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对了!”杭东南呵呵一笑,低头在她额头上蹭了蹭。
次日春霞回到家里,跟爹娘把这事儿一说,左光和杨氏都惊呆住了。左光有些傻眼的不相信又问了一遍:“吴家?哪个吴家?吴家的谁?”
杨氏便白了丈夫一眼说道:“小霞不是刚说了吗?就是她干姐姐家的那个吴家,吴家的二少爷,要娶你女儿做妻子呢!”
门口传来低低的“啊”一声惊呼,三人望过去,彩霞扶着门框仿佛有些无力,脸色苍白神色怔怔,猛的扭头便上楼回房间去了。
杨氏叹了口气不语,左光也不做声。
春霞便将吴家几位主子的情况大致说了,尤其细说了吴二少的情况,便道:“这件事儿还得爹娘来拿主意,你们便给个准话吧,明日我好回吴家去。熹”
“那,那你是怎么觉得呢?”杨氏问道,左光也点头。两口子此时心里的震惊意外和纷乱丝毫不少于昨天彩霞刚听吴大少奶奶所言的时候。
“我啊,”春霞便将昨天自己对杭东南说的话再说了一遍,然后两手一摊,为难道:“我也说不准啊,毕竟,这将来的事儿,谁能说得准呢!”
杨氏脸上神色犹豫不决,终是叹了口气道:“吴家门槛太高,只怕我们家攀不起呀!”说着望向丈夫。
左光也点点头说道:“是这个理,万一将来你姐姐受苦,我们连想给她撑腰都不能!”
这就是不同意了。
“不过,”左光有点迟疑的道:“这亲事要是做不成,会不会对你的生意有影响啊?那吴家到底是桐江第一家,跺跺脚桐江地面都会地震的人物……”
“那倒不会!”春霞忙笑道:“公是公私是私,我干姐姐不是糊涂人。况且做亲这种事讲究的是两厢情愿,咱们不情愿的理由也是光明正大的,吴家那边不会有问题。”
“那就……”杨氏话到嘴边又有些犹豫起来,叹道:“彩霞这孩子,怎么命就这么苦呢!”
她这一叹,左光和春霞心情不觉也沉甸甸的起来。
春霞想了想便道:“爹、娘,要不问问姐姐的意见吧,如果,如果她情愿的话……”
左光和杨氏相视一眼,杨氏便点点头道:“我看这样也好,那你去问问她吧!你们姐妹一向来感情好,如果她愿意,这门亲事那就——做了吧!”如果换做是正常的情况,这儿女亲事向来做主的是父母,岂有问子女意见的?可彩霞的情况不一样,她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在亲事上又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左光和杨氏自然更看重她的意见。
春霞说了声“好”,便起身上楼去找彩霞。
彩霞心里正乱得更不成样,一颗心怦怦的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说不清楚心里是一种什么滋味,有点儿羞恼,有点儿酸楚,也有点儿微微的甜。
看到妹妹进来,她立刻便慌了神,一时羞臊得脸脖子都红了,垂着头根本不敢看她。
春霞“扑哧”一笑,如往常那样走过去搂着她的肩膀笑道:“好姐姐,咱们是亲姐妹,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好姐姐,你既听到了我也不多言了,爹娘的意思呢,愿意不愿意就在你自己一句话。你若愿意,这门亲事咱们就做,你不愿意,那就不做!吴二少那人,其实也——”
“我不愿意。”春霞话还没说完,彩霞已经打断她,声音轻而决绝:“我不愿意,你,你帮我回绝了吧!”
春霞没料到她连考虑都不考虑,倒有些怔住了,片刻方道:“姐姐不要再考虑考虑吗?”
“不用了!”彩霞深深的呼吸,缓了缓那横冲直撞几乎不受控制的心跳,抬眸苦笑道:“好妹妹,咱们这样的人家怎么配得上吴家呢?你姐姐我都到了这个年纪了,难道还会一下子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不成?再说了,大户人家的规矩我也不懂,那种一大堆丫鬟奴婢伺候的日子我也过不习惯,还是算了吧!”
春霞见她如此冷静反倒不好再说什么了,心里一时也有点沉甸甸的不是滋味,便笑道:“那好吧,既然姐姐心意已决,那我明日回城便回绝吴家好了。姐姐——”
“那就麻烦你了,明日便替我回绝了吧。”彩霞微微一笑,推说有点累想歇一会儿,春霞便出去了。
左光和杨氏正在下边紧张不安的等着结果,听见春霞这么一说,也不知是高兴还是遗憾,只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那就回了吧!这种事儿咱们家的确是受不起这么大的福!”
