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卫图南准备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却看到楚澜抱着一道身影飞身而下。
看到他怀里昏迷过去的人儿，卫图南呼吸一窒，再也顾不得眼前的震动，三步并作两步，“小酒儿这是怎么了？”
“先上岸。”楚澜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儿，眸子里闪过一抹深邃，转头看了身后的庞然大物一眼。
一人一兽，四目相对，遥遥相望。
一双漆黑如墨，一双鲜艳如血，像是黑暗与白昼相撞，掀起万丈波澜，却又终究归于无声。
楚澜眯了眯眸子，轻轻颔首。
那巨兽瞳孔动了动，巨大的首尾动了动。
瞬间，涟漪四起。
楚澜没有说话，卫图南也不敢开口。
巨兽抬起头颅，目光淡淡地扫过卫图南，最后落向楚澜怀里的人，硕大的身体朝前动了几寸。
“放心，她没事。”楚澜道，“只是消耗过大罢了。”
这句话一出，卫图南明显感觉到周身让人窒息的气压，缓和了几分。
没想到，这次居然又是它出手。
若是上回他还不敢肯定，那么这次他可以笃定：这威风凛凛，看起来气势滔天的巨兽，就是那条小黑蛇无疑了！
当真是没有想到，小酒儿不仅自己有本事，养的一条小宠物，也这般让人瞠目结舌！
且不说它今日如何，便是以那一日他和小酒儿离开蓬莱时，这家伙的战斗力，别说三条鬼鱼，便是再来三百条鬼鱼，那也绝对不是它的对手！
就在卫图南心里唏嘘不已时，下一刻发生的事情，便是让他彻底在海水中凌乱了。
“她……记得我吗？”一道声音在几人身边响起，沙哑沧桑，仿若穿越了恒古的天外之音。
卫图南猛地一怔，愣愣地看向那在海水里晃了晃的巨大身体，荡漾起的水波，让它看起来有几分虚幻的意味。
“它……会说人话？”卫图南嘴角抽了抽，也发问了。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一条小黑蛇不仅会变身，而且会开口说人话？
巨兽扫了一眼卫图南，轻轻哼了一声，眼神里的不屑，即便是不用开口也足以说明一切！
卫图南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
瞧瞧，他刚刚说的是人话吗？这家伙，刚刚说的可不就是人话？
不过，它说的她是谁？
将卫图南的窘迫尽收眼底，楚澜眯了眯眸子，“她不记得。”
虽然那双威严得让人不敢直视的瞳孔没有露出多余的情绪，但谁都能够感受到，在楚澜说完这句话之后，这巨兽的气息都在刹那间变得苍凉。
巨兽似乎还要说什么，楚澜却先一步开了口，“你魂体方归，六元未稳，莫要再多言。”
“罢，吾先行稳固真元，此事，待吾苏醒，吾自行告知。”巨兽点头，说完之后，一道光芒自它头颅的双角处绽放，硕大的身体被光芒笼罩。
楚澜眯了眯眸子，袖袍一伸。
只见一条漆黑的小蛇，瞬间被他收进了袖袍。
了无早已经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得无以复加，一边摇头一边朝后退去，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双目失神。
他一定是在做梦，才会看到这样匪夷所思的一幕。
现在他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这些，哪里会是普通的人？
“不，不……我要去告诉掌座师尊，你们不是人，不是人……”一边摇头，了无一边飞快的朝海面冲去，速度快得竟是比之前快上两倍！
卫图南看着了无的背影，眉头狠狠皱起，果然，这个小人还隐藏了实力。
“不要让他逃了。”楚澜沉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不得心里的万千疑问，卫图南深吸一口气，飞身追上，“是！”
然而，了无明显做好了准备，听到身后的声音，速度居然再度加快！
“王八蛋，居然还敢玩阴的。”卫图南咬了咬牙。
一而再再而三的藏一手，这了无便是今日不杀，留着迟早也是心腹大患！
想到这儿，卫图南终于不再隐藏实力，速度再一次提升。
可这了无不知使了什么招数，眼看着卫图南即将追上他时，他的身体便诡异地扭开，再一次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你追我赶之际，深蓝的海水渐渐变浅，最后隐隐透出一阵光。
终于到了！
此刻的了无，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光，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只要再一个呼吸，他便能够出海，当即，速度又一次加快！
卫图南也发现了了无的变化和眼下的情况，狠狠地骂了一声后，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狠狠捏碎，再一次冲了上去！
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而了无，也似乎用尽了全力，速度居然在此刻慢了下来……
卫图南眼神沉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小酒儿给他的宝贝，居然浪费在了这么一个渣子的身上，这让他如何能不恨！
身后的威压越来越重，杀气沉沉，如同天罗地网。
了无咬了咬牙，准备拿出身上最后一道宝贝，予以回击。
只要他冲出水面，就有生还的机会！
可就在最后一刻，他后悔了，因为……
“掌座师尊就我！”感受着水面熟悉的气息，了无脸上大喜，连忙将宝贝收了回去。
他发现了这些人的大秘密，只要告诉师尊，必然能够换回信任！
卫图南没有想到了无最后还会来这么一出，冷冷一笑，“别说师尊，便是此刻，你们的老祖在，也救不得你！”
说完，卫图南步子狠狠一踏，颀长的身体直冲海面。
他看得出来，了无虽然提了速度，但是对自身的损耗也极大，能够撑到此刻，已时强弩之末。
而让一个人最绝望的事情，便是让他在自以为最有希望之事上落空。
但是，让卫图南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有人比他更先出手。
而这个出手之人，正好就是被了无当成救星的——元牟。
手掌落在了无的头盖骨上，凌空而立的元牟笑得一脸温和，“乖徒儿，是你叫为师？”
“师尊，弟子有事要禀告，我发现他们……师……”了无话没有说完，笑容尚在，人却已经没了气息。
看着那直直掉落海面的身体，元牟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带着无比的惬意，从怀里拿出帕子轻轻擦手，“哦？那你去和阎王禀报罢。”
这悠然闲适的模样，哪里像是刚刚杀了一个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