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娇娇软软的伏在他怀中求他,他的心一下子便软了下来,那一股醋意也让从心底蔓延上来的甜蜜给遮盖住了。
“你放心,你没说我也一直叫人暗中注意着他,我保证他不会有事的!”年东南放缓了声音说道。
要不然,媳妇定要在心里记着他一辈子,不用想他都能想到那个位置肯定任何人都动摇不了、取代不了,他可没那么傻!
春霞这才放心,冲他温柔一笑。
转眼过了十天,春霞、胡太医等与军医们里里外外、彻彻底底的彻查了一遍,瘟疫彻底的好了,再无复发的可能才。
于是,春霞一行人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相对于胡太医、岁清等人的归心似箭、恨不得三呼万岁,春霞的心中却是沉甸甸的充满着不舍和离情摹。
她很想留在这儿,留在他的身边,却也知道这是万万没有可能的。
临别前夕,两人皆是一宿未睡,缠绵之后又相拥着说话,直说到天色渐渐的亮起来,屋子里的一切由朦胧变得真切。
“路上要小心,别急着赶路,如今天气还好,慢一点没要紧,别把自己累坏了。到了京里别忘记给我来信,还有,请老太君放心,我定会安然回去侍奉她老人家!”年东南再三的叮嘱着,深邃漆黑的眸子仿佛黏在了她的身上移也移不开。
春霞勉强笑着点头答应,柔声道:“你自己也保重!也不知什么时候这一场战争才会结束!这往下去没有多久,气候越发不好,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忘了,我和老太君都等着你回去呢!”
“我会!”年东南揽她入怀,紧紧抱着。
“你忙你的去吧,别送我们了!我不想要你送!”春霞默默的伏在他怀中半响,忽然轻轻说道。
离别太苦、太心酸,她担心自己会失控。
年东南心中何尝不是同样的想法?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消失在自己的眼帘中,渐渐的仿佛与天边的地平线相接一处,如同钝刀子在一下一下割身上的肉。这种感觉,他跟她一样都很不喜欢。
“好!那我不去送你了,宝贝!”他低头又去吻她。
她柔顺抬头承接,唇齿交缠,相交的还有彼此的气息和灵魂,仿佛要将彼此的味道带走。
车队马队终于缓缓出城,在一队铁甲兵的护送下,缓缓朝着京城的方向出发。这一队铁甲兵共三百人,将送他们出陕西境内。
轻轻掀开车帘一角,看着这些人,春霞的心中略略安定,仿佛,他们就是她和他之间联系的纽带一般,又他们在,她似乎还没有离开他而去。
回京无需着急,加上在军营这么多日子着实辛苦了,众人赶路不徐不疾,打尖住店十分勤快,优哉游哉,倒更像是远游。
一直到了十月底,才回到京城中。
胡太医作为领队之人,在岁院判的陪同下进宫面圣,详细的讲述了这一次处理瘟疫的经过。皇帝尽管早已得到了瘟疫已经治好的消息,此时亲眼看到胡太医等回京、亲耳听到他细述事情经过,感觉又自不同。龙颜大悦,所有人等官升两级,皆好好褒奖重赏了一番。
春霞已经是一等诰命夫人,封无可封,除了赏赐的金银古玩玉器锦缎无数之外,特赐双鸾点翠嵌珠金冠一顶、赤金鸾凤钗六对、金镶玉如意头璎珞项圈一个——这些都是郡主身份才能使用的东西。
春霞并没有随着胡太医等进宫叙事,进了城之后就回府了。
年府早在几天前便得到了消息,出乎她意料的是,老太君在廖氏、蔡氏、许嬷嬷、方嬷嬷等的陪同下,竟亲自在门口迎接她。
春霞下了马车大惊,慌忙上前拜见老太君,道:“老太君,您老人家怎么也出来了?您老如此,孙媳怎么受得起呢!”
老太君微微弯腰亲自将她扶了起来,笑道:“受得起、受得起!如何受不起?这一回你为朝廷立了大功,可谓巾帼不让须眉,这全京城里头哪一家的女子能比得上?这也是为我们年家增了光!你一路辛苦了,来,快进屋!”
