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这一绺绿草,仔细看了看,每一根约莫十多厘米长,每一根都很细,这种绿草一路走来,见过好多次。十分常见,难道说这种寻常的绿草,就可以治好我母亲的眼睛吗?
我有些激动地问道:“谢前辈,这是什么草,竟然可以帮我阿妈治眼睛吗?”
阿九也看了过来,高兴地说道:“萧宁,如果真是可以治好你母亲的眼睛的药草,那咱们这一趟也算完美了,不虚此行了。”
药农与湘瑶父女精通药草,也深谙药理,目光扫来,看来我手上的药草。两人倒有些意外。
湘瑶道:“这种药草能治疗眼睛吗,阿爸?”
药农道:“这不过是普通的乌拉草。秋季的时候,附近的山民就会割乌拉草,晒干之后。放在鞋垫了,或者封在靴子里,用来抵御寒冬,以免脚上冻伤,这乌拉草根本就没有什么药性的。”
湘瑶道:“是啊。乌拉草可以御寒,但绝对不能治疗眼睛。”宏讽私号。
这一对父女性情耿直,结论也十分肯定,完全不给谢姑娘面子。
谢姑娘微微迟疑。道:“萧宁的母亲在尸气中呆了差不多一年,眼睛才活受损。我本以为乌拉草有用……没想到也不行,倒有点让人心焦了……”谢姑娘夺了我手中的乌拉草,丢在了地上,神情有些沮丧。
我也顿时有些气馁。
药农笑道:“这有何难!不就是尸气伤害了眼睛吗?我有办法可以治疗的。之前我就医好过一个眼睛被尸气伤害的人,后来眼睛明亮,看一切东西都清清楚楚的。”
我心中一喜,当即恳求药农,道:“药老先生,肯定把具体的办法交给我,需要什么药材,该怎么做。等我回去,按照您这个法子,尽快医好我母亲的眼睛。”
我刚说这些话,就有些后悔了。药农所用的这个方子,必定是他的隐秘,冒然相求,太过无理了。
我又忙说道:“药老先生,请你答应我。我这就回家,把我阿妈接到这里来。”
药农哈哈大笑,道:“你们帮我对付了那一帮匪盗,山神老爷会让我帮助你的。不是我不肯把这个办法告诉你,而是这个过程有些复杂,治眼睛的活本来就是个十分精细的活,我告诉你办法。你也不敢贸然用在你母亲身上的吧。”
我心想也是,眼睛本来就是人身上十分脆弱的器官,得了一个法子,又不熟悉操作过程,还真是不敢贸然用在母亲身上。
我便点点头,充满希冀地看着药农。
药农接着说道:“长白山冬季来得早,等你回去接到你母亲又折返回来,沿途奔波,消耗时日,万一到了这里开始夏雪,对你母亲的身体也不好。”
我越发着急,忙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药农呵呵道:“不用着急,老夫年纪大了,不能出门奔波,但是湘瑶可以跟你一起去。我动刀用药的本领基本上都传给她了,她去就相当于是我去的。”
我心中一喜,忙道:“多谢药老先生,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也不敢忘。”我拜了两拜,又对湘瑶拜了两拜,说道:“湘瑶姑娘,烦劳你跟我一起奔波了。”
湘瑶眼睛眨动,对付父亲这个安排,也有些意外,忙问道:“阿爸,要去很远的地方,你放心我一个人去吗?”
