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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历史军事 > 晋风 > 第三一七章 歼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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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爬来的数百秦兵被韩暮带着一批人从头扫到尾全部斩杀,三声响箭冲天而起,腾出手来的北府军士兵迅速将城头油布覆盖的一堆堆的东西揭开,原以为什么秘密武器,却原来是一堆堆的荒草和枯柴。

北府军士兵迅速的将荒草和枯柴往城下洒,城下的秦兵见天掉下的不是石块和檑木,而是一蓬蓬松软干枯的荒草和轻飘飘的枯柴都纳闷了:城不会是滚木礌石用光了,这些荒草顶什么用啊,落到身还能变利箭么?

就在此时,人群中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不好!他们要用火烧!”

一语惊醒梦中人,秦兵们个个醒悟过来了,有人惊讶的喊道:“这帮北府军是不是疯了,城下放火那是会烧塌城墙的”

“别替人家操心啦,想想咱们自己,城墙没塌,咱们可都要烧死了。”有人大喊着往回跑,靠近城墙的人群炸了锅似地往回跑,外围的秦兵却在将官的催促下往里挤,顿时乱成一锅粥。

调整好位置的四台雷霆车终于开始发射了,劲弓回弹的低沉的嗡嗡声中,四支雷霆弩箭擦着地面三尺左右高度沿着和护城河平行的角度电射而至,在拥挤中的人群中形成了四股血浪,宛如乘风破浪的鱼雷一般,靠近西边城墙的秦兵人群像春天的原野被犁出四道空沟,漫天的血污和残肢朝两边抛洒。

劲道强劲的铁头雷霆弩箭旋转着穿过一个又一个身体,一只贯穿一百多人后将八百步外的秦兵穿成一串,力竭而至。

秦兵们骤然傻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身边的战士刚才还跟着自己一起嗷嗷叫的往外挤,下一刻骤然消失,只留下满地的血肉残渣。

还没等他们恢复过来,又是四道血浪从人群中穿过,抛起飞溅的血肉糊的周围或者的秦兵满脸满身都是,城墙以北,城门以西的这片地域已经成了屠宰场,不过这个屠宰场屠宰的不是猪羊,而是人,活生生的人。

秦兵们反应过来了,他们发现这夺命的弩箭只是沿着护城河南岸发射,护城河南岸十步之内连番受到弩箭的攻击,而在城下靠近城墙的地方却没有受到射击,他们突然明白,北府军这是要把他们压制在城下这一小段狭长的地域内,不准外逃。

与此同时,城头的枯草和枯柴已经全部抛下,士兵们举着的盾牌堆起厚厚的一层,跟着便是大罐大罐的火油、菜油、甚至还有凝固了的脂肪和小块小块的松脂砸了下来,一根根火把往城下乱丢,火油枯草蘸火就燃,城下顿时成了一片火海,秦兵们很多被火油淋湿身体,都变成了火人。

韩暮一声大喊,将手中的黄色毒气丸趁乱砸向城下,两边城的士兵纷纷将毒气丸往城下砸,这是韩暮和碣石根据卢竦留下来的籍配方研究了一夜才发现只有这毒气丸造价便宜,原料易得,而且短时间内可以造出来百余颗,为了今日一战,他一下子便将造好的一百多颗全部砸下城去。

火焰夹杂着黄烟弥漫,加城西的霹雳车不断的将弩箭往人群里扎,城下顿时成了死亡地狱,两万多人就在这狭长的地段里被火焰蒸腾,毒气熏炙,还要不时的防备西方射来的夺命劲弩。

秦兵们本能的往回跑,除了深陷火海毒气地狱的七八千秦兵,尚有一万五千左右的秦兵在护城河外围等待攻城,见此情景个个胆裂心寒,谁还敢在此地停留片刻;城头的北府军纷纷拿起弓箭也不瞄准,纷纷对着溃逃的秦兵就是一顿乱射。