第二天春霞便跟吴大少奶奶委婉的回了此事。其实自她昨日那一番话铺垫,吴大少奶奶便隐隐猜到了这个结果,可闻言仍旧是遗憾的叹息了一阵,却是笑道:“既然这是你们全家人的意思,你姐姐本人也是这么个意思,我们自然也没有强求的理!唉,真是可惜了!”吴大少奶奶说着又笑道:“你是不知道,我那小叔这回是真上了心了,前日便眼巴巴的去松罗院转了一圈专门问我这事儿来着,今日可盯着我什么时候出门,只怕这时候又在松罗院转悠了!”
春霞听了这话笑
tang笑没有多言,只道:“拜托姐姐了!”
“放心!我会好好同他说的!”吴大少奶奶微微一笑。
吴大少奶奶所料没错,吴二少果然早就在松罗院门口转悠了好几遍了,见她回来不由眼睛一亮,忙笑着上前叫“大嫂”。
看到他不自觉的搓着手,满脸的紧张和期盼,吴大少奶奶既想笑又叹息,便点头应了一声,笑道:“二弟等久了吧?屋里坐坐吧!”
“呵呵,没等多久,没多久!好,好!”吴二少笑着,随她一道进了屋。
一时丫鬟上了茶,吴大少奶奶便屏退了伺候的丫鬟婆子等,望着吴二少,轻轻一叹,欲言又止。
她总得先给他来点儿铺垫,让他心里有个接受的准备。
吴二少心里果然“咯噔”一下凉了半截,不觉紧张道:“大嫂?左家——怎么说的?”
吴大少奶奶一叹,便将事情又委婉的跟吴二少说了一遍,柔声劝道:“既然左家不愿意,这种事儿咱们也不好强求。我看,就算了吧!改明儿大嫂另给你寻个好姑娘!”
吴二少只觉得心被掏空了一般,空荡荡的,除了空还是空,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艰难的道:“大嫂您就别打趣我了,这件事——彩霞知道吗?她也不愿意吗?”
吴大少奶奶点头道:“不错,彩霞姑娘据说也是这么个意思。大嫂跟你说正经的,可不是打趣你呀!”
“我明白了!”吴二少点点头,起身道:“我的事暂时就不用大嫂替我费心了!容我一个人清清静静的再过一阵子吧!左家既然不答应,咱们自然不能强求……这件事无论如何我也得跟大嫂说一声多谢。”
“自家兄弟,小叔不必客气。”
吴二少笑笑起身,落寞离去。
自昨日回绝亲事之后,彩霞一直闷闷的,左光和杨氏知道她肯定心情不好,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得心中暗叹,由着她一个人冷静冷静,想着过几日就好了。
今日彩霞又是恹恹的在楼上房间里发呆出神,突然村里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进来给她传话,说左家院子门口有人有急事要找她,让她赶紧下去一趟。
彩霞听她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的不觉暗暗纳闷,待要细问,这小姑娘却一问三不知,稀里糊涂的根本说不清楚。彩霞心中好奇,便整装出去。
门口果然站着个陌生男子,穿着藏青色的短褐,看起来像是谁家的小厮,正在那儿东张西望。
那小厮见她出来眼睛一亮,忙上前陪笑道:“您就是左家的大姑娘吧?”
“你是——”彩霞满眼困惑。
那小厮上前打了个千儿,满脸讨好陪笑道:“左大姑娘,我家二爷在村头河岸旁的柳树林子里等着姑娘,请姑娘一见。啊,我家二爷是吴家的二东家。”
彩霞脸色猛的发白,霍然睁大了眼睛,有点儿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
吴家……二爷……
猛然回过神来,彩霞脸上顿时一片绯热,既羞臊又暗恼:按说上午妹妹才跟吴家大少奶奶回绝了亲事,下午他便找上.门来了,这是想做什么?
“我——”
“左大姑娘!求求您行行好去见见二爷吧!”小厮不等彩霞开口苦着脸打断道:“二爷说了,他有极要紧的事儿跟姑娘说,姑娘若不去他便不走了。二爷若不走,回头我们府上老太太知晓了定迁怒小人,怪小人没好好伺候二爷,老太太会打死小人的!姑娘若是不去,小人只好一直在这儿求着姑娘,求姑娘仁慈!”
彩霞听毕气了个怔,这小厮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可分明便是一篇歪理!可自己若置之不理那也不行啊,即便自己可以狠下心不管等候在柳树林中的那位爷,这么一个大活人、又是这身打扮,就这么杵在自家门口,叫来往经过的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先前倒没看出来,他竟是个如此难缠的主儿!
