痛如刀割。
这几日,他一直在看青酒的反应,他想哪怕这丫头唤自己一声,他都会不管不顾,直接将她带走。
管她什么知事明理,去他的孩子心性,那就是他楚澜的妻子,既然过往是,未来也会是,那怎就不能够如今也是?
可偏偏,这个丫头居然强撑着,一路上竟不曾说过一句要他的话!
狠还是她狠。
可是现在……
他到底受不了。
便是没有恢复记忆又如何?就如同自己丢失万年前的记忆那个时候,不也是爱上了她?
而她用的手段是……
诱哄。
当这两个字在脑海里出现时,楚澜仿若在刹那间明白了什么。
是啊,于爱面前,哪有诸多顾忌。
爱了,便去诱哄。
就如同曾经的她,扒拉自己的袖袍,闯进他的府邸,赖上他的马车,枕上他的胳膊……
她想喜爱表现得如此露骨,将欢喜告知得这般明确,那他楚澜于如今的青酒又怎能不行?
打定心思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他,和如今不谙世事孩子心性的她,又有何区别呢?
以一片真心与赤诚的步步为营,又怎能够算作陷阱,又如何能叫卑劣?
想到这儿,凝聚在楚澜心头的那股愁云,困扰了他数月之久的难题,突然间豁然开朗,拨云见日!
小酒儿,既然你也这般痛苦,那么就由我来带你离开这个深渊。
深吸一口气,楚澜将人儿小心翼翼地拥进怀里,察觉到怀里的人挣扎,楚澜手臂的力气更大了。
“别动,小酒儿想让人知道,我在你马车里吗?”楚澜的声音低沉,带着丝丝威胁的语气。
青酒几乎瞬间不敢动弹了。
不,不可以挣扎,不可以让师尊被人发现,不可以害师尊受伤。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青酒告诉了自己答案,
察觉到怀里的人儿安静下来,楚澜的嘴角露出丝丝笑意,拍了拍那纤细顺滑的脊背,柔声安抚:“好了好了,乖……没事的,我骗你的,外面的人不会听到。”看书溂
青酒怔住:“听不到?”
楚澜点头,“嗯,听不到。”
青酒抬起头来,认真地打量了楚澜一会儿,“我们说话也听不到?”
“嗯。”楚澜继续点头,语气笃定。
他想,自己必须得给小人儿吃一颗定心丸才好,他不想接下来的谈话是她处于惶然之中的回答。
虽然,他会带着几分诱哄的成分在里面。
但让楚澜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前一刻还黯然神伤垂泪欲泣的人儿,突然“哼”了一声,“师尊怎可这般戏弄于我?”
楚澜愣住。
谁说他的小酒儿痴傻的?
“没有戏弄于你。”楚澜摸了摸鼻子,“别人听不到是我刚刚才弄好的。”
楚澜开始脸不红,心不跳的打诳语。
“真的?”青酒皱眉。
“真的。”
见楚澜一脸正色,青酒这才撇了撇嘴角,放松下来,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眸子,“师尊当真是坏急了。”
害她差点儿就误会他了。
见青酒这般模样,楚澜终于得意地笑了。
还是这样好,他本就不是真君子。何必故作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