火焰和烟雾熏烤的他们眼睛都不敢睁,一个个闭着眼睛乱射,但是即便如此,秦兵密集的队形也让他们闭眼乱射的箭矢大有斩获,两千多秦兵在一百步以内的范围被射杀,他们拼死掏出了弓箭射程范围,接下来迎接他们的是雷霆车的怒吼,三十多架闲出鸟来的雷霆车这下开始逞威风了,呼啸而至的弩箭在人群中掀起一片一片的血肉混杂的泥浪,每一只雷霆弩箭都要带走五六条生命,秦兵们哭喊着四散奔逃,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秦兵溃败到雷霆车的威力已经不足已造成巨大的杀伤千步以外时,战场留下的是满地的人尸和马尸,还有遍地的深坑,这些都是雷霆车肆虐的痕迹。

参加攻城的两万秦兵,逃回去不到五千,七千人葬身城下火海,剩下的被箭支,雷霆车收拾的干干净净。

然而偌大的战场还有几十个慢吞吞的秦兵身影一步三摇的往回走;他们是战无不胜、威名远扬,刀枪不入的铁甲军,要说他们还真是厉害,火没烧死,弩箭射不透他,雷霆箭支除非是直接命中,否则冲击力只能让他们倒地,却无损分毫,正因如此,他们三百人才能活下来几十人,但苦于身的盔甲需别人协助方可脱下,他们的步伐缓慢,只能拖着沉重的身躯往回慢慢的走。

韩暮在城墙看的真切,冷笑着拿起边士兵递过来的黄牛筋弦的超强弓,搭一只铁头羽箭瞄准着四百步外的一名身形高大的铁甲兵,拉弓如满月,箭出如疾风,那羽箭带着尖利刺耳的啸声正中那名士兵的背部铁甲。

那士兵晃了晃,继续朝前走去,城头一片叹息声;到底是铁甲啊,强弓加铁头弓箭还是无损他分毫;然而,那名铁甲军只往前走了三四步便仆倒在地,溅起一大片烟尘,就此不动了。

城头一片欢呼声,韩暮放下弓箭,嘿嘿的笑了两声,韩暮也不知道,这一箭居然贯穿了铁甲,变形了的箭头都露出那人胸口半寸,而且他射杀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威名远扬,力敌百人而不败的铁甲军校尉荣钢。

铁甲军在秦人眼里那是神一般的存在,没有人会料到,他们连城头都没登,北府军的衣角都没沾,便屈辱、窝囊的死的只剩几十个,说出去谁能信?谁敢信?

韩暮紧接着大声下令:“刘牢之、谢石、田洛、诸葛侃何在?”

四人纷纷前抱拳听令:“属下在!”

“你四人各率一千骑兵速速出城袭营,全部装备十字弩,猛打猛冲,不留活口。”

“尊大帅令。”

“袁岗俊杰何在?”

“属下在!”

“率一千士兵会同城中百姓将护城河堤坝拆除,并引水龙扑灭城下大火,随后迅速修补城墙。”

“遵大帅令。”

“梁长史何在?”

“卑职在!”

“统计伤亡,收集散落兵器、无主马匹,焚烧秦兵尸体掩埋骨灰这些事便交给你了,给你两千人,在带些百姓去办。”

“卑职遵命,大帅放心。”

“其余人等跟随我兵发凤凰山口,秦兵溃逃必由此而过,北方无路,待我们给他们来个一锅烩。”

“遵命!”

很快,东北西三门洞开,东面和北面城门里冲出的是手执弓弩,长枪挂在马侧的骑兵,他们的目标正是还剩一万五千人的秦兵大营,西门处,韩暮率五千步兵迅速穿过只有五六里的开阔地,隐没进郁郁葱葱的凤凰山内。

邓羌面无人色的呆坐大营,同样面无人色的还有徐庆和五六名将领。

“将军、撤兵,再不撤就来不及了,趁着北府军还未乘胜出城攻击我们,带着这一万五回撤淮南城,说起来咱们还占了一座城池,也不算败得太惨。”一名副将道。

“太惨啦!太惨啦!”邓羌喃喃自语,仿佛没有听到那名副将的话,“天意啊,天要我邓羌折戟于此,我有何脸面回去见王大人,见陛下啊。”

邓羌猛然大喊一声,抽出宝剑,往脖子割去;身边的副将眼疾手快赶紧拉住苦苦相劝,邓羌只是怒声大吼,不断的挣扎。

徐庆见这不是了局,在这里他资格最老,只得叹口气道:“好好看着邓将军,大军拔寨,能丢的都丢了,即刻撤兵。”