彩霞咬牙,心里不觉对吴二少起了几分反感和恼恨:她明明已经跟他说的很明白了,他为何还要如此纠缠不休?是了,他是富贵人家养尊处优的少爷,要什么有什么,想必从未有人如此拒绝过他吧?他这是心里气不过非要争这一口气么……
彩霞越想越恼,同时也忍不住暗暗失望:我原以为他是个君子,看来是我错了!幸好,幸好我不曾泥潭深陷、糊涂到底……
“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过去。”彩霞轻轻说道。既然他要见,那就见好了,反正再见自己也是那句话!这儿是乌桕村,她不信他敢怎样!
他若以为使些小手段便能颇得自己就范那可错了主意了!那就在河边呢?大不了还有一死——真死假死且不说,自己纵身往河里跳,就不信他还敢逼迫。吴家即便再财大势大,也不敢担一个逼死良家女子的名声吧?
“哎,那小人先去了,小人这就告诉二爷去!”小厮听见她答应了自然不敢得寸进尺的逼迫,欢天喜地的答应一声急急去了。
彩霞轻轻舒了口
气,回屋略略装扮,便关了门往河边柳树林里走去。
远远的,便看见柳荫深处,吴二少一袭月白长袍,一手扶着粗壮的柳树,正低头在在那儿百无聊赖盯着脚下的野草发怔。他身形修长,墨发高束,光是一个背影,仍显出几分脱俗的温润气质,只是此时看在彩霞眼中,除了心酸更多恼意。
“听说你找我?”彩霞来到他身后距离两三米的地方站定,轻轻说道。
吴二少猛的转过身,满面惊喜的望着她,那亮如点漆的眸子透着毫不遮掩的情感,欢然叫了声“彩霞!”便抬脚朝她走过去。
“可是有事?”彩霞警惕的瞧了他一眼,作势后退了两步。
吴二少脸上的笑容一僵,心一沉,不觉停下了脚步,关切道:“你的脸色不太好,怎么了?是不是传话的奴才不会说话冲撞了你,如果——”
“没有!”彩霞打断他的话,道:“你究竟有何事,快说吧?”
吴二少眼中一黯,低低道:“我家大嫂说,拒了这门亲事也有你自己的主意,是么?你,你真的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么?”
彩霞心中一痛,痛得微凉发酸,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片刻方平复了情绪轻轻说道:“上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可现在不一样!”吴二少激动起来,几步上前来到她的面前,说道:“那回我说娶你做平妻,如今我已没有妻子,你便是我唯一的妻,你还有什么顾忌呢?我这个人其实很好相处的,我定会好好待你,绝不会辜负了你,你当真就那么讨厌我么?”
彩霞诧异的抬起头,“二少奶奶——”
“别说她了!”吴二少眼底泛过说不尽的厌恶,“那个贱妇妇德有亏,如今已被赶去家庙软禁了。若非看在周家的面子上,早休了她撵回娘家去了!”
彩霞仍是震惊的望着吴二少,一时有点消化不了他带来的这个消息。这才多少日子啊,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吴家二少奶奶究竟犯了什么错,竟然受到了这么严重的惩罚?
吴二少见她满脸惊愕却不做声,一咬牙道:“罢了罢了!我告诉你也无妨,只你听过就算了,别说给另外的人听。那贱妇与人——叫我逮了个正着,我——”到底是丢人的事情,吴二少声音一梗,便没再说了下去。
彩霞忍不住脸色大变“啊”的低呼了一声。她心里忍不住有些愤愤不平起来,与人通?二少爷这么好的丈夫,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个女人真正是——
吴二少苦笑道:“她是我爹娘为我求娶的妻室,我与她虽做了夫妻,责任有之,夫妻间的情义也未尝不有,可是,不一样。彩霞,我对她的感觉跟对你全不一样,一想到你,我便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患得患失,欢喜苦涩,皆是为你……彩霞,如今再没人能挡在你我之间了,想到了这一点,你可知我有多欢喜,可我没想到,全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他轻叹道:“今日大嫂跟我说你拒绝了,我只是不甘心,所以就来了!我想听你亲口说一声。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死心了!”
彩霞只觉五内如沸,一颗心酸酸涩涩的,泪水不觉盈了眼眶。
她低低说道:“我,我只是怕,我怎配得上你——”
吴二少听见这话有转机不由大喜抬头,眸中放着灼热的光彩,忙道:“你不用怕,大哥大嫂是极好相处的人,我也定会好好待你,你是正妻,又不是妾,有什么好怕的?况且咱们两家还是颇有渊源的,再过二三年,你们左家未必比不上吴家,谁又敢小瞧了你?”
