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儿子不知怎么碰上这位年夫人了,肯定是发生了一些什么事儿,自家儿子爱胡闹恶作剧,但并非心狠手辣弑杀之辈。换句话说,他并不想让年夫人死……
这叫什么事呀!
太子心烦意乱,拂袖而去襞。
太子妃叫了声“殿下!”忙拉着儿子跟上。
那嬷嬷软在地上根本起不来,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见了,使个眼色,两名小太监将她架了去。霎时间众人走的干净。
年东南瞧了楚王一眼,拱手道:“若无旁事,臣也告退了。”
楚王眸光轻轻掠过春霞,点点头笑道:“永安侯请吧,别叫年夫人感了风寒着凉了!”
“告辞。”年东南顿时眸光微沉,拉着妻子离开了。不知为何,同样的话从太子口中说出来他不觉得什么,可从楚王口中说出来,总觉得,总觉得——
反正就是不对劲竭。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两人哪里还有心思去看什么比赛?叫人向帝后二人分别禀报一声,寻了处空荡的闲置宫殿匆匆换了衣裳,便先出园回府去了。
“你怎么也会去那儿?”马车上,春霞这才问他。
年东南握着她的手说道:“是蓝玉公主叫人跟我说的,说你背荀贵妃的人传去了。我担心贵妃会刁难你,所以就想过去打听打听。没想到恰好听到皇长孙出事,便与太子、太子妃一同过去了。”
更没想到,这事儿居然也牵扯到了你……
“你没事吧?到底发生了什么?皇长孙怎么会说出那些话,着实令人费解……”
对自家儿子多少有几分了解的太子和太子妃尚且被儿子一番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晕头转向,何况年东南?
春霞不由“扑哧”一笑,无奈道:“这可叫人怎么说呢!说起来真正是——我告诉你了,你可得答应我,对外半个字也不准说出去!不然的话,保不准不会传入那位小祖宗耳中,万一他恼羞成怒起来,天知道又做出什么来呢!”
“媳妇,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年东南困惑的抬起头。
“你得先答应我,我才能说!”春霞好笑起来。那小祖宗显然是个好面子的……
年东南瞧着她无奈笑笑,抚着她的脸轻轻捏了一下,瞪她道:“亏你还笑得出来!若皇长孙当时一口咬定,咱们的麻烦就大了!好好好,我答应你,你快说吧!”
春霞一笑,这才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年东南。
年东南听毕半响回不过神来,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坍塌了。
虽然他早就听说皇长孙调皮,不肯受教,可转念想想他到底还是个孩子,皇家的规矩又多,拿皇家规矩那一套来约束他,他做不到便说他调皮,想必也没什么的。
谁知,他是真的调皮。调皮得近乎荒唐了!
这可是东宫太子爷的嫡长子啊,储君之后的储君啊,年东南嘴角抽了抽,简直没法想象将来这孩子坐在龙庭上的情景……
“皇长孙这气性,也太大了些!”年东南半响憋出这么一句话,后怕的叹道:“幸好他后来改了口,心肠还算不坏!”
春霞笑道:“我也是赌一把,太子仁义,太子妃宽厚,想来他们的儿子也不会太差劲!他不过是个好面子的小孩罢了,骨子里并不像个恶毒之人。”
年东南点点头,说道:“放心,这件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你既然当众说了他是不小心失足落水,而他后来也承认了,那就是失足落水!”
想了想年东南又有点后怕的道:“以后如果再看见他,记得躲远一点。”
“这话你得自己记住!”春霞笑道:“我能见他几回?今日也是太巧了!”
年东南不禁微微一笑,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听说自打去年这位小祖宗开始上书房以来,前前后后赶跑了八名先生!闹腾起来,他还真是不挑人!”