众将有了主心骨,顿时心下稍安,立时分头行动起来;十几名亲卫将邓羌缴了械紧跟在他身边以防他自寻短见;邓羌任凭众人摆布,嘴里唠唠叨叨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秦兵刚刚整顿好队列,准备往东逃窜,哨探飞马驰来,大喊道:“邓将军,徐将军,大事不好了,北府军来袭营了。”

徐庆大惊,但表面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大声斥道:“慌什么,有多少人。”

“大约五千左右。”

“这么点人,慌个什么?”

“将军,全是骑兵啊。”那哨探急道。

徐庆不由的变色了,人人都知道,骑兵的可怕,慢说这一万五千残兵败将,就是两万人恐怕也禁不住五千骑兵的来回冲击,可恨攻城时己方一万多马匹死的死逃的逃,剩下两千匹马还要拉粮草辎重,否则自己一万骑兵在手,北府军哪敢如此嚣张?

此刻不容多想,徐庆断然下令:“王宝强、刘德欢两位将军带五千弓箭手断后阻击,其他人立刻撤离,东西统统不要了,撤出这里再说。”

士兵们丧魂落魄连队形也不讲究了,就这么一路往东逃去,两名断后的将军知道这是个死差,自然不会傻的拼命,象征性的留在最后朝狂奔而来的北府军骑兵乱射一番,跟着边跑。

北府军骑兵似乎惧怕断后的五千弓箭兵,只是远远的车马紧追,并不敢进入射程;双方倒也显得默契;远远看去,倒像是四千骑在马的牧羊人骑在马驱赶着一万五千头羊儿奔跑一般,羊儿奔跑的方向正是凤凰山口,过了这道山口再往东十里,转而往北急行军一夜一天便可到淮南城了,到了那里,秦兵就有了城池为依托,加之与秦国交界,北府军再想如何,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看北府军这架势似乎不是想真正歼灭他们,只是想把他们驱赶出巢湖城境内,徐庆看着形势心中大松一口气。

新兵毕竟是新兵,勇气、自信心都不足啊,若是此时敢于全军猛冲,自己这一万五千人能逃出去半数,那也是皇天庇佑了;可能也是城中士兵百姓伤亡也不少,久战之下也不敢过激,万一冲击失利,自己只要吃掉了这股骑兵,哪怕损失一半人,我也敢反过头来再攻巢湖城,到那时城中空虚,还不为我手到擒来?

徐庆这样想着,忽然间他倒是非常希望这些骑兵赶快冲锋来,但若是要自己下令全军停住不走,反打追赶之敌,他却又没这个勇气;再说,敌军是骑兵,来去如风,战况不利逃走的也快,想歼灭确实只是说说而已,只有等他们攻击来,双方胶着在一起,才可能黏住他们,叫他们无法逃脱。

徐庆不住的动着心眼,秦兵撤退的速度着实不慢,就这么一小会儿,已经到了凤凰山下,徐庆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将军为何发笑?”身边一名亲卫凑趣的问道。

“北府军的统帅简直是个笨蛋,若我是他,此刻我军这一万五千人定然逃脱不了。”徐庆傲然道。

“此话怎讲?”

“你们看,这山谷左右只需埋兵三五千,我们还走的掉么?”

“将军英明啊,北府军确实是蠢到家了。”亲卫谀词如潮,了坡之后,全军的心情都好了很多,骑兵又如何?你能打马冲这斜长陡峭的山坡么?即便能冲来,哪还有和冲击力可言?来后便只能任我弓箭刀枪宰割。

徐庆纵声大笑,此番只要带着这一万五千人安全返回便有功无过,主将疯癫不能管事,自己力挽狂澜接过千斤重担,带着一万五千兵冲过晋兵层层追击阻挠,安全返回;保存了一万五千士兵的性命,这怎么看也是大功一件啊。

徐庆洋洋自得,享受这亲兵们的谀词,微笑不语;眼光漫无目的的往山谷两边的山坡扫视,忽然间他如泥塑木桩一般呆呆的张开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