彩霞便不说话了,只是垂着头,心里乱哄哄的。
这不能怪她,她是真的叫这天上砸下来的馅饼给砸得有点儿晕乎乎的了。她在亲事上头一直不顺,几次三番的打击足以令一个再坚强、再乐观的姑娘粉碎了自信,她不敢相信这样美好的姻缘会落在自己身上,不敢相信这世间竟会有这么出色一个男子钟情自己。
美好来的太快,快的令她不敢相信、更不敢接受!她怕,怕这是一个肥皂泡般的梦幻,手指头轻轻一戳,就破裂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承受一次这样的打击。
吴二少见她神情便知她心意已经动摇,更由此可断定她心里其实也是有自己的,自己一腔情义总算没有白费。
他便叹了一声,苦笑道:“罢了!看来真是我自作多情了!其实也难怪你看不上我,我一个遭受妻子背叛的男人怎么配得上你这般冰清玉洁的好姑娘……我既明了你的心意,今后断断不会再纠缠于你,保重,我告辞了!”
“我没有、没有看不上你……”彩霞听他这么一说不觉大为愧疚惶急,见他转身急切之间这话便脱口而出了。
背对着她吴二少唇角不觉勾出一抹笑意,他好歹也是背后掌管很大部分吴家生意的人,与吴大少奶奶配合得天衣无缝,岂是笨人?只不过他从来没有动过心,更不知情之滋味,在这上头从来都是云淡风轻般的从容,自然不会动脑筋去讨女人的欢心,却并不表示需要耍点儿心计的时候他不会。
其实周蓉会做起了红杏,多半也跟吴二少的态度有关。
周蓉本人是个争强好胜的,倾心的便是强势的男人,对吴二少这一类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本来就有几分看不上,加上他对自己的态度也不温不火的实在看不到什么深情、更别说讨好,这令周蓉更觉无趣。
而偏偏又有一个吴大少对妻子宝贝得不得了在一旁作对比,周蓉便觉得自己在身份上低了吴大少奶奶一级,在掌握的权力上也根本不能与她相比,好了,连夫妻关系上自己也不如她!
暗暗对比之下,简直自己没有一样是可以压得过她的,这叫她心里怎么忍得下这口恶气?每每便在吴二少面前抱怨。
可是,吴二少在生意上一直是大嫂的左膀右臂,对大嫂那是打心眼里的敬服,听了她这些冷言冷语的讥讽抱怨,心里对她只会越发厌恶,而不会起半分同情不平之心。
久而久之,周蓉失望之极也冷了心肠,空虚寂寞知音难觅之下便华丽丽的出、墙了。一来是愤懑抑郁的心情需要有个宣泄的出口,二来也未尝不存着报复丈夫的心思。
吴二少得寸进尺,没有回头,只是低声涩然道:“你不用安慰我了,其实你这么想实属正常,我并不会怪你的。彩霞,还记得你绣的月夜红梅图吗?一直便放在我书房中,若非心性高洁美好、心思灵巧充满灵性之人断断没有那般的手笔,你配得起更好的男子,而不是我——”
“二少爷!”彩霞叫他说的心里既痛又心酸又有淡淡的甜蜜,汇集一起,竟不知如何道来,只带着哽咽轻轻道:“你很好很好,在我眼里,是这世上最好的……”
……
吴二少终于满意而归,快马加鞭回到府上便急匆匆的去找吴大少奶奶。
吴大少奶奶听了他的话不觉吃了一惊,说道:“什么?再跟左家提一次这门亲事?小叔你——唉!”
吴大少奶奶有种扶额的冲动,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大嫂,你就再帮我一次吧!这一次左家肯定会答应的!”吴二少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那笑意淌水似的有点止都止不住的感觉,看得吴大少奶奶心里不由一阵一阵发憷。
“小叔……恕我多嘴一句,你,你不会是——使了什么手段吧?”吴大少奶奶有点把持不住的问道。
先前左家那么冷静的婉拒了,转眼之间如果又同意,这算哪一出啊?饶是吴大少奶奶足智多谋、心思缜密,也叫这事儿给绕得有点晕了。如果小叔真的使了什么手段,那么这事儿她非但不会帮他去做反而会好好的劝解他一番。
毕竟,她跟春霞的交情放在那儿,而她也很了解春霞的脾性:她是断断不会容忍有人对她的亲姐姐耍手段的!