药农道:“湘瑶,你年纪也不小,让你陪我在山上养药,采药不太好,你总是要飞走的。再说了,你是驯服老虎的女孩,我相信世上一大半的男子都对付不了你。”
这最后一句话,倒是把大家给逗笑了。
湘瑶在山中长大,带着一股淳朴的性子,但她能镇住山中的老虎,寻常男子还真对付不了她。
湘瑶眼中泛着泪花,颇为不舍地,道:“阿爸,你一个人呆在山里面,肯定会很闷的吧。我走了,就没有人陪你说话了。”
药农笑道:“你个傻孩子,山神大人庇佑着我。这山里的草木虫兽都是我的朋友,怎么会孤单呢?你这次出去之后,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药农做了这个决定之后,还是有些难过,女儿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了。如今头一次出远门,自然会有些舍不得。
药农又向我问询了一些情况,又细心地教导湘瑶,有什么地方需要注意的。这湘瑶对父亲十分孝顺,将屋子收拾得整整齐齐,又去山里采了不少可以使用蘑菇,带着三只老虎,去后山走了一趟,抓了几只兔子回来,给父亲准备了不少吃的东西,把几张兽皮找出来,做了几套寒冬的皮衣。
药农心中高兴,留着女儿多住了三天。这三天里,张玄薇的身体也调理得差不多了。到了第四天一早,天气放亮,天边袭了一朵厚厚的云层。
“湘瑶,萧宁,阿九,玄薇,快点下山吧。天马上就要变天了。祝你们一路顺风。”药农欢喜地说道,眼角处却有一股淡淡的悲伤。
湘瑶低声道:“阿爸,我很快就回来的。今年咱们一起过年。”
药农道:“出门在外,肯定需要花钱。这一袋人参灵芝草你换钱在路上用。这一袋是一些药材,给萧妈妈调理身子用的。”
湘瑶眼睛已是通红,不住地点头。
谢姑娘道:“药农,问你件事情,要是有那个俊俏的少年把你女儿的心给偷走了,你怪不怪我的。”
药农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那得看我女儿是怎么想的的。好了,时候不早,你们出山去吧。湘瑶,还有一袋炒好的松子,是个你带在路上解乏吃的。”
张玄薇道:“湘瑶姐姐,走吧。有我在,不叫别人欺负你。”
湘瑶哭成了泪人,又叫喊了两声,三只东北虎跟了出来,一路相送。
小黑猫快速跑动,跳上我肩膀,喵喵地叫着。
阿九在那十三墓前逗留了一会,说了一些悄悄话,满怀心事地离开了这里。
我们从这一处木屋出来,穿过林子之后,又走了一个上午,吃过中饭之后。
湘瑶将三只东北虎喊了过来,揉了揉他们的脑袋,道:“阿大,阿二,阿三,不用再送我了。我阿爸就一个人在家,你们以后不能调皮,要听他的话。如果有坏蛋欺负你们,你们要跑得远远,躲起来,不要让他们发现了。”
敢进林子打老虎的坏蛋,都是配备了猎枪,三只东北虎再凶狠,也打不赢这些凶狠的坏蛋,所以湘瑶才让它们见到他们就跑。
三只东北虎嗷嗷地叫了几声,大概是表示自己记住了。
谢姑娘道:“人与动物能有如此情愫,还真是少见。”
湘瑶催促三只老虎离开,等它们走后,早已经哭成了泪人。我肩膀上的小黑猫也感到了离别的悲伤,不由地喵喵叫了起来。
天上云层越积越多,看样子马上就要变天了。
我们加快了行进的步伐,经由几处险峻的陡坡。一路上走的都是下坡路,再加上我休息得很好,行进的速度很快,下到山下平路的时候,天还没有黑下来。
呼啦呼啦地风吹来,云层越来越黑了。
到了天黑的时候,下起了一场小雨。
我们在山下的一个村落,找到了居住的地方。湘瑶采集药草,一般会到这里来换钱,与村子有些交流,倒也轻车熟路。
沈静这几天一直跟着我们,也没有去山中寻找走失了的女僵尸。她沉默寡言,阿九也不善言表。两人自然说不上话。
窗户的雨滴答滴答打在了玻璃上,沈静看着玻璃上倒映出来的自己,暗暗有些神伤,鼓足勇气走到了阿九身边,问道:“阿九,你要离开这里了吗?”
阿九微微迟疑,道:“是啊,是要离开这里。”
“你要去哪里?”
“这里是北方,我要取的地方,在很南很南的地方,所以你不用知道的。”阿九倒也没有那么冷淡了。
很南很南的地方,就是阿九的故乡吧,我心中不由说道,经过杀手十三这件事情,阿九肯定是要再回去的。
“很难吗?那就算了……很难就不用告诉我了。”沈静说完这话,出奇地有些平静。
阿九更是尴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不远处的谢姑娘道:“有些话如果错过没说,那就一辈子也都没机会再说的,也就要后悔一辈子的。”
沈静迟疑了一会,道:“阿九,你是第一个吸引我的男子。我想,可能以后也遇不到你这样的人。你以后还会想起我吗?就像想起一朵在冬天开放的花朵,就那样子想起我吗?”
一惯冷若冰霜的沈家,眼中燃烧着一股激情,有些期待地看着沈静。
阿九微微一笑,我没有想到,阿九会在这时候笑了笑。
阿九笑过之后,道:“沈静小姐,我是沧海一粟,你是富家小姐;我是天涯游子,你是千金美人。咱们之间鸿沟太深,我不敢奢求可以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