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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的地位比妾更卑微,终身不得踏入府门半步,她的孩子亦不能认祖归宗。

但,外室的身份若是良籍,社会地位比做妾好。

妾通买卖,如同一个物件,虽能享受荣华富贵,遇到不好的主母那是任打任骂,可随意发卖。就算打死,那也是自家府里的事,官府管不了。

良籍的外室一旦成了妾,便是贱物。

众所周知,国公府的主子们品性纯良。姬妾的日子过得,比一般的富户正室舒适。

比如老国公的两位妾室,卓姬、兰姬如今过着老夫人般的富贵日子。不仅衣食无忧,日常更不必勾心斗角,嫡子、嫡女对她们也是敬重有加,岁月安泰。

在国公府,妾室只要安分守己,日子过得比正室自在。正室及其子女要承担的责任重大,耗费心神。

这不,老国公夫人没了,嫡长子也没了。

只剩下一位名正言顺的嫡女,就连嫡次子也是记到正室名下的一名庶子,何其惨烈。

说回眼下,除了玉佩,容氏唯一的凭证便是孩子,还有北月礼给娘俩安置的宅子详细位置。季五叔接过宅址瞧了一眼,确认它就在前往晋西边境的途中。

派人核查需要时日,至于孩子,有人提议滴血认亲。

被元昭一口否决了。

开啥玩意呢,梦里展示过滴血认亲的不靠谱。用此法,头上顶的大草原欣欣向荣。以前北苍在时,为确保是皇室的血脉,由国师桑伯用巫术进行的验证。

如今没了国师,验不验无所谓了。

眼下,是否让容氏娘俩先进府给北月礼披麻戴孝才是正事。毕竟,从大长公主的态度可以看出,她已经承认这孩子是自己的孙儿。

就算元昭不承认,等大长公主醒来也会主动相认。

可见,这孩子是个有福之人,有着肖似镇西侯的小模样,必受祖母的疼爱。

“无名无分,有何资格为我三哥披麻戴孝?”元昭淡然道,“这样,先给你一份纳妾文书递交官署。你俩先去寻间客栈留宿,等文书办妥了再接你们回府。”

这话听着,像在故意拖延。

“禀殿下,”这时,从凭吊的官员中走出一人,作揖行礼,“一份文书而已,无需耽搁时辰,臣眼下即刻为您办妥。”

元昭睨去一眼,并未推托,“那就有劳大人了。”

容氏更是感激涕零,与孩子一起给那名官员叩头。递了为妾文书,不再是良籍,地位是低了些。有儿子在,又深得大长公主的疼爱,她的福气在后头呢。

在场的人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内心纷纷揣度着。

……

片刻之后,文书拟好,盖了官印。由一名小吏拿到容氏的面前,让她按手印。应元昭所求,让外室子也在上边按手印。

按了手印,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在冯长史、季五叔等人再三审核文书的内容时,仍跪在面前的容氏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仿佛如释重负。

元昭默不作声地瞥她一眼,接过确认无误的文书扫一眼,递给冯长史妥善收好,然后看着那对母子道:

“容氏,今日在各位大臣的见证之下,你们娘俩就是我北月氏的人了……”

呼,容氏暗暗深呼一下,她也没想到会这般顺利。连忙收敛神色,肃容跪直,端端正正地行着大礼:

“妾身容氏,小儿容良,拜见公主殿下。”

她的跪姿虽非标准的皇室礼仪,倒也中规中矩。或出自家学渊源,或者受过一段时间的训练。

有缺点的礼仪,反而最可信。

谷  可以说她是家道中落,或模仿富贵人家的做法。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能因此而说她是受人指使,特意培养训练所致。

盯着跪伏在地的容氏娘俩,元昭没说免礼,也没叫她起来,眼定定地注视着娘俩。容氏略紧张,那名男童不明所以地想抬头看看,却被身边的阿娘摁着。

周围的臣子看在眼里,眸里暗藏讽刺。

她这做姑母的,在给妾室和小侄子立威?哎,就算她英勇善战,终究是女人,格局小了。

再瞄一眼国公爷和七郎少司农,此二人身为府里剩下的儿郎,此时也和少阳君一个模样看着眼前的娘俩态度冷淡,静候嫡妹发话。

“殿下,”有臣子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催促,“时辰不早了……”

既然已经认了亲,何不爽快地让人入门,换上孝衣?众目睽睽之下立威,未免有些小家子气,她可是公主!

“好教各位得知,”元昭终于发话了,语气平静道,“先父逝世前,已将北月家主之位传于本君。本君上任后,当即修改了族规……”

唔?!深知她冷酷心性的臣子们立马警惕起来,竖耳倾听。

仍然跪着的容氏也心中一惊,身上浮出薄薄的一层冷汗。

“北月远古为巫,血脉与常人不同。府生子经过教化,方知礼仪廉耻孝悌忠信。外室子,譬如本君那位赫赫有名的叔公,就算记入族谱,依旧本性难移。

为免再出一名残暴不仁,尊卑不分,不懂孝悌忠信的卑劣之徒祸害万世,本君增一族规:即日起,凡外室与子一律处死,警戒后世。来人,赏容氏一丈红;小儿容良,鸩杀。”

嚯,她的话使众人惊愕,容氏更是吓得猛然抬头,面无人色。

不管旁人怎么想,府里的家仆一拥而上,将早已备好的长凳、板子抬出来。几人将容氏押至条凳上,两人一把抱走孩童进了侧院灌酒。

“不!不!救命啊!救命啊!”容氏吓得失声痛哭尖叫,惊慌失措。

见容氏已经开始挨板子,少阳君竟是动真格的,在场的臣子们有的目瞪口呆,有的气愤直呼:

“荒唐!荒唐!你这是草菅人命!”

还有大臣急忙出来试图阻止,但见那些家仆不听他的,只好力劝端坐一旁冷眼观刑的元昭:

“灵前不宜见血啊殿下……”

元昭不为所动,漠然无情:

“我北月的旗帜,哪一面没染过血?血是最鲜活有力的祭品,用她的血祭我兄长,他定必欢喜,更是她的福分。”

“殿下,不可呀……”

元昭手一挥,满脸不耐道:

“诸位大人莫非要仗势欺人,干预本君的族事不成?须知各位的后宅并不干净,类似之事多如牛毛。谁再开口,待本君详查诸位的后宅再与你等说道说道。”

她的话成功吓退试图阻止的大臣,也有官员无所畏惧,秉公直言。但夹杂着容氏的惨叫声,正好让元昭置若罔闻,不理不睬。

很快,下半身血肉模糊的容氏熬不住了,朝眼神冷漠的元昭伸出染血的手:

“饶、饶命,我不是,我不是……”

站在一旁的季五耳尖,立刻叫停,为她求情的官员也愕然住口。

“我、我不是外室,不是外室……”容氏面色惨白,求生的欲.望驱使她拼命摇着头,伸直了手,“韩,是韩,指使我……”

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得知,是一名姓韩的男子养着她,就为了今天。全场寂静的情况下,她的话让众人听得清楚明白,不禁面面相觑。

接下来没能再问,容氏仅说了这些便痛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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