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微漾,吹得人衣袂飘飘,正是入眠的好时候,半靠在树枝上的卫图南看着头顶的月亮,忍不住眯了眯眸子。
有道是,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何曾照古人。
而他,却是见到了跨越千年的月色。
却也不知,这究竟是有幸,还是不幸。
就在他准备闭上眼睛,好好享受月色的柔和时,一道急切的脚步声传入耳朵。
“卫将军,你可有看到水蓝和云雀?”风止抬起头,半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看着头顶悠然闲适的男人。
“不曾。”卫图南眉头一挑,旋身坐起,“她们怎么了?”
“不知道……她们说去找族里的女人给孩子弄些奶水,可到了现在还不曾回来……”风止一边说一边喘,“我刚刚已经把周边都寻了一遍,都没有她们的影子。”
“去了多久?”卫图南心里一惊。
“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风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要不是已经这么晚了,他何至于去找。
卫图南皱了皱眉头,“你们那什么水蓝是这里的族人,还是个少族长,云雀也有些拳脚功夫,不会出事,且明日再看看,你先回去照顾好你家两个小主子。”
风止咬牙,垂下眸子:“可是小殿下是跟她们一起走的。”
“什么?”听到这句话,卫图南终于坐不住了,飞身落地,“她们带着孩子一起去的?”
“还有木青一起。”风止点了点头。
卫图南的眸子瞬间沉了下来。
难不成真的出事了?
之前他怀疑琴先鬼鬼祟祟有所图谋,故而特意跟了他一阵,直到看他进了屋里,布了阵法修炼自己才离开。
按照时辰来说,不会是他……
可这巫族之地,不是他还能够是谁呢?
“卫前辈,此事,要不要禀报给殿下和娘娘啊。”风止急得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告诉他们有何用?”卫图南深吸一口气,在地上踱了几步,猛地站定,倒吸了一口凉气,“慕容春来!”
他怎么,把这个混账小子给忘了?!
小酒儿生产进去洞穴那日,正好碰到那小子从里面出来。
看着那小子垂头丧气的模样,自己并未多想。
可现下看来……
“你在这儿看着,我去寻她们。”卫图南眸子里多了几分冷意,留下一句话瞬间融入黑夜。
风止看着卫图南的背影,心悬在了嗓子眼,忍不住双手合十祈祷,一定不能有事!
又半个时辰后。
人依旧没有回来。
风止看着那洞穴,内心天人交战不休,最终还是朝里面跑去……
“不是让你这些日子在屋里养伤,出去做什么?”听到房门被打开的身影,正盘腿坐下的琴先瞬间皱了眉头。
这屋里,他布下过禁制,不用转身他都知道进来的是何人。
“先生恕罪,我给你把你想要的人带来的。”来人的语气虽然恭敬,但并不怕他。
“什么是我想要的……”琴先不耐烦地转身,却在看到慕容春来怀里抱着的人儿时,猛地怔住,紧接着站起身来,“你……你从哪里带回来的这两个孩子?”
看着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自己身边的人,慕容春来眼里闪过一丝桀骜,语气却十分平淡:“趁着人离开时,打晕了照顾他们的两个侍女,带回了他们。”
“你怎敢!”琴先倒吸一口凉气,“把孩子给他们送回去!要快!”
“你不是恨她吗?”慕容春来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子。
从出来的那一刻,在看到章青酒靠在楚澜怀里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他都不可能再赢了。
“谁说我恨……”琴先咬了咬牙,话说到一半却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快,把孩子给我。”
“你要做什么?”虽说慕容春来的语气说得颇为“狠毒”,但真当琴先伸手出来时,他却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充满了警惕。
“口是心非的东西,活该你得不到她的心。”琴先乜了慕容春来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说完,手臂抬起,手指在慕容春来身上轻轻一点。
待得慕容春来察觉到时,已经晚了一步!
想要伸手去将孩子抢回来,可被点了穴的他,哪里还能够移动半分!
最后,他眼睁睁地看着怀里的孩子被琴先抱走,看着琴先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你别伤害他们!”用尽所有的气力,慕容春来却只能够从喉咙发出如穷途末路困兽般沙哑的低吼声……
琴先抱着怀里的孩子快速朝巫族深处走去,他能够感受得到自己的手臂在颤抖,心脏也比这几千年的任何一刻都要跳得厉害。
他必须要去验证一件事情。
卫图南刚从琴先的房间出来,便看到迎面疾速而来的两人,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你们怎么还是来了?”
“孩子呢?”楚澜面色沉冷,直勾勾地盯向屋里。
“我来晚了一步,琴先不在,他把孩子带走了。”卫图南眯了眯眸子,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
他原本是想快些将孩子带回去,楚澜不知道,此事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是巫族大长老,当年的情义,他不可能看着琴先真走上不归路。
可现在这事闹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劝住盛怒中的楚澜。
咬了咬牙,卫图南道:“琴先隐藏了行踪,不知道去了哪里,怕是得分开寻。”
随着一句话落下,楚澜的身上明显多了一股杀气。
这感觉,饶是卫图南都忍不住头皮一麻。
就在这时,章青酒突然拉住了楚澜的胳膊,“或许,我知道他在哪里。”
“你知道?”卫图南惊了一下,大喜过望:“丫头,你那什么的推衍术回来了?”
他之前虽一直听说,但还从未见过小酒儿的本事。
“嗯。”章青酒点了点头。
推衍的功力确实回来了,但得知琴先会在何处,却并非是因为推衍术。
只现下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看着身边的男人越发凌厉的气势,章青酒轻声安抚,“孩子暂且没事,不必担心。”
狗男人,也不知道是谁之前一脸的不乐意见孩子,却又在得知孩子不见了的时候,脸色惨白,连衣裳都未整理好就急着往外赶。
章青酒一边在心里诽谤,一边暗暗给楚澜整理了一下折叠在一起的衣袖。
口是心非的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