“大嫂您想哪儿去了!”吴二少不禁好笑起来,有点哭笑不得。
在吴大少奶奶固执的逼问下,他没奈何只得半隐半吐的将自己和彩霞私交的事儿说了,吴大少奶奶闻言大笑,这才笑着满口答应,顺带恭喜了他一回。
吴二少心满意足的回去等好消息了。
他这头倒是好办,彩霞那边却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拒亲的是自己,这要怎么再开口?虽然他说了他有办法,让她不必担心,可她哪儿真能不担心呢?
彩霞很快就不必担心了。因为第二天,她亲爱的妹妹又风风火火的从城里回来了,一回来便拉着她进了房间笑嘻嘻的问她这事儿。
吴大少奶奶旧事重提,春霞也很是困惑的,在她的印象中,自己这位干姐姐行事可不是这般作风啊,自己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她没有道理还这么夹缠不清的——那便不是她的脾性了。
吴大少奶奶自然看出她的困惑,却是抿着嘴含笑着只说了一句话:“妹妹不妨回去再问问你家姐姐吧!”
于是,春霞便按捺着满心的好奇风风火火的回家了。
这事儿彩霞自己是不好意思主动提及的,但春霞既然问上来了,她也没固执愚昧到不懂顺着台阶下,便含羞带臊、半推半就、含含糊糊的答应了,把个春霞震惊了半响。
春霞心里一旦有了疑惑哪里肯就这么作罢干休的?于是,在她的软磨硬缠之下,彩霞终于从半隐半吐到全盘接招,头头尾尾全部都说了出来。
……春霞听毕半响才回过神来,不时叹气不时轻笑,“我说呢,不就几枝梅花嘛,看你紧张的那个样,连碰一碰都不许!过了年去我那里,竟还找那早就不知败落到什么地方去了的几根梅枝,唉,原来如此啊!唉,说起来我也是个傻的啊,早就该看出来前一阵子你不对劲了,偏就没多想,那失魂落魄的样儿,嘻嘻,原来都是为了——”
春霞还没说完叹完,便叫双颊通红大羞的彩霞扑上来要撕她的嘴,姐妹两个笑闹成一团。
此事尘埃落定。
很快,吴家那边便遣了媒人、抬着聘礼上.门求亲交换庚帖。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乌桕村并附近四村八寨的村民们统统都惊呆了。
号称桐
江第一家的吴家,这对于多少人来说那就是天上的人家,一辈子也不敢企及的,吴家的二少爷,居然求娶左家那嫁不出去的左彩霞为妻——不是为妾!
人们沸腾了,不敢置信之极!特别是那些有待嫁闺女且自家闺女生得还算颇有几分姿色的,沸腾羡慕之余更是愤愤不平——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这么好的一门亲事怎么就落到那么个女人的身上了?吴家那二少爷到底看上了她哪一点?
大婶大娘们不服气之余,便四处打听那吴家二少爷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或者是破了相、或者脾气暴躁凶神恶煞什么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们心里还稍稍好受些。可是,在听到吴家二少爷的情况之后,统统都失落得不得了。
也有些消息灵通的,很理所当然的跟人解释道:这门亲事之所以成功多半是因为春霞的缘故,春霞是吴家的恩人,又跟吴家大少奶奶是结拜姐妹,她的丈夫如今又是县尊大人器重的本县捕头。这不是——官商勾结么!吴家正是看中了这一点,这才结了这门亲事的。想想也是,娶个左家这样没根基底气的儿媳妇,那得多好控制呀!
不管外头讨论议论得有多热闹,这门亲事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在准备着,仅仅二十天后,花轿便抬进了吴家的大门。
对此,左光和杨氏虽觉得有些太急了,但搁不住女儿情愿,且媒人又说过了这一天得等上半年才有合适他们俩人的大好日子,而春霞也说此事可行,老两口便不再异议,欢欢喜喜的备嫁妆送了女儿出门。
春霞知晓内幕,经吴大少奶奶暗示两句便明白了吴家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心里气不过,这是故意要快速的为儿子重新娶亲、这是做给周家的人看呢!
吴二少心愿得偿,洞房花烛之夜与妻子倾吐相思,互诉衷情,吴二少方知原来妻子也早已倾心于己,这简直便是意外之喜了,待她越发轻怜密爱,这一夜,方知两情相悦之下这事与从前全不相同,个中滋味实难描述。
吴二少对妻子是越看越爱,越看越喜欢,这两三日每天都陪在她身边,自有无限乐趣情意在其中。阖府下人们这才发觉二少爷是发自内心的对这位新二少奶奶喜欢宠爱,加上有大少奶奶的话在里头,遂收起轻视之心,无不奉承巴结。
咳,有些地方用别的词代替,好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