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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正踏入镇国公府时,章青酒才明白,何为奢靡。

微亮的月光下,假山活水锦鲤池,花团锦簇暖屏风。

水榭楼台接踵而至,坐落府中的各个角落,当真是比之皇宫的后花园都不遑多让。

便是地牢,都比上京城的大上一倍。

不过……

从精铁铸造的楼梯下去,章青酒看着独自被关在一座牢房里的镇国公,踏着步子悠闲上前,嘴角轻轻一扬,“镇国公大人,我今日明白了一个道理。”

镇国公早就听到了章青酒的脚步声,此刻的他盘腿正坐在牢房的正中间,闻声头也不抬,冷冷一笑,“妖女!”

“我知道了,何为作茧自缚,自掘坟墓。”章青酒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语气越发的轻快,说道最后便是尾音都扬了起来。

楚澜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雀跃的步伐,眸子里闪过三分无奈,七分宠溺。

镇国公一听,哪里不知道这是在嘲讽他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打造了这座地牢,最后却“成全”了自己?便是再怎么不想搭理她,也不禁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章青酒见他如此,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别激动嘛,我算过了,今夜还不算是你的大限之日,长夜漫漫,不如咱们来聊个三个铜板的天?”

“你……”镇国公呼吸一窒,脸色瞬间被胀得通红,“妖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夫若皱了眉头,那就不姓谢。”

听到这句话,章青酒猛地愣住,后退一步,眼神充满了诧异:“你脸皮这么厚,姓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啊。”

镇国公哪里受过这样的气,瞪大眸子气血上涌,猛地扑了上来,手中的链条都被他扯得哗啦作响,“妖女,当真是个妖女!”

章青酒见镇国公开始身体颤抖眼神迷乱,眸子闪了闪,突然伸手一挥,只见原本还瞪大眼睛怒不可遏望着她的人,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眼前这一幕,让楚澜微微一愣,下意识地便朝章青酒看去,恰好此刻章青酒也朝他看了过来。

“我待会儿再同你解释。”和楚澜交代一声,章青酒轻轻呼了一口气,便闭上了眸子,双手结印落在心口,再缓缓按向镇国公的眉心。

镇国公他害了章台柳,那便是欠了章台柳一条命,身为与章台柳有血亲关系的这具身体,她便可以以章台柳的死为媒,通过“引灵之法”的手段,求得某些真相。

只是,这个时限,只能够在至亲之人死去的半个时辰内使用。

而且一旦开始使用,仅能维系九个呼吸。

这一招,她前世不曾用过,不知生父生母为何人,便无人可用,也无需使用。

这一世,便用这一招……送章台柳最后一程罢。

也算是,为他报了仇,帮他的阴灵积德。

看着镇国公灵台里越来越迫近的虚幻小人,章青酒深吸一口气,左手的印记再度变化。

是非成败,就在此刻!

楚澜只看得眼前的女人不断地变换着手中的印法,这种感觉莫名的让他熟悉。

但是他可以肯定,自己曾经没有见过。

第三个呼吸结束,章青酒得到了第一个答案。

永芳镜之事,镇国公谢家,果然知晓!

第五个呼吸停下,第二个答案:祈福宫之诡异,乃谢家特意为之,要的就是控制大徽气运,夺谢家之紫气龙恩!

虽然这个答案早已明了,但真当她在镇国公的灵台中确认时,还是忍不住乱了心神。

第七个呼吸开始,章青酒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此次雍州之难。

这一回,灵台中的小人没有像方才那般快速给出答案,而是晃了晃,接着便开始透明。

这是承载不了要消散的节奏……

章青酒脸色微微一变,手中的印记再度转变。

最后一个呼吸眼看就要结束,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模糊的影像终于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紧接着,便是“轰”地一声,灵台中的小人彻底消失。

“阿酒!”楚澜呼吸一窒,飞身上前接住章青酒摇摇欲坠的身子。

章青酒踉跄后退一步,猛地睁开眸子,眸子里有凝重,也有欢喜,“我知道了,楚澜,我知道了!”

对于章青酒的话,楚澜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神色变了又变,上上下下将人左右打量了一番,“可有受伤?”

章青酒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有些冰凉的脸,不用想都知道她此刻定然是脸色苍白。

拉住楚澜的手,章青酒微微一笑,“有事的是他,不是我。”

说着,章青酒让开了身子。

只见方才还张牙舞爪的镇国公,此刻正倒在地上,眼神呆滞,四目无神,一脸痴呆的模样。

楚澜扫了一眼,眸子寒了几分,冷冷地吐出四个字,“死不足惜。”

虽然早已知晓楚澜对镇国公变成这副模样不会追究,可看着他眸子深处的冷意,章青酒却莫名的有些不安,但等她认真去瞧时,却又看不出丝毫端倪,最后只好拉了他的手,淡淡一笑,“走吧。”

二人重新回到屋里,风止正在门口等候,章青酒看了楚澜一眼,开口唤了他进来准备笔墨纸砚,不一会儿就画了一幅画出来,“你带人到镇国公府里搜一遍,务必找出这样东西。”

风止接过画纸,发现章青酒眼神是前所未有地认真,原本到了嘴边的询问便咽了回去,仔细地看了一眼那酷似一个罗盘似的东西,应了一声便领命出去。

待得风止离去后,楚澜缓步上前,“阿酒,现在可否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要寻的东西,又是什么。”

章青酒眯了眯眸子,没有打算瞒着楚澜,“那个东西,叫移星盘,就是它将黔州和雍州的风水变化至此。”

“移星盘?”楚澜眉头微微一皱。

“是。”章青酒轻呼一口气,眸子里多了几分凝重。

若是移星盘和永芳镜都是他所为,那之前所有的事情便都有了定论。

无论是祈福宫的落地阶,还是楚澜的改命术,亦或者是闹得家宅不宁,收集天下女子怨气的永芳镜,还是此刻的风水气运,都是镇国公一脉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所为。

可偏偏,以镇国公的记忆来看,这个移星盘只是多年以前便在了谢家,而他并不知晓其用途……

所以,真正操纵这一切的,并非谢家。

谢家,也不过是一具傀儡罢了。

主谋,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