“老太君您太抬举孙媳了,孙媳这点儿本事不过是恰好能用得上罢了!”春霞忙搀扶着老太君,众人簇拥着一同进去。
廖氏、蔡氏落后几步,相互使了个眼色,面上神情显然不以为然,默不作声的跟在后边。
进了府门,老太君便上了软轿,众人一路随着前往广藤院。春霞心中“咯噔”一下,不由暗暗抬眼打量老太君。
这一打量,心中微凉。不过短短数月,老太君头发几乎全白,眼角的皱纹深刻而松弛,面上肌肤黯然无光,整个人看上去弱了许多。
这种弱不是别的,而是上了年纪的人由内至外透出的那种精神和身体的若,就好比快要燃尽的蜡烛,虽然仍在发着光,但是那光明显暗淡了许多,微微一丁点的风便摇摆个不停,叫看的人暗暗揪心。
身为医者,她比任何人更看得透生老病死的人生规律,这是所有人都无法逃脱的、殊途同归
tang的唯一终点。可是,看到老太君此时颤微微的衰弱样,仍眼中一酸,心里头针扎似的难受。
老太君的身体,很难说能熬到什么时候了!
老太君却浑然不觉什么,一路笑着偏头与跟在旁边的春霞说话,春霞忍下心中的酸涩,勉强打起笑脸同她说笑。自然都是捡好听的说。老太君不时愉悦大笑。
到了广藤院,春霞忙亲自搀扶了老太君下轿,扶着她进了屋子里。
说了几句话,老太君便将蔡氏、廖氏打发了出去,笑道:“好了,这人也接回来了,总算是叫人安心了!这些日子你们也辛苦了,回去歇着吧,这几日都不必过来请安了!春霞,你留下同我说几句话,等会儿也回去好好休息去吧!”
蔡氏、廖氏心中不悦,面上也不悦,只是不敢不听老太君的,只得答应,施礼告退。两人心中都觉十分不快,这算什么?生怕她们听了体己话去、所以急巴巴的赶人吗?老太君也太偏心眼了些!真正叫人心寒呐!
春霞见状不用问也知,她不在的这几个月中定然发生了点什么事,而且绝不会是好事。
“看到你平平安安的回来,老婆子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老太君斜斜的躺靠在金丝楠木软榻上,握着挨自己坐下的春霞的手,轻叹着道。
“这些日子,让您老人家担心了!”春霞回握了握她的手,皮肉松弛而微凉,让她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阵难过。
“呵呵,我倒还好!柏夫人常过来陪我说话解闷儿,你那干娘还真是不错!帮了我不少的忙呢!”老太君又笑道。
一般别的妇人,谁肯轻易插手别人家的家务事,可这位柏夫人却没有那些讲究,如果没有她帮忙,许多事情她处理起来还真是麻烦,可见她是真心维护她这位干女儿的。也侥幸有了这层身份,她也不能说是外人,即便在年府上做什么,也没人能指责她什么!
春霞甚感意外,便笑道:“干娘她性情爽快、为人热情仗义,有她陪着老太君定是好的,回头我要好好谢谢她。”
“那是自然!”老太君笑笑,便又问起年东南的情况、问起这次治疗瘟疫的过程。
春霞见她精神有些倦怠了,也不知在府门口等了多久,便简单的说了一会儿,反复的笑着强调年东南好、很好、非常好,随后起身告辞。
老太君也没留她,点头笑道:“赶了一路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我让许嬷嬷过去将事务同你交割清楚,今日便好好歇着吧!府上一切照旧,并没有什么。”
春霞答应了,施礼告退。
回到了敬一堂,梳洗更衣已毕,靠坐在暖阁中舒适的榻上,温馨的家的感觉油然而生,一路走来,仿佛悬在半空的心终于彻底的安定了下来。
原来不知不觉、不知何时开始,她内心深处已经把这儿当做自己的家了……
略歇了一个多时辰,眼看离晚饭还有好些时候,春霞便唤了方嬷嬷进来说话。
方嬷嬷这几日早已将要禀报的事情都整理好,一一的同她说了。正如老太君所言,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这前提是好几次的苗头都被老太君及时发现压制了下去。
“这些日子辛苦老太君了!她老人家一把年纪还要为这些琐事操心……”春霞不由轻叹。
老人家既要镇住这阖府心怀鬼胎、时时刻刻想着弄事的牛鬼蛇神,又要担心她和年东南的安危——那些别有居心的人,只怕不知有意无意在她耳边说了多少耸人听闻、空穴来风的坏消息,老人家纵然不全信,心里头肯定也是更增担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