如果他心血来潮的时候遇上自己,还真难说会不会弄出点什么名堂来。
春霞听毕,忍不住“扑哧”又笑了。
再说东宫里,皇太孙重新沐浴梳洗换好了衣裳,太子妃不放心又命传了太医来将儿子全身上下内外细细检查诊断了一番,到底央着太医开了一副定惊安神汤吩咐人去熬了,这才觉得心里头安定了些。
今日跟着太子的两名太监、两名宫女以及那名嬷嬷此刻统统垂首跪在地上,听候太子妃发落。
皇长孙百无聊赖懒懒散散的躺在榻上,听着自己的母妃苦口婆心的数落,不时还拿帕子拭泪。
皇长孙听得心里烦躁,索性闭上了眼睛装睡。
太子妃好容易发落完,见了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又气又心疼,想着今日之事那么凶险,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该怎么办?再想着他往昔种种劣迹,想着从前刚会走路刚会奶声奶气叫“母妃”时的乖巧,想着再这样下去往后可怎么办……
想着想着,太子
tang妃心中一酸,忍不住抬起帕子捂着脸悲戚的痛哭了起来。
众人猛然听到太子妃徒起的哭声,无不吓了一跳,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奴才更是胆颤心惊,瑟瑟发抖起来。
主子心情不好,他们这些等着被发落的奴才还能有什么指望?留得半条命在就不错了!
太子妃这一哭越哭越伤心,普通宫人不敢劝,只有她的奶娘秦嬷嬷和大宫女清荷、碧荷上前小声苦劝。可太子妃这是心病,哪里能轻易劝得动?越劝,那泪水越发哗哗的流。
皇长孙也惊讶了,骨碌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挪过去扯了扯太子妃的袖子,叹了口气十分无奈的说道:“母妃,您别哭了好不好,大不了我把今日的事告诉您还不行吗!”
本宫就是为这个哭的?太子妃一怔,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上不来!
看着儿子睁着乌亮亮的眼睛望着自己,太子妃心又软了,忍不住一把将他揽入怀中紧紧抱着,一边哭一边道:“牧儿,你是母妃的命根子呀!牧儿,你答应母妃,往后再不这样了、再不胡闹了知不知道?母妃可禁不起你这么吓唬了!你这是在要母妃的命呀!”
“我不是没事嘛!”皇长孙微微仰头,乌溜溜的一双眼睛瞅着母亲,那神情要多无奈有多无奈,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叫人有种想笑又不敢笑的感觉。
“那要是有事——可怎么办!”太子妃仍旧擦拭着眼泪。
又来了!皇长孙没法,便变了嘴,任由她哭诉。
太子妃自己发泄了一通,见他也终于肯老老实实的坐着听自己的话而不是像先前那般无视自己,自觉一番良苦用心总算得到了些许安慰,心中便好受了许多,这才眸光一沉,问他道:“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老老实实的跟母妃说实话,不许撒谎!”
生怕他不听话,太子妃又正色道:“你可知道那位年夫人是谁?是永安侯的夫人,永安侯是年大将军的儿子!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务必把把事情说清楚了,听见了没有?”
听到“年大将军”几个字皇长孙眼睛一亮,忙问道:“是去世了的年大将军的儿子?”
“……”明明是在说年夫人,他却说年大将军的儿子,这孩子,好像抓的重点永远跟她不一致。
“对,就是他们府上!”太子妃只得点头。
皇长孙眨了眨眼睛,便说道:“那位年夫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啊,我站在湖岸看鱼,一不小心脚下一滑就掉了下去。我在水里扑腾的时候看见她站在岸上,我以为是她推我呢!后来想想才知道不是。”
“真的是这样?”太子妃将信将疑,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对,就是这样!”皇长孙用力点头,一口咬定。心中暗想,哼,算她识趣,懂得帮自己遮掩。
“那,你先前为何要那样说?后来又为何改口?”太子妃又问道。
“我先前刚醒过来,脑子还不是太清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么说了。后来看见她那么狼狈,想着肯定是她救了我的,再仔细想想,才想明白怎么回事。母妃,若真是她推我,她干嘛还要救我呀!再说了,我们无冤无仇……”
“皇长孙殿下,”那嬷嬷心中大急,忽然抬起头颤声说道:“那可不一定,没准,没准她就是故意推您下水,再把您救起来,不就是大功一件吗?”
“嬷嬷的心思真的是与众不同!”皇长孙似笑非笑瞅了地上跪着的嬷嬷一眼,向太子妃道:“母妃,这么有心思的人,在儿臣身边伺候真是大材小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