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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的天空,火红的夕阳,黄沙依旧滚烫,战马踏在上面轻而易举地扬起一阵烟尘,遮天蔽日,如梦似幻。

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军营四周瞬间卷起一阵黄沙,待得黄沙渐落,众人只看到一道身着白袍银甲的背影……

另一侧,军营中心主帅帐篷内,一身风尘仆仆的火舞单膝跪地,虽脸上带着明显的疲倦,但看向背对着自己,正望着地图的那道身影的眸子却充满了欣喜,“殿下!属下幸不辱使命,已将丘狄贼子驱除至龙象山脉之东!”

一听到他这么说,站在楚澜身边的风止眼睛都亮了,忙不迭地上前一步,“真的?太好了!”

屋里其他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明显激动了起来,紧皱的眉头如久旱逢甘霖的青草舒展开来。

甚至有将士忍不住喜极而泣,涕泗横流。

无怪乎这群铁骨铮铮的汉子如此激动,实在是这个消息,他们已经等了太久!

从出征之日算起,这场鏖战,已经将近七个月,从白雪皑皑到炎炎烈日,从棉衣厚甲到青衫短打,你进我退,你追我躲,你休我攻,三十六计,步步为营。

谁都不曾想到,小小的丘狄,这回居然能够杀出如此强的战意!

更遑论前一阵子,不少将士因离家太久而开始出现厌战情绪,若非太子殿下足够有威慑力,只怕这军心早已涣散!

好在,这一个月来,捷报频传,这才再一次鼓舞了大军的士气。

而此次维系了足足半个月的龙象山之役,无疑是最为惨烈的一次,也是足以定出胜负的一回——

龙象山地势诡异,已近丘狄边境,明明是大漠黄沙,偏偏此处竟有毒瘴环伺,丘狄贼人,只要躲回这龙象山,大徽便莫要再想踏入分毫。

而这回,可谓是扬眉吐气,不仅报了这几十年的耻辱,更是给了大徽将士们前所未有的信心!

既然龙象能破,何愁无法攻下丘狄?!

火舞也是一脸的喜悦,看着缓缓转过身来的楚澜,眸子里充满了虔诚。

若是说过往在上京城,他看到了眼前之人的文韬之智,那么此次丘狄战场,则让他见识了太多武略之谋!

深吸一口气,火舞再次开口:“殿下,丘狄大军与我方对峙半个月之久,早已马瘦粮无,我军只消整顿一日一夜,便可再次发起攻势,届时不怕丘狄不破!”

回到战场上的火舞,眼神多了几分在上京城所没有的战意与凛然,更多了几分势如破竹的冲天气势,却也少了几分往日里的柔和与细腻。

以至于,他没有发现自家殿下在一片欢欣鼓舞的场面里,虽然开了口,说了话,但那眼神都不曾晃动,“先回去歇着罢,龙象山一战,有功者皆有赏。”

“多谢殿下!”火舞欢喜跪地叩谢。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不在意功名,但是他不能够让其他的将士寒了心。

哪怕是再论功行赏,也抵不过战争的惨烈。

可这却是,战争中唯一一点儿公平性的东西了。

待得火舞退下后,其他的将士也纷纷行礼退了下去,楚澜的营帐外,很快传来了众将士对火舞恭喜道贺的声音。

营帐里,楚澜眯了眯眸子,复又缓缓转身,目光投向了那张偌大的地图——那是一张,不仅有着大徽,丘狄疆域的版图,里面还有一片汪洋大海和诸多未曾标记的区域。

可再仔细看,却又发现其实并不竟然。

虽然可以看得出来这是大徽的疆域,可偏偏上面未曾标明大徽的字样。

风止按捺住跟着出去问问火舞是怎么样赢了这场战役的冲动,转头朝楚澜行礼,“殿下,你已经三天没合眼了,既然这龙象山之战已胜,还请殿下保重玉体,早些歇息罢。”

说道最后,风止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变得担忧起来。

他不知道为何太子殿下这三日不睡,整宿整宿地一个劲儿盯着那一个月前木青带回来的地图。

但是他知道,殿下若是再这样熬下去,身子绝对承受不住的。

可谁知,这一回还是和过往的几日一样,楚澜仍旧只是淡淡地回了他一句,“无碍。”

便没了下文。

风止心里一急,眼圈都红了,下意识地就要跪下请求,就在这时,营帐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风止转头看向来人,不由得大喜过望,连忙过去,“木青你回来的正好,您快帮我劝劝殿下,他已经……”

“风止,你今日的话,格外的多。”楚澜平静地转过身来,语气不疾不徐,却足够将风止没有说完的话堵在喉咙里。

好在几个人到底熟悉,木青一看到他的一副焦急上火的模样,便知道他要说什么,清冷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叹息。

有些事情,哪里是他们能够决定得了的?

木青垂下眸子:“殿下,慕容春来到龙象山了。”

听到这个消息,饶是正焦虑不已的风止,也不由得心里一喜,连忙搭话道,“他是准备来送死啊?来得正好,看火舞明日如何取他项上人头!”

对于这个慕容春来,风止可谓咬牙切齿地痛恨。

若非是他,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木青也道,“风止说得是,火舞已在龙象山布下天罗地网,只消他一旦踏进,绝对有去无回!”

风止猛地点头,心想这一下殿下总算能够去睡觉了罢!

可偏偏,任由他们两个一唱一和,营帐里的另一个人却怎么都没有开口。

木青微微一怔,莫名的觉得事情不妙,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只见那不知在地图前伫立了多久的身影,突然转过身来,朝外走去,“给本宫备一队精锐人马,进龙象!”

“殿下?!”风止猛地怔住,“殿下这个时候去做什么?不是明天夜里才攻山吗?火舞他们刚刚歇下……”

边境的风很大,到了夜晚便更是凛冽,不等他说完,便被人打开营帐帘子后,灌进来的卷着沙子的风给堵住了嘴。

“呸呸呸——”风止一边吐沙,一边朝木青猛地使眼色,虽说不出话来,但木青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

轻轻叹了一口气,木青向来冷然的眸子里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怅然,“风止,有些事情,我们黑还是别管了罢。”

与其说殿下是想攻下丘狄,不如说他只是想找那个躲了他六个月的慕容春来,求证一件事情。

这场战疫,本就是为一人而来。

他们家的太子殿下,是动了情的疯子。

可这句话,他怎么敢说?

是夜,大徽营帐内,除了极少数人,没人知道太子楚澜仅带了一小队人马,出了大营,直